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面上,我先是給黎琛打了一個電話,問了問兩個小傢伙的情況,子若吵着嚷着要給我講電話,黎琛也拿她沒辦法,便將電話給了我。
“媽咪,你是在外面找爹地麼?”
子若拿着電話就問了我一句,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卻又想到了昏迷不醒的商榷,悄悄抹了抹眼淚,悶聲對着子若說道,“子若,你忘記了麼?媽咪說過,你們沒有爹地,你們爹地早就已經死了。”
那死字到了嘴邊,卻又輾轉千回。
我害怕這一語成讖。
“那媽咪,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呢?”子若嘀咕了一句,“貓咪叔叔雖然好,可每天都只給我們吃魚。”
我忍不住便笑了出來,想到黎琛哄兩個孩子的樣子多少有些可樂。
“媽咪已經處理好了事情,現在就需要去拿一些東西。”
子若一聽,只悶悶問道,“那媽咪,你不能帶着我和子契麼?”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傳來了子契冷冷的聲音,“自己注意!”
我忍不住冷汗,這孩子的性子真是……高冷到不行啊!
黎琛搶過了電話,“好了,不說了,可惜電話費。早點兒回來接走你們家的小東西,竟然不愛吃魚,魚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
算了,還是不反駁了。
掛了電話,我便買了一張直接去重慶的機票。想來他的身子這個樣子了,應該會在地府休養一段日子,剛好趁着這個時間去豐都,將我的東西全部都取回來。
到重慶的時候,我又一個人去了朝天門和墮落街,當初種種回憶就像是一把刀,正在一點點得凌遲着我的心。
曾經一起走過的路,見過的風景再來看,便如同電影。
朝天門處的水已經涇渭分明,正如我和商榷,未曾想,我們兩個人真的到了今日;墮落街上依舊是美食遍地,可如今再吃,卻味同嚼蠟。
我在重慶住了一晚,依舊是當初我們一起住的那家賓館,老闆告訴我,原來的那間房已經開出去了,那一刻,我只感覺我和他真的越走越遠了。
第二天到了豐都,我就直接去了新區,我本想悄悄拿了東西就走的,可沒有想到剛剛到門口還沒有來得及開門就被採臣撞了個滿懷。
許久沒有見到採臣了,一見面,他就如往常一樣直接掛在了我的身上。
“阿遲,你可算回來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跟鬼君大人一走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採臣不斷得唸叨着,可我卻並不想回答,也不想踏入這個房間。
這裡曾經是我和他共同生活過的地方,甚至還可以聞得到他留下的氣息。
“阿遲,你怎麼不進去啊?”採臣看我站在門口,便直接唸叨着說,“你和鬼君大人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吵架了啊?之前我想問他來着,可我不敢……如今你好不容易回來了……”
他一邊唸叨着,一邊朝着屋子裡喊,“鬼廚子,快做好吃的,阿遲迴來了。”
伴隨着聲音,果不其然就看到戴着圍裙手中還拿着刀的鬼廚子走了出來,看着我就揚了揚手中的刀,“夫人,你想吃什麼?”
“別叫我夫人,我和商榷已經離婚了,我只是來取我的東西的。拿到了就走!”
約摸是我嚴肅的語氣嚇着了採臣,他直接從我的手臂上跌落在了地上,然後掛在了鬼廚子的身上,鬼廚子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刀,他又飄到了我的身邊。
“阿遲,難道你也不要我了麼?”
這樣子倒是頗爲可憐,之前商榷將他帶回來說是爲了陪我的,那時我嫌棄他是隻膽小鬼,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我也有些捨不得他了。
“採臣,我和商榷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嚴肅正經得看着採臣,隨後指了指屋子,“我可以進去了麼?”
採臣怯生生得飄遠了,“可阿遲,冥婚是斬不斷的,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爲了我的鎖骨,他就賠上了自己的生生世世,可真值得麼?有何必這麼麻煩,當初若是說一句,我便直接取了給他,多好!何必這般折騰。
“那不過是個形式。但實質上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着,我就朝着屋子裡走,徑直走到了當初我和商榷住的那間屋子,屋子顯然是收拾過了的,我的東西竟然都已經打包裝好放在了牀頭上。
採臣跟了上來,看了看屋子,扯了扯我的袖子,“阿遲,你跟鬼君大人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吵架了啊?你們去烏山的第二天,他就回來了,將你的東西全部打包好了,還說……還說……”
他下了頭,悶不做聲,我直接轉身看着採臣,“他還說什麼了?”
採臣略顯無辜得看着我,“阿遲,這句話真的是鬼君說的,不是我!他說,這樣你回來取就會方便一些。可是,鬼君那日心情十分不好,還絮絮叨叨的。阿遲,你拿了東西,是不是就不會回來了?”
我扯了扯嘴角,怔愣地笑了笑,還果真如此呀!
他早就料到了在烏山之後我們就會分開,也或許就是那個時候他決定好了要取鎖骨了吧?難怪阿芙大人一直對他說,快要來不及了。
原來那個來不及是這個意思。tqR1
可是又何必呢?若當時他明明白白得告訴我,“阿遲,我快不行了。我必須要用你鎖骨的鑰匙纔可以重新煉化,否則我熬不過第二個十五。”
想來我會毫不猶豫得將我的鎖骨取下,親自給他護法看着他煉化。
我衛遲,雖然愚笨了一些,但是卻也不蠢。
可我卻最受不得欺騙。也不是受不得,只是我當初雖然預期了他帶着欺瞞,但從未想過會是那樣深重的一個秘密,而他瞞着我,瞞了好久。
採臣在我背後,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遞給了我一張紙巾,我這才驚覺,原來不知道何時,我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我本以爲我爲他已經掉幹了眼淚,卻未曾想,往事侵襲之下,我竟抵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