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笙的眼神變得更加的清晰,她忽然轉過身抓住了景少騰的手:“不要讓我再見到他,我怕。”
“害怕你對我的感情,會改變嗎?”景少騰的問句很沙啞,他心疼的捧着顧南笙的臉頰到自己的面前,輕柔的爲她吻掉那些吻痕,“我已經帶着你離開了寧邊,我多希望一生都不再帶你回去,我們雖然是在漂泊卻是一生都不會分開。”
顧南笙的眼眶又一次的紅起,她狠狠的點頭:“我見到他,我會想起來一切!”
不是疑惑句,更不是猜測句,而是非常確定的肯定句,景少騰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音調也在顫.抖:“如果不可避免的話,你跟着他走吧,我會……永遠……”
顧南笙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脣,反客爲主的捧起了他的臉頰,一邊吻無力的眼淚卻落在景少騰的臉頰上,顧南笙開始害怕了,在她知道那個小男孩和蕭白很像的時候,她終於知道爲什麼不管曝湯蹈火都想去溫暖蕭白了,她想溫暖的並不是蕭白。
而是記憶裡的那一個人。
她也終於知道,爲什麼缺失的記憶每次一想起來心就會跟着疼,因爲在很小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就已經被一個人完完全全的佔據了,而那個人,長得非常英俊,哪怕還是孩子的時候都有上位者的氣息,而他說,他叫雲黎,而她叫作黎南笙。
記憶裡的人,從小對她就“很好”,不過,雖然欺負她卻也只許他欺負她,霸道的像是她是他的所有物品一樣,讓她有愛又害怕。
但是,那一段記憶究竟講了什麼,她卻一點也說不出個所有然來,她知道有那麼一個人,知道那個人對她非常的好,知道她對於他來說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卻唯獨忘記了理由,忘記了爲什麼他會對她那麼好,又爲什麼她想起來這些,會無比害怕自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景少騰。
這是黎南笙與顧南笙的戰爭,黎南笙一直被封印在顧南笙的腦海裡,從未離開過。
景少騰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懷中的人,他的眼裡是苦澀的,也是如她一樣無力的,雲黎是一個掌控人生死的神,他想在他的手上將顧南笙保護好,除了整個世界一直一直不停歇的跑,就沒有別的辦法。
但是顧南笙不可能在飛機上生孩子,更不可能這樣一輩子都和他不落地的飛。
“笙笙,爲什麼你不信任自己?他那時候纔不過十幾歲,你可以忘記他的,笙笙,你可以不想起來他!”
“沒用的。”顧南笙笑的極其的苦澀,“我的記憶從不就是我自己忘記,或者是外力幫助我忘記,而是別人爲止封印的,我想,我會變成和蕭白一樣。”
“擁有第二個人格。”
景少騰的手指在顫動,他渾身的肌肉都繃緊,終於,那不輕彈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了,第二人格。
是深愛着雲黎的黎南笙嗎?
“我對你,不如他對你好嗎?”
“不如。”
“那,你愛我,不如黎南笙愛他嗎?”
“……不如。”
兩個不如彷彿晴天霹靂,將景少騰最後的僥倖轟炸的一乾二淨,他們之間有兩個孩子,有從痛苦到甜蜜的記憶,有他改變的完全旅程,可是現在的她那麼殘忍,她說,她不如另一個自己愛別的男人愛他。
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啊!
那是一個被封印的記憶啊,那是一個她從未開啓過的幼年記憶,憑什麼她不努力就判了他死刑?
