“七爺,我要七號!”
眸光一頓,倪朵下意識地就側轉了身軀。一個身着身着白色騎馬服、卻濃妝豔抹的美麗女子越過她就衝到了前方的馬廄處,眸底全是昂然的興味:
“果然很漂亮!一看就不同凡響!七號,沾着七爺的光,一定能給我帶來好運!”
緩步上前,一擡眸,卻猛然對上了朝思暮想的美麗臉龐,剎那間,傅戚真有種中大獎的喜悅,雙目放光,只是,嘴角的笑意尚未成型,卻見倪朵竟快速的將目光調開了。
瞬間,傅戚的心裡明顯地滑過了一絲異樣,不自覺的,眉頭就輕挑了下。
另一邊,陪同的女人看過了馬匹,又興匆匆地折了回去,挽着傅戚的胳膊,撒嬌道:“七爺,我就想要這個!”
此時,刑其業選好馬,也從另一頭走了過來:“芸兒,怎麼樣,選好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他一開口,傅戚的目光直辣辣地就甩了過去:芸兒?他是誰?
一旁,複雜管理這片區的管理員卻爲難了,這兩人都是紅谷的VIP啊,誰也得罪不起,目光來回逡巡了下,他只能硬着頭皮道:
“七爺,七號的馬匹…是這位小姐先挑的!”
聞聲,傅戚身邊的女人不高興地開口了:“什麼?明明是我先開口的!七爺——”
撒嬌的,女人扯了扯傅戚的衣袖。
眸光一暗,傅戚淡淡的口氣也明顯透出了不悅:“沒聽到管理員的話嗎?”
顯然,他的意思也是——先來後道!
話音落,女人不高興的白了倪朵一眼,而他掃向倪朵的目光也冷了幾分。
沒想到,選個馬,還撞號了,刑其業還是認識傅戚的,以前,父親給他起這個名字,是希望他‘成才,成其家業’,後來,自從‘七爺’的名聲崛起,每次,父親每次耳提面命都變成了‘希望他能成爲下一個七爺’。
看着倪朵,刑其業也有些遊移:“芸兒?”
同樣冷冷地回看了兩人一眼,倪朵突然下巴微揚、出聲道:
“都是出來玩的!既然小姐這麼喜歡,送你好了!反正我向來也不稀罕跟人搶東西!有沒有四十七號,我要四十七號!”
“有的!那麻煩小姐往前走,西區,也有管理員!”
轉身,倪朵笑着對刑其業道:“我們走吧!”
目送兩人離去,傅戚的眼底整個颳起了黑暗狂風驟雨:
送她?不稀罕?不要‘七號’,卻要‘四十七’號,她分明就是話裡有話啊!他怎麼覺得她這選的不是馬,倒更像是在罵他‘去死’?!
而事實上,他猜的也沒錯,倪朵當初選七,有意無意的,其實都與他有點關係,最後,選四十七,自然也是故意觸他眉頭的!
雖然拿了七號的鑰匙,女人也有些窩火,並不開心。
而傅戚,一團雲裡霧裡,心裡更跟長了毛一般,十萬個爲什麼在瘋狂翻騰: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對他很冷淡了的感覺?
***
牽了馬,一行人都分別轉進了騎馬場地,很快的,湯子辰也接了客商進去。一進馬場,就看到了倪朵,不禁也吃了一驚。隨後幾個人寒暄着,都沒提公務,很隨性的玩樂。
介紹過後,女人便很熱情的走向了姚總,挽着他各種甜言蜜語。不一會兒,兩人就已經笑着進了馬場。走到傅戚身邊,湯子辰先低聲跟他說了些公務,另一邊的陳總也跟着參言了幾句,定下來回包房再商量其他,隨即各自牽着馬,也準備先跑兩圈。
陪玩,也是公務的必備。
而場中,即便談着公務,傅戚的精神也明顯有些集中不起來,眸光時不時地就會掃向五十米開外的另一邊的門口。
陳總一進入場地,湯子辰便道:“戚哥?那就是…席小姐?”
