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說着又流下淚來。
“大哥哥,你知道嗎?我在夢裡見到我爹的那一刻,連想死的心都有,爹只是不說話,任由我的雙手擂上他的胸膛……過了好半響,我也累了,爹才重重的嘆了口氣,輕輕推開我,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走。
爹究竟要帶我去哪裡?我惶恐不安,從牀上爬起來就跟他走。戶外,全是白色的霧氣,我根本看不清楚前方几米遠的地方,視線像被蒙上了一層輕紗,只看得到爹寬厚的背影在白霧中約隱約現。他帶着我走進後山的密林,腳底下全是泥土、落葉和小動物的骸骨,沾滿了冰冷的露水,我的耳邊似乎響起一種聲音……
我在露水與白霧中走啊走啊,離嘎巴大叔的屋子越來越遠,直到完全被黑色的森林覆蓋了。從小就聽人說,後山裡全是冤魂,如同地獄,誰要是半夜走進後山,會迷失方向,靈魂會被山中的惡魔取走,我又驚又懼,想大聲呼喊爹停下腳步,爹卻腳不沾地的只顧着一路急行。
爹很快帶着我進入一個廢棄的村莊,在一棵大槐樹前停了下來。那棵槐樹特別奇怪,一邊風清氣朗,一邊霧氣瀰漫……那是什麼地方,你應該猜到了吧。”丫頭說着嘆了一口氣。
“死村!是你帶我去過的死村!”我脫口應道。
“是的。”丫頭點了點頭,“爹站住了身子面對面的朝我盯了很久,忽然附到我耳邊說了幾句我根本聽不懂的話。我頓時就懵了,連續搖頭說沒有聽懂他說什麼。”
她爹在她夢裡說的那些聽不懂的話肯定就是古井兇謠裡隱藏的秘密,我枰然心動,“然後呢?”
“爹見我使勁搖頭說聽不懂,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塊粉色的石頭在老槐樹上寫了幾行字。”丫頭使勁的回憶着那個夢。
“你爹寫的什麼字?”
“他寫的不是漢字,也不是英文,我不認識,但我在心裡把那幾行字全部記下來了,雖然時隔一年多,到現在我閉着眼睛還是能把它寫出來。爹告訴我,這些字裡隱藏着一個很大的秘密,讓我記着,讓我提放所有窺伺這個秘密的人,把這個秘密堅守下去,然後他不見了。我哭着從夢裡醒來,看到嘎巴大叔站在牀前,一臉的關心。”
“嘎巴並沒有問我爲什麼在夢裡哭泣,如果那晚他問我,說不定我一害怕就會把夢裡的事情告訴他……再後來,我裝瘋賣傻遊蕩在村子的每個角落,捕捉到了很多人的*,知道了這個所謂的秘密就是古井兇謠裡隱藏的秘密。而,窺伺這個秘密的人大有人在,我漸漸地自我封閉起來,下定決心將這個秘密爛到心底。”
她的這個夢也太離奇了吧?
“這麼說來,你並不認識那些奇怪的文字,也不知道那些文字記載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忍不住問道。
丫頭咬着嘴脣點了點頭,“可我能清楚的把那些奇怪的字體寫出來。要不,我寫兩個字給你看看。”
她想了片刻,輕輕拉過我的手掌,用一根手指在我的掌心裡緩緩畫出幾根排列特殊的線條,有直線也有曲線,這些線條組合在一切,看上去真的象是某種文字,這些複雜的文字被這樣一個完全不知其意的十多歲的女孩寫了出來,簡直不可思議!
但那確實不是漢字,我幾乎認識所有的漢字,繁體、小篆、隸書和楷書都難不到我。那也不是英文,因爲她畫在我掌心的線條完全看不到英文字母的痕跡。
事實上,我根本不認識這種文字。
丫頭停止了在手心寫劃,低聲問我,“大哥哥,你認識這兩個字嗎?”
我搖了搖頭,“不認識。”
她見我一副凝重的神色,“噗嗤”一聲輕笑道,“瞧你這緊張的樣子,不認識就不認識。等逃離斷魂崖,過了今晚,我就把所有的符號默寫出來交給你,你再想辦法識別那些文字不就行了?”
我渾身一震,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不對,這些奇怪的文字在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是有人能識別的,而且識別的人就在鳳凰鎮上,說不定此刻就在這斷魂崖的附近也說不定!
這人就是金香玉和秋雁!她們是西夏後人,當然應該能夠識別得了她們老祖宗留下的文字!可是,丫頭與她們勢不兩立,她會同意我將這個秘密交給她們去看嗎?而且,斷魂崖前此刻還有虎狼一樣的村長,我和丫頭今晚能不能夠活着走下斷魂崖還不一定!
