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很久了。”孫濤雙手交叉抱住,斜着腦袋,姿態張揚地看着葉雨寒。
狂風不息,葉雨寒的衣服跟頭髮被風肆意地刮動,他的目光首先看向了倉庫裡面縮在牆角衝他拼命搖頭的沐小雅身上,然後眉頭皺了皺問“你對她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她只是嚇到了而已,那你呢?有沒有對蘇菲動手?” 孫濤向前一步,偏頭看了看車裡的蘇菲,見到對方縮在車子裡面瑟瑟發抖,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走近一點細看卻被葉雨寒伸手攔下,“同樣只是受了驚嚇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交換吧。”孫濤說完,又有意走上前卻又一次被擋住,他偏過頭眼裡帶着濃重的殺意,然而葉雨寒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笑了笑雙手插進口袋道,“先別急,就這樣交易我不放心,我知道你的身手不簡單就這麼換人,我怕出事,要不這樣你讓她先走,我留下你再帶上我跟蘇菲一起走,外面有我的人看不到我回去你們也走不了的。”
孫濤低頭笑了笑,他選的位置不是隨便挑的,這個碼頭他可是專門看過地形確認狙擊手無法狙擊才選在這的。
因爲這裡一沒有高樓大廈,二沒有開闊的視野,而對面則是海域,再強的狙擊手也沒有把握打到目標,葉雨寒顯然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怕自己拿到人後反悔,憑他的身手完全可以把他們兩個人都留住,況且他還有槍在身上。
葉雨寒擔心的應該不是自己,而是沐小雅他不想讓她陷入危險,所以想讓她先全身而退,果然是用情夠深。
“怎麼樣?”葉雨寒又問了一句。
孫濤側過身子又看了看車裡的蘇菲,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沐小雅本來就是他用來引誘葉雨寒的,既然葉雨寒已經來了,那麼她的利用價值也就沒了,只要葉雨寒在他手上就夠了,他可不擔心葉雨寒從他的手裡跑掉。
葉雨寒不露聲色地走到沐小雅身邊,他將對方拉起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不要多嘴,我討厭囉嗦的女人。”
這句話放在平時一定又會讓她的心像被澆冷水般冰冷,可這一次她卻聽出溫暖,很溫暖的感覺。葉雨寒牽起她的手,附在對方耳邊輕輕說“這一次我救你就當還了當年你父親救我的那一次,從此之後葉家跟沐家沒有關係,我陪你演的愛情戲已經夠多了,現在我累了不想再繼續了。這次走就不要再回來了,因爲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玩厭了。”
直到葉雨寒說完後的一分鐘裡,沐小雅還以爲自己是活在夢裡,她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問題了,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麼荒唐的話,直到上午她明明還生活在童話般的美好中,突然一下子就被宣告結束?這一定是個玩笑。
沐小雅安撫地笑起來,她搖着對方的手臂輕輕地問道“雨寒你在開玩笑的吧,我們在一起那麼開心怎麼可能厭煩呢?我們不是說好要一直不分開麼?你還說要跟我再生寶寶,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我們……”
沐小雅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連她自己都快要聽不清,因爲對方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一副陌生人的冷漠,她的手慢慢從對方的手臂滑落,心裡的痛好像被刀割了一下,她要怎麼相信這個事實,她要怎麼接受這個事實。
他其實一直在跟自己玩着遊戲一樣愛情,現在遊戲快結束了,他覺得無聊了?不會是這樣的,不會是這樣的。儘管她在心裡不停地安慰自己,可她其實知道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的心已經承認了,不然怎麼會從骨子裡溢出比鮮血還多還濃的酸楚,不然怎麼會從眼裡流出滾燙的淚水,不然怎麼會控制不住地哽咽。
“知道我去幹嘛了麼?或許你知道我去找蘇菲,可我沒對她怎麼樣只是她的獻媚討好讓我把持不住,跟她玩了一陣耽誤了過來的時間。”葉雨寒緊緊貼在對方耳朵上,用極小的聲音一字一音的說着,字裡行間透露着對後者的嘲笑跟愚弄。
沐小雅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她的心好像跟玻璃一樣碎得零零散散,再也無法復原。她死死咬住下脣,炙熱的血液帶着腥甜的流進了嘴裡,痛覺刺激並提醒着她保持着理智。她擡起頭,臉上掛着兩道難看的淚痕,眼裡是深灰色的絕望,她擡起手想要去觸摸眼前的那張臉卻被冷冷地拍掉。
葉雨寒站起來背對着後者,語氣冷漠且強硬,“趕緊滾,多看到你一秒我都覺得心煩。”
沐小雅面無表情地笑了笑,然後疲憊地站起來,她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可現在卻好像遍體鱗傷,連邁開一步都那麼得吃力,腦海裡一直回放着他們這些天的美好時光,可現在只覺得像一場滑稽透頂的夢,哪有什麼幸福,哪有什麼美好,都是假的。