當真跟倪朵長得太像了!
目光落在遠處,看她的裝扮跟談笑風生的樣子,卻與記憶中的倪朵,又明顯的不同,甚至於,從他進來,他就沒見她回過半次頭,感覺…不像是一個跟他們有過關係的人的正常反應。
“恩…”
輕哼了聲,傅戚的眉頭都快打結了:“那個男的…是什麼人?”
怎麼跟她好像很熟似的?如此熱絡?而且一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那種!越看,傅戚越覺得刺眼,恨不得將他那張笑得五官都不見的臉整個給糊上!
“我好像也沒什麼印象…一會兒我去探聽下!”
回眸,斜了湯子辰一眼,傅戚前過馬,也戴上了手套。
猛不丁的,湯子辰就打了個冷顫,還有股毛骨悚然的錯覺:他又不是百科全書?他的女人勾搭別人,也怪他?
轉身,他還是很快地去跟馬場管理員問了下,而且,問得很詳細之餘,還沒忘再百度一下。
***
偶遇傅戚,又趕上撞號,倪朵一早的好心情都跟着消弭了:那個女人,她沒見過,也不認識,可是看他們的樣子,關係也不一般!
想着他以前就那麼多花花腸子,而今家裡一個,外面不倒,還勾搭過自己,倪朵心裡的瓶瓶罐罐頃刻就像是全打翻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介意,沒權利介意,但心裡——就是介意,介意到很不舒服,甚至比以前在他身邊的時候,感觸還強烈。
望着一邊的純白馬匹,倪朵扣好頭盔,也戴上了手套:白色的馬匹很乾淨,看着也比一邊黑色的馬小一圈,望着,她也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
她剛想伸手,馬一哼哼,她嚇得尖叫了一聲,接連後退了幾步,還差點絆倒自己:“啊——”
“哈哈!”本能的伸手,刑其業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被她純真又帶着軟弱的樣子深深愉悅了:
“別怕!馬,也是有靈性的!只要讓它明白你不會傷害它,它就不會攻擊你!所以,靠近馬的時候,不要有大幅度的動作,不要劇烈,要緩要柔,否則,馬會受驚的!上馬的時候,也是有技巧的,要從馬的左前方,就是大約這個位置上馬,而不能從馬的後方,也不要站在馬的後方,要知道,馬可都是會撩蹄子的!那樣,容易被踢傷!你可以試着感受、跟它交流。”
在騎馬這點上,刑其業還是專業的,一點點引導着倪朵,他將她緩緩拉推到了馬的跟前:
“站在馬前,只要抓緊繮繩,就能及時控制!所以,不用害怕!撫摸馬匹的時候,要順着它的毛摸,這樣它會舒服,感受到你的善意,就會把你當朋友,如果見馬耳朵向後貼向頸部,那就表示它有情緒了,可能有攻擊性的動作,這個時候要跟它保持距離。動物也是有語言的,經常跟馬打交道,你就會懂了…來,別怕,按我交你的細節,對踩上去,我扶你上去!”
很順利地,倪朵就坐到了馬鞍上,柔潤的微風拂面,彷彿還帶着芳草的氣息,眺目遠望,景色也是別樣的開闊廖然。
心情豁然開朗,倪朵也有些莫名的興奮:“哇,好棒!我會騎馬了!”
跑了一圈繞到這一側,傅戚就看到倪朵興奮的在馬上呼喊,而馬下,刑其業守着她,也是一臉的呵護與愛慕,兩人偶爾四目相對,歡聲笑語地,儼然一對歡快的璧人,刺耳也刺目,傅戚整個人都陰鬱了。
加速回到原地,蹭得就跳了下來,有些忿忿地擰開礦泉水,猛灌了兩口:
不管他在哪兒,從她進入他視野的那一刻起,就不曾離開!