景少騰鬆開了顧南笙,深了一口氣,他跌跌撞撞的撿起放在沙發上的衣服,胡亂的穿上,非常狼狽的朝着門外奔去,顧南笙沒有去叫住他,任由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少騰……其實……我……”
我也很愛你,只可惜我的愛你不如黎南笙愛雲黎那麼的深刻,所以隨着用心理干預的辦法的封印逐漸的變弱,黎南笙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雲黎哥哥。
顧南笙又一次閉上了眼睛,既然她那麼想她的雲黎哥哥,她索性就成全她一點吧,至少在記憶和夢裡讓她們相遇。
景少騰離開房間之後,直接走出了巨大空曠的城堡,來到了湖泊前,沒做多餘的考慮直接一個潛入,進了水裡,冰冷的湖水吞噬了他身上所有的熱度。
他的頭髮被水波微微的揚起,像是一個水中的人魚王子一般,忽然他竟然就想這樣的死去,慢慢的放棄了自己的思量,慢慢不再擺動自己的四肢。
嘴.巴微微的張開,一串串白色的氣泡開始從他的嘴裡浮到了水面上。
只剩下漆黑冰冷的湖水,沒完沒了的將他吞噬、淹沒,那些寒冷與冰凍的翻滾,夾雜着刺骨的痛進入他的身體,進入每一個細胞,景少騰原本睜開的眼睛一點點的閉合上。
瞳孔裡那虛弱無力的光芒,在漆黑的水裡一閃而過,永遠的被黑暗奴役成了黯淡,無聲無息,像是從未來過一般。
也不知道被湖水吞噬了多久,景少騰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光芒,他掙扎的睜開了眼睛,沒有湖水沒有冰冷只有一片刺眼的燈光,他下意識的擡起手去遮掩。
“喂,我還沒死呢,你自殺幹嘛?”還有熟悉的傑克斯的聲音。
“少騰?”還有顧南笙溫柔的聲音。
景少騰的脣.瓣很乾澀,說不出話來只能靜靜的看着兩人,緩緩的扯了扯脣角露出了一個微笑,示意他們他沒有事,顧南笙的眼眶很紅,她緊緊握着他的手,豆大的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
還有她細如蚊音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景少騰費力的吞嚥了一口口水,蒼白着的臉上閃露出了心疼的色彩,他擡起手輕輕爲顧南笙將臉頰上的眼淚擦乾,他輕輕的撫.摸過她的嘴脣。
“我沒事。”三個字乾啞到破碎。
顧南笙趕忙爲他喝了兩口水,景少騰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了起來。
“喂,哥們兒,說說吧爲什麼事想不開?要不是我正好出去喂天鵝,現在可已經天人兩隔了。”
傑克斯衝着顧南笙挑眉,他的意思景少騰再明白不過,然而,他卻沒有去領會,極其虛弱的他搖了搖頭,擡起自
己的手摸了摸胸口。
那種窒息的感覺真的已經沒有了:“水下恐怕是有什麼東西,我沒注意差點睡了過去。”
大哥你騙鬼呢?水下有東西?傑克斯無語的白了一眼。
顧南笙也是一愣,水下能有什麼東西?伸手探了探景少騰的額頭:“你不是發燒了吧?水下能會有什麼東西?沒有啊,溫度很正常啊……”
景少騰有些無奈,抓住那放在自己額頭上纖細的玉手,扣進掌心裡:“我原本是想游泳,可是沒想到剛一下去就被一個聲音迷失了方向,眼睛也睜不開四肢也使不上力氣,再醒來的時候就是現在這樣,你說如果沒有東西,我怎麼會忘記之前發生了什麼?”
一本正經的口吻,讓人無法否認其說話的真實性,傑克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景少騰這一大段話,他明明就是爲了讓顧南笙安心,才說出這樣的話來,顧南笙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在思考。
可,他不一樣,他絕對有理由相信景少騰是自殺的!而且是爲了顧南笙!
“我累了。”景少騰看向傑克斯,即便很是虛弱的他,眼中的光芒也是不容小覷,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傑克斯像是在下逐客令一樣。
傑克斯狠狠的一拂袖轉身離去,虧他還想着怎麼幫他們夫妻和好,景少騰居然下逐客令!傑克斯纔剛一走顧南笙就直接躺在了景少騰的身側,兩個人的手指緊緊的握着,似乎是在訴說對對方的愛戀。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我渴了。”景少騰疲憊的笑,變得有些弱勢的他卻更有一種令人心跳的美感,似乎這樣的他纔是真實的他。
一個拋棄盔甲的他,纔是原本該有的樣子。
“好,你稍微等一下。”顧南笙撐起身子站在地上,還好她平常有多運動而且是第二胎,不管是行動還是體質上面,都可以支撐她獨自完成動作。
景少賢有些擔心的望着顧南笙,畢竟她現在可是懷孕着,還讓她照顧自己,他清澈的眸子裡流轉出了一絲無奈的神色,是對自己的也是對顧南笙的,甚至,有一些些的恨自己。
好在顧南笙並沒有因爲他需要喝水,而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很快就把溫熱的水給端了過去,一口一口用勺子餵給景少騰喝,從一開始的嗓子乾澀到最後感覺活過來,景少騰一睜眼一轉頭看到的全都是顧南笙,這種感覺非常非常的好,他不自覺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撫.摸着顧南笙的面容,顧南笙並沒有躲開,反而眉眼彎彎的衝着他溫柔的笑着。
“笙笙,如果有一天你要放開我,我變成這幅樣子換的回你嗎?”
景少騰是個聰明人,顧南笙同樣也是,但是她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手指下意識的一抖,這一個細小的動作已經出賣了她,景少騰抽出自己的手握住她濺到水的手。
雖然是溫水也還是很燙,他溫柔的用指腹爲她摩.擦着發了紅的地方,也許是泡在湖水裡的時間太長,景少騰身上的溫度冰冷到可怕,顧南笙手上原本被燙的有點紅的地方消下去不少,然而,紅腫的眼眶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