本來剛纔只顧着與丫頭交談,已經忘了那份揪心的恐懼,此刻驀然回到現實,我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向着坐在斷魂崖前的村長望了過去,正好看到他兇狠的目光在盯着我和丫頭!
這廝跟我們耗了大半夜,居然沒有絲毫疲倦的跡象,一直沒有放過我們的一舉一動!望着天邊逐漸出現的魚肚白,想到天亮之後更加難逃離他的毒手,我心急如焚。
不行,必須在天亮之前擺脫這廝的糾纏,想辦法離開斷魂崖!
我輕輕推了推靠在我肩膀上的丫頭,輕聲說道,“天快亮了,村長那廝精力旺盛得很,根本不可能出現打盹的機會,我們得另想辦法離開這裡!”
丫頭一驚擡頭望了望黑沉沉的天空,一雙亮如星星的眸子狡黠的眨了兩下,忽的說道,“大哥哥,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我們想辦法把村長那個壞蛋引到死村,然後再擺脫他!”丫頭答道。
“去死村?”
“嗯。死村的情況我非常熟悉,而他從來沒有去過,藉着那濃濃的大霧一定能夠擺脫他,等我們安全後再想辦法救小哥!村長在沒有得到秘密之前,他死鬼老爹投鼠忌器,一定不敢對小哥怎麼樣!”
“好!那你趕緊說說怎麼去死村!”
丫頭忽地指着斷魂崖口一處荊棘重生的地方低聲說道,“剛纔只顧着與你說話,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那個地方看上去佈滿荊棘,事實上有一條小道直通死村,外人根本不知道。”
我順着丫頭手指着的地方望了過去,果然看到一處荊棘叢生之處,黑壓壓的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有路。不過,既然丫頭說了有路通往死村,那就一定有路!
而且,那處地方離村長那廝坐着的地方有五六十米,而離我和丫頭只有十米遠近。如果我們突如其來的向那逃走,村長根本不可能反應過來!
我心中大喜,拉着丫頭的手站了起來,“我數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就開始跑!”
丫頭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握緊丫頭的手,望了一眼遠處的村長,看到他也跟着站了起來。事不宜遲,再不逃跑可能就會讓他發現了我們的意圖?我很快的數到了“三”,拉着丫頭的手像離弦之箭一般衝過斷魂崖窄窄的一段路程,貓腰鑽進了那團荊棘叢裡。
身後傳來村長的怒吼,“你們想幹什麼?是不是不要命了!”
逃跑纔會有命,不逃跑纔是真正的不要命了!黑暗中我和丫頭沿着隱藏在荊棘叢裡那條小道拼命的奔跑,身後追趕着一個亮點,閃出村長猙獰的臉。
四處濃如墨的黑,我不知道還要跑多久才能到達死村,只知道身後的村長越追越近,連喘息聲也清晰可聞。
丫頭咬着牙跌跌撞撞的跟着我一路飛奔,身上的衣服被荊棘割開了無數道口子,可哪裡還顧得及這些,只想儘快逃進死村,擺脫身後的惡魔!
大約十多分鐘後,我和丫頭終於奔進了死寂沉沉的死村,身後傳來村長惡魔般的吼叫,“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以爲到了這裡就能逃脫我的手掌心嗎?嘿嘿,你們也太少看我戴永國了!”
我和丫頭緊握着手,才懶得離村長那廝的威脅,一路穿過廢棄的民居,很快跑到了村子裡的那棵老槐樹前。
在晨曦的映照下,老槐樹前面空氣明朗,而槐樹後面依然是濃厚的大霧,跟我前次來的一樣,這棵老槐樹就像是陰陽世界的交界點一般,這邊是陽世,而那邊是陰界。
我和丫頭會心的一笑,頭也不扭的一頭扎進了槐樹後濃霧的世界!
可能由於是早晨的緣故,濃霧的密度比上次還要高,在濃霧中就連近在咫尺的丫頭我都看不清楚她的臉龐,只能聽到她低低的嬌喘聲。
實在是跑累了,我和丫頭剛跑進濃霧裡就跑不動了,丫頭將她的小手從我的手掌心抽了出來,嬌喘着,“大哥哥,如果村長那壞蛋敢追進來,我就用上次那羣東西對付他,管教他有來無還……”
上次對付秋雁的那東西?想起在那羣東西的襲擊下難辨東南西北的情景,我渾身的雞毛疙瘩掉了一地,迅速調勻了呼吸,問道,“丫頭,那些是什麼東西啊?”
“你聽說過食人蟲沒有?”
食人蟲?我剛準備回答丫頭說沒有聽過,沒想到一隻手悄無聲息的從濃霧裡伸了出來捂住了我的嘴巴,在耳邊低聲喝道,“別動,跟我走!”陰魂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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