“假的。”
沐小雅失神地喃喃自語,一步一步緩緩地向外走,孫濤淡淡地看着對方,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然也沒有興趣瞭解,他瞥了一眼葉雨寒,對方正點着煙抽目光看着大海。
“啊!” 沐小雅走了一段路,心裡終於壓抑不住整個人崩潰地大喊着,朝着碼頭外跑去。
“轟!” 又是一道驚雷響起,耀眼的閃光照亮了黑暗,蓄勢待發的暴雨也在這一刻從天空中傾瀉下來,葉雨寒透過巨大的雨幕看着那漸行漸遠慢慢脫離視野的身影,眼裡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欣慰,下一刻,自己的脊背就被什麼冰冷的硬物給頂住了,身後傳來孫濤的聲音
“接下來,我們上車吧。”
“果然不簡單啊。” 葉雨寒安分地慢慢舉起手,裝作輕鬆地笑道,孫濤用槍往前頂了頂示意對方不要廢話。
葉雨寒於是閉上嘴慢慢往車子走去,暴雨入注視野只能捕捉到物體模糊的景象,孫濤警覺地貼近對方,一隻手扣住葉雨寒的左手槍口又示威地向前頂了一寸,意思在提醒葉雨寒別耍心眼。
“我能問一句你是誰麼?”葉雨寒大喊道。
“來自地底世界的人。” 對方回答。
葉雨寒笑了笑打開車門,先坐了進去。孫濤打開副駕駛座正打算做進去,葉雨寒在這個說道“她好像有些受驚,你最好陪陪她,當然你要是不放心坐我旁邊我也沒意見。”
孫濤用槍指着葉雨寒,低頭看了看車裡的蘇菲,想了想沒坐進去,但也關門而是又打開後座的門,槍口始終對着葉雨寒。
葉雨寒舔了舔嘴脣,右手在微微摸索着坐墊下的什麼東西,他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打算了,他知道再過幾秒鐘孫濤就會發現蘇菲不對勁到時候自己就完了,剩下的幾秒他在跟死神賭博,賭一個機會。
他暗暗吸了口氣,左半邊身子一動不動,那是對方可以見到的地方,他不能露出破綻,一定要等。
“蘇菲,你沒事吧?”孫濤小心翼翼地喊着,然後手慢慢朝對方伸去,蘇菲一聲不吭眼神驚恐地看着孫濤,身子縮着更緊,孫濤覺得有些奇怪,受驚不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如果沒做什麼的話,等等。
孫濤的疑問在腦子裡瞬間打住,離近了他纔看到對方的腳上跟手上有着一道道淤青跟傷痕,對方的身體上也有一種異樣的味道,而且她今天穿的不是這件衣服,她的衣服被換過了!
孫濤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經歷了什麼,殺意從眼底瘋狂地涌現,他猛的轉過頭臉上恐怖得彷彿地獄的惡鬼。
葉雨寒的心臟狂震了一下,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蘇菲突然尖叫起來探出藏在背後的雙手。孫濤轉頭看着蘇菲手裡拿的東西,瞳孔猛地一縮,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葉雨寒抓住着一瞬間右手從坐墊下抽出一塊鐵板快速擋在身側,與此同時扳機也被扣動,子彈恰好打在擋板上陷了進去,葉雨寒另一隻手剛打開車門,身體快速利落翻滾下車。
孫濤則在同一時間,翻出車外關好車門,剛剛真的是有驚無險,他清楚地聽到了扳機扣動的聲音,幸好對方槍裡沒有子彈,不然那麼近的距離一槍打在腦門上,自己現在已經在去地獄的路上了。
“葉雨寒你給我出來!你對他做了什麼,你還是不是人!”
“砰!砰!砰!”孫濤朝着各個方向咆哮着開槍,雨幕太大再加上這裡的遮眼物太多,他無法找到對方的位置,不過這裡回去外面的路卻是一跳大道,他可以守着大路只要看到人影他就有信心擊斃對方。
“你就是個懦夫,畜生!”
葉雨寒蹲在不遠處地一個鐵桶後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的右手剛剛被對方的子彈打到了胳膊,如果他可以再跑快一步就能避開了,真是運氣不好亂射都能打到他,他擡頭苦笑然後大喊道“聽我說,蘇菲的事不是我弄的,等我到的時候她已經這樣了。”
孫濤意識到了聲音的方向,慢慢走過去又大聲說“你以爲你現在說這種話還有人信麼?”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請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做的,有人故意這麼做,我想折磨她的方法可不會讓一羣男的對她……”
“閉嘴,我要你死今天!”孫濤厲聲喝止了對方話,槍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猛賴了幾發,葉雨寒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趕緊伏低身子換位置,孫濤抓住了對方的身影,跑了過去。
葉雨寒暗罵一聲該死,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摔到了地上,右手已經使不上勁了,左手勉強支起身體,頭往後一看人影輪廓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的心臟開始狂跳不止。
這下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