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孩子在地府非常安全,但還是想要下去看看,畢竟一顆心都懸在兩個孩子身上,還可以順帶着打探一下地府裡的動靜。
所以,商榷帶着我,入了地府。
是從閻王殿前的壁畫進的地府,從正門進去,入了第一殿和第二殿,我見之前一片狼藉的大廳已經基本上恢復正常,也有部分亡靈迴歸,住了進去。
說不上井然有序,但一切正在慢慢恢復當中。tqR1
商榷突然撞了我一下,然後擡手指了指正前方,便見得爺爺和秦廣王兩人,他們正低着頭,覈對生死簿上的名單,身旁整整齊齊排着一長排的亡靈,每路過一個亡靈,就會給它們一個號碼牌。
鬼差就會帶着它,到前面堆放着紙紮房子紙紮小人的地方,分配物資。
……
秦廣王見了我們,就打發爺爺過來。他雖然不通人情世故,但這種舉手之勞的事情,還是願意稍微破例一次。
也算是給商榷,給閔良一個面子。
商榷也特意往後退了退,給我和爺爺留了些單獨的空間。爺爺拉着我去了一個角落,詢問最近這幾日我的近況,和以前一樣是放不下我。
不過所幸最近都是好消息,所以我也可以很放心地同他說。“我們已經把鬼面給除了,剩下唯一的麻煩,也只有擇善了。”
爺爺臉上也眉開眼笑的,說最近幫着秦廣王送還第一殿、第二殿的亡靈,也算是功德一件。雖然死後估摸着還得歸閔良入第十殿,但總算刑罰可以輕一些。
他這是想要爲以前所犯下的過錯贖罪……
對此,我自然無比贊同。
“可惜我們本來打算用鬼面引出擇善,然後再將他給一網打盡。但是他只把鬼面當成了棋子,預感可能有危險,所以就不管鬼面死活了。”
我將手微微攤開,挺遺憾地開口。雖然說閔良說可以等着擇善下地府,但是誰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
而且敵暗我明,那處境甭提有多被動了。
“擇善不理會鬼面,那也是在情理當中的。”爺爺嘆了口氣,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但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我現在比以前敏感了太多,稍微一個表情的變化,就能清清楚楚的讀懂。
“你們有去第十殿,見過司茹嗎……”爺爺帶着遲疑地開口,又覺得這個稱呼不大合適,改口再稱。
“我是說,鬼子鬼母。”
我點頭,我們當初爲了確定擇善確實離開了地府,就找到鬼子鬼母進行覈實。也從她的口中知曉了她和爺爺的淵源。
我想起那個身形佝僂,拄着柺杖的老人,也想起她幻化成曼妙少女時,俏麗嬌羞的模樣。
“鬼子鬼母教習擇善數千年,兩人雖然不說朝夕相對,但形如母子,她是有法子,可以把擇善招回來的。”
爺爺扔了這句話給我,倒是讓我驚愕地瞪大嘴巴,好半天都沒有法子合上。
不是,倘若鬼子鬼母真有法子請擇善回地府,爲什麼一開始不說呢?
她這可是害得我們,兜了一個好大的圈子。
“那我得把這個告訴給閔良知道。”我想了想,往後退了退,拉着商榷就朝前走去,臨了捉了個鬼差詢問閔良在什麼地方。
他想了想,告訴我說閔良在第十殿,阿芙也跟着一道。
正好要找的人都聚在一起,連忙馬不停蹄地到了第十殿,爺爺想了想,說也要跟着一道。我見商榷眉頭蹙成一團,但到底沒有攔着,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鬼差帶路的時候,他和我走在最後面,和爺爺隔了些距離。
他壓低聲音,說了句。“我知道,你希望他跟着一道,我也只能成全你。”
我同他說了一句謝謝,他皺了皺眉,雖然不大習慣,但還是嗯了一聲。
……
入了第十殿,我本以爲得花上些時候,才能找到閔良和阿芙,沒有想到一眼就瞧見了,他們停在鬼子鬼母的洞穴門前。
對,還有那個拄着柺杖,分外蒼老的老嫗。
只一雙眼睛雖然渾濁,但也矍然得凌厲。閔良似乎在詢問她什麼問題,她臉上露出爲難,似乎並不願意回答。
等走得進了,才知道閔良在問她擇善的下落。
原來,不止衛子陵知道鬼子鬼母可以將擇善召回,閔良也知道。難怪他那時可以說得那麼確定,也盤算着要先收拾了鬼面。
因爲要找到擇善容易,但是要尋鬼面太難,畢竟他隨時可以藏匿於人身,幻化成人模樣的時候,也人鬼難辨。
所以,鬼面要不動聲色的除掉。
只鬼子鬼母用奇怪的目光看向閔良,“冥王大人,您在說什麼呢?倘若真的有什麼召喚術可以將讓他回到地府的話,老嫗之前就把他召回來了,哪會等到現在呢?再說了,我只是看着他長大,我的話他也聽不進去……”
這話說得挺有道理,但見鬼子鬼母那副帶着躲閃的模樣,便知她這話是帶着欺瞞的。
可擇善逃離地府她已經須得領罰,如今又爲何還要縱容包庇呢?
“鬼子鬼母大人,我未做冥王之前,也是您教習養大的,您會什麼術法,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閔良倒是有些無奈。只整個地府都對鬼子鬼母格外尊重,所以饒他是冥王,也只能循循善誘,不能帶着威脅。
可鬼子鬼母,還是搖了搖頭。
“冥王大人,您就是寄出了實話鞭,我也不知道呀。”她嘆了口氣,目光卻緩緩地轉向我這邊,最後將目光落在衛子陵的身上。
我見爺爺也皺了皺眉,也將脣瓣朝下,咬得更緊了。
伴隨着一聲長長的嘆息。
她開口道,“原來你也老了,我剛纔竟然沒有認出你來,怎麼,別來無恙?”
雖然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但那句關切落下的時候,我還是見得爺爺的身子,分明顫抖了下。
就差老淚縱橫了。
他跟着我們下第十殿,爲得也是見見鬼子鬼母吧。雖然說冥婚不可廢,但現在見了,廢不廢掉,還有何區別。
反正只剩了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