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傘只是一把很漂亮的小太陽傘,最多隻能容納一個人,但是明知如此卻還硬要一起撐的兩個人,自然也瞭解身體的某些部分會被淋溼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是伴隨着雨勢而吹來的強風,和乘着風斜斜打下來的冷雨,老實說,完全出乎意料的大。
微微將傘往後一移,顧少恆眺望着就像是化成巨大水龍頭般的天空。不知道是否是因爲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的關係,今天的黑夜看起來比以往都還要來得清澈。
“怎麼了?少恆。”
對不經意停住腳步的顧少恆,柳璃兒發出了比剛剛更詫異的聲音喚醒他。
停駐在低下頭的顧少恆的視線裡,是一雙距離他僅咫尺,且被長長睫毛環住的漆黑眼睛。
他的心中閃過一瞬間的猶豫——
這場雨,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就停吧?
隨着夜的加深,這場雨應該也會跟着越下越大吧……照現在的雨勢來看,應該是能簡單預測出這樣的結果。
“我家再走幾步就到了唷!”女人嬌媚的說道。
“抱歉。”
被他這樣突如其來、不着邊際的一句抱歉,柳璃兒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我突然想到有急事要辦……先回去了。”
做得比說的還快,顧少恆將手上的雨傘交給柳璃兒握住後,便轉身離開了。
但是很明顯身旁的這個女人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離開。
“等等啊!少恆,你是怎麼了?怎麼突然……”
在顧少恆剛轉身起步時,上衣下襬忽然被柳璃兒給拉住,行動也跟着被限制住。
“顧少恆!你竟然連我都敢拒絕,還要跑到別的女人那邊去,你不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了嗎?”
“我不過是要回去罷了!”
“嗯哼?會你家裡面有哪位可愛的人兒在等着你回去吧?”
兩片點綴着鮮紅色彩的朱脣,慢慢地形成了一個美麗的弧形。乍看之下,這樣的笑容是很優美的,但是柳璃兒的眼睛並沒有一絲的笑意。
她雖然不知道顧少恆的身份,可是從他的一舉一動看的出,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可是她柳璃兒一樣,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顧少恆微微嘆了口氣,“…你誤會了,他不是個女人,而且認真說來,還算的上是我的敵人。”
顧少恆這句像是爲了要抑制她怒氣般的發言,讓兩個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沒。
“去找男人……顧少恆,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有這種嗜好?”
像是敗給震耳欲聾的雨聲,顧少恆的雙肩,誇張地無奈垂了下來,“這都被你發現了啊。”
“是啊……長得漂亮的男人,一般都或多或少會有這種愛好,我見的多了。”
她回答得這麼幹脆,一瞬間真的感到沮喪的顧少恆,反而更提不起精神來了。
對柳璃兒而言,她會這麼說,不過是想報復他突然改變心意之仇而已,但是想不到這卻給了他相當強烈的一擊。
拜託你就饒了我吧……”顧少恆苦笑一聲。
在那之後,別說是雙肩了,對於連頭都感到無力而垂下來的顧少恆,她卻沒有說出任何安慰他的話,也微微嘆了口氣。
…………
“我真是腦子抽了纔會回來。”回顧自己以往的行爲,讓顧少恆不得不這麼想,而且越想越鬱悶。
如果是一般的正常人的話,在這個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休息的時候了。
而他卻得忍受被強大風雨打在身上的痛,在雨中行走,甚至還拒絕了自己送上門來的美人邀約。
“要不是看他也挺可憐的,我才懶得理他!”顧少恆一邊鬱悶的說,一邊那倉促移動的腳步去是沒停下來過。
每當他將腳踩到地面時,順勢濺上來的泥水就會弄溼他的褲管,可是他根本沒打算把全身都弄到溼透的狀態。
他沒有閒工夫去選擇走沒有積水的路,而走慣了的這條路又偏偏排水不好。
由於沒有自然光,也沒有人造光的照射,雖然他無法親眼去確認,不過他猜想這條路或許已經形成接近小河的狀態也說不定。
在被清一色是黑色構成的世界裡,終於看到有人造的光亮在閃着。確認好自己的目的地就在附近沒錯之後,顧少恆便快速往前走去。
“你回來了!”一個穿着一身西服的男子一臉溫和的笑着對踏進酒館的顧少恆說道。
但是顧少恆還是沒有回他任何話。準確說是因爲他懶得搭理纔不發一言,但是不在意對方這樣的文士男子,還是一個人進行着自己的對話。
“我以爲你今天打算在美女那裡住下了!”
雖然這是個疑問句,不過顧少恆明白,這個人並沒有要他非得回答這個問題不可。
所以,他把“我本來也是那樣打算的啊”這句原本已卡在喉嚨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又給吞了回去。而且還將它換成了與對話流程不相稱、但卻是現在非說不可的話。
“我怎麼樣還用不到你操心,我問你,這個死人怎麼還沒走,你們不把他扔出去?”
對於顧少恆略顯不耐煩的說話態度,穿着西服的男子一動也不動地盯着他,臉上露出苦惱的表情。
“這人來的比你早的多,而且在這裡花的錢也不少,算是大顧客,要我們這樣把他丟出去,似乎有點不地道吧?難道顧少爺認識這個人?”
“算是吧。”顧少恆含糊的點了點頭,“以前跟他打過幾天的交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着,顧少恆的目光落在了陷入沙發裡的男人身上。
即使在黑夜裡也一樣引人注目的黑髮,原本一直是很整齊地留在兩側的鬢角,受到他這樣急行軍及狂風暴雨的摧殘,兩邊半長不短的頭髮,早已不聽使喚地垂到雙頰上。
滴答滴答……從耳邊的髮梢上,雨滴一滴接着一滴地滴了下來。
顧少恆將鬢角處的雨水抹去,微微打量了一眼自己。
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因爲溼透而緊貼在肌膚上。
畢竟他沒有撐傘就跑回來,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下場。
他重重嘆了口氣,目光最終還是移回了男人的身上。
陷在沙發裡的男人,是李翼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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