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遠的男人停下來,站在幽黃的燈光下,回身看向他。
薄脣微啓,淡淡的道:“不好意思,父親大人,您沒有教過我滾。”
如畫一般的眉眼裡透出一股子厭惡來,無聲的嘲笑着慕長亭那張近乎猙獰的臉。
慕長亭氣得渾身發顫,站在那裡,手指着慕晉之,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
“到底籤不籤?”
這個逆子現如今是管不住他了,看看他那副樣子,越發的有恃無恐了!
可是,眼下沒有他,誰來替自己主持華遠的大局?
慕晉之淡淡的看他一眼,“籤或者不籤都是我的自由,如果父親想要的只是一張離婚證,那麼我明天就可以交給您一份。”
慕長亭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這個兒子,“我已經替你約了林家的千金相親,你什麼時候去?”
呵呵…
慕晉之突然就無聲的笑了。
“即便是換女人如衣服,至少也要等身上的汗臭味消了吧?”
“我一定不喜歡別人替我安排我的行程。”
站在那裡,眉眼深長的望着自己的父親,無聲的凝望着。
“你…不去?”慕長亭皺眉,糾結的五官在燈光下愈發顯得難看至極。
“你如果不去,呵呵…”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但是話中意味深長的要脅氣味壓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相較於慕長亭的面目可怖,慕晉之則就更加顯得臨風玉樹,出類拔萃,男人微微一笑,“父親,夜深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去休息了…”
不等慕長亭再說什麼,他已然翩然離去,徒勞一個清雅絕然的背影給慕長亭。
蘭庭玉樹一般的錦繡公子,連走路的姿勢都美到無以復加,委實令人不得不讚嘆。
慕長亭伸出手來,顫巍巍的扶住門,只能目送這個兒子遠去。
慕雨婕的孩子沒有了,他抱了諸多希望的那個希希竟然不是慕家的骨血,華遠股票大跌,楚清對他有異心,溫寧恨他,慕晉之恨他,他周遭全是敵人,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一刻,慕長亭無比寂寞,整個身子躺在大班椅上,捂着心口,一個人慢慢品味着孤獨的滋味。
不行!
如果華遠真的要垮,那就必須讓慕晉之去和林家的女兒相親!
他如果敢不去?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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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在啾啾的鳥鳴聲中迎來嶄新的一天。
春光正好,百草齊生,百物從生,慕家老宅的花園已然是一派蔥綠。
那細長的柳枝伸出來,朝着春風招手。
慕晉之站在垂柳樹下,舉目遠眺,一舉手一擡足都是難掩的光華。
通過昨天和慕長亭的一番談話,他大致猜出兩點:一是華遠情勢不妙,那麼這件事就要歸功於他的表哥溫鬆了。二是慕長亭迫切的需要和林低聯姻,以拯救華遠。
看來,華遠這一次跌的極慘。
慕長亭越是逼他逼的緊迫,那麼他就越發的氣定神閒,老神在在。
現下的情況就是比誰能沉得住氣,比誰先妥協。
慕晉之的笑容都映在十里春風裡,明明是一個笑容,那笑容裡卻帶了無限哀愁,只爲一個人:唐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