但是傅戚也清楚的感覺到:從始至終,她的目光從未在他身上停留半分,甚至根本就沒回頭看過他一眼。
那種高傲的冷漠,權當他是個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上一次見面,還能感覺到她明顯的撩撥,對他眸光的灼熱,怎麼再見,就天淵地別了?不會跟這個不三不四的男人搭上了,就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
這該死的女人,給他搞什麼鬼?
難道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朋友圈裡還勾搭着他,另一邊,就給他暗度陳倉了?
想到朋友圈,傅戚又把手機摸了出來。
一翻,他才猛然驚覺不知道何時起,她對他發的‘哼哼’表情,完全是沒有迴應的。最初的時候,只要他發表情,她都會回一個可愛的表情,或是‘親親’,或是‘偷笑’,偶爾也是傲嬌的‘回哼’;可是後面很多天,卻全都石沉大海了,而對別人的,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表情,她也都回了!
這何止是不對勁兒?!
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傅戚卻明顯有些急:‘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因爲他最近忙得沒找她,生他的氣了?’
這纔多久,不應該吧!生氣,也不用這種反應吧!故意弄個三流貨色來氣他嗎?
那個男人,也不知道是她朋友圈裡的哪個?
但隨手一翻,眸光不經意間一個定睛,再度體會他‘哼哼’她卻沒有迴應的那些心情,傅戚可不會再自作多情地以爲‘那些全是跟他有關了’!
該死!她那些曬美食、曬心情的照片該不會都是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吧!
擡眸,再見一邊牽着倪朵在馬場溜達着,開懷暢談的兩人,傅戚突然間就有些慌神、懵圈的錯覺:
‘這是被人乘虛而入鑽了空子了?她,到底是不是他的朵兒?’
居然對他如此漠視?
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如此冷落,目光直直定在遠處,傅戚的自尊心,都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
場上,適應地溜達了半圈,倪朵慢慢習慣了下策馬的感覺,掃了下週邊不斷巡視的保全教練,便對着地下的刑其業道:
“你也去賽馬吧!我自己可以,就走走,不跑遠,不是還有教練跟着嗎?沒事的!”
“可以?有事喊我!不要夾馬肚子,它就會很乖的!”
“好,我知道!”
支開了刑其業,看他策馬奔騰了幾周,倪朵纔想着該怎麼才能讓馬蹦躂一下,衝着他去,只要自己蹭他一個,給他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兩人的距離應該能拉近不少。
原本是準備用針扎的,所以,她的衣襟處特意別了個徽章的別針,但這一刻,她卻覺得這麼漂亮的馬,這一紮,萬一控制不住摔了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要不,就用力夾馬肚子?
正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馬是踩了什麼,
還是被一邊飛出的什麼跟嚇到了,身下的小馬突然就像是發了狂一般,往前衝去。
“啊!停下,停下!救命——”
突來的意外,嚇傻了在場的所有人,倪朵的呼喊漫天而起,現場也頓時亂作了一團。管理員拼命的吹着口哨,瘋狂的馬卻早已不聽指揮,嚇得緊緊趴伏在馬背上,倪朵本能的抓緊手中的依靠,天旋地轉,五臟六腑都像是要給顛了出來。
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飛速的翻身上馬,傅戚揮鞭朝場地中央不停亂竄、亂跳的瘋馬直奔而去。
被顛簸得頭昏眼花,虛弱得越來越沒有力氣,一個猛烈的顛簸,驚叫着,倪朵的身子便直直往外飛去。
“不,朵兒!”
天旋地轉間,倪朵彷彿聽到了痛徹心扉的熟悉呼喚,這是天堂的索命之音嗎?要不怎麼會這般動心心絃?!
本能地,傅戚便飛身去救,電光火石間,動作迅速一把扯住了她,護着她的頭,卻抵不住強大的撞擊力道,兩人擁抱着往一側滾去。
失控的驚魂一幕,所有人幾乎全都嚇傻了,管理員半路,便滿臉慘白地軟癱下了身子,直接閉上了雙眼,不敢面對這慘不忍睹的場景,混沌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兩個字:
完了!
這紅谷的客人,哪個不是鑲玉鍍金的?
幾周的翻滾減緩了衝擊的力道,漸增的摩擦力終於讓擁抱的兩人停了下來,本能的將倪朵護在胸前保護,傅戚自然而然的成了她的人肉墊背,倪朵雖然不重,上壓下摔的雙重夾擊,也足以讓鐵打的漢子折腰,不自覺的,傅戚已經悶哼出聲:
“恩——”
被摔得五臟都移了位,爬起身子的第一件事,傅戚就是緊張的推開身上柔軟的身軀,一邊撫着她髒兮兮的小臉,一邊緊張的的檢查着:
“有沒有受傷?摔到哪了嗎?”
受驚過度,倪朵臉色煞白,雙脣不住的顫抖,連本能望向聲源的目光都渙散全無焦距,神情更是呆滯。
“朵兒!不要嚇我…你說說話!你看着我,回神,說話…”
見她半天竟然毫無反應,傅戚背後頓時一片冷汗。手不停的拍打着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一股深沉的恐懼籠上了心頭:
“朵兒,不要嚇我!”
“戚哥!”
“芸兒!”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衝了過來,頃刻便如烏雲蓋頂,直壓而下,見兩人灰頭土臉略顯狼狽,卻完好無損,所有人都鬆了長長一口氣,七手八腳的上前,就分撥地拉起了兩人。
“哇——”
一動,倪朵瞬間就像是回過了神,瀕臨死亡的恐懼再度涌上了心頭,抱着身邊的男人,像是受了委屈跟驚嚇的孩童一般,本能的尋求着慰藉跟發泄地,倪朵失控的嚎啕大哭。
突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驚醒了衆人,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刷刷的將目光齊瞬間聚集到了一點。
被倪朵緊抱着,刑其業也又驚又喜,呆愣得半天不知所措,卻一動沒敢動,本能地,伸手拍了拍她:
“沒事了!沒事了!”
剛剛被架起的傅戚掙脫牽制,卻在看到倪朵撲進了別的男人懷中,信任得摟着他大哭,一張臉頃刻就像是掉進了墨池。
拳頭攥了幾次,傅戚當真恨得咬牙切齒!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他不要命的去救她?她居然抱着別的男人哭?
剎那間,傅戚氣得當真是要狂吐血了!
“沒事了,別怕,別哭了,我扶你去休息!”
輕輕撫拍着倪朵的後背,像是耐心哄着鬧脾氣的女友的戀人般,刑其業的動作言語都是寵溺的溫柔。
用力攙扶起渾身虛弱的倪朵,刑其業在衆人的凝望中小心翼翼地摟着她慢慢走出了馬場,整個心頭都澎湃着一股無法言喻的強烈衝擊。心,頃刻沉淪了!
受驚過度的倪朵,根本是渾渾噩噩的,像是隻會聽從命令的木偶,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清身旁男人的面孔,當然更不會知道身後一直關注她的某人,被她氣得想直接把她劈成兩半拿去喂狗了!
沉溺愛河宛如霧裡看花,再輕薄的朦朧,都足以迷醉雙眸。就像受驚中的倪朵,所有的過度反應,不過都只是本能的宣泄而已,沒有人會去嘲笑她此時此刻的軟弱無助跟膽小失態。但這一切,到了傅戚眼中,全都變了味。
轉身之際,傅戚的胸膛冒着火,眼底卻像是結了冰。
一路將她送回了休息室,刑其業倒了杯水給她壓驚,緩了緩神,倪朵剛想跟他道謝,手機先響了起來:
“主任?”
掛了電話,倪朵便轉入了正題:
“不好意思,今天打擾你的雅興還給你添麻煩了,謝謝!改天,我再跟你賠罪?有點急事,我必須得先走了!”
“說什麼傻話?都是我應該做的!有事,你就忙!我送你?!”
“不用了!時間還早,你還可以繼續,已經打擾你的雅興了!我打車就可以!”
婉拒了他,倪朵便快速去了更衣室,剛打開門,就被人一把推入,轉而整個按到了牆上:
傅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