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殘忍的對她說過,‘她這雙腳不配穿水晶鞋。’
可六年後,他見了她兩次,她都穿着鑲滿碎鑽的水晶鞋,而站在舞臺上唱歌的時候,她卻是赤着腳的。
“起來吧,去醫院。”還是那道清靈好聽的聲音,她低頭看着他,聲音裡聽不出過多的內心情緒,可難以掩飾的顫音還是出賣了她。
閆斯琦倏的仰頭看她,昏暗的燈光下,她低頭睨着他,淚眼朦朧,那一刻,他的心,疼碎了。
沈婉靈,你不是走了嗎?爲什麼又回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他會再也不想放你走的。
他翹嘴一笑,那是沉澱了兩年的痛苦加六年的思念,八年的懺悔。
一滴滾燙的熱淚從他眼角滴落,他倉皇的別開視線,大拇指順手抹掉眼角的淚痕,他連在她面前流淚懺悔的資格都沒有。
“你回去吧,我剛打電話給我司機了,馬上就到了。”他暗啞的嗓音極好的掩飾心裡的那份沉重以及不捨。
重新點燃一根香菸,香菸夾在他修長白皙的之間,放在脣內,重重的吸了一口……
沈婉靈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包括他剛纔倏然擡眸的那一抹笑,那個時候,他好像是在對她說,‘靈兒,我想你了。’
還有那滴淚,她好像是在對她說,‘靈兒,我錯了。’
可他什麼都沒說,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她渴望聽他一句,我想你了,我錯了,對不起。
可這些都沒有,她這樣的站在他面前,他還是要趕她走,像六年前一樣,每次她只要她出現在他的身邊,他都會趕她走,躲她如瘟疫。
“我是很想走的,可我不放心你。”沈婉靈忍着心痛說着,她一定瘋了,只要他還在她的生命裡,她就是個無藥可救的瘋子。
聽到她這句話,閆斯琦抽菸的手都在顫抖,心也跟着呼吸在痛,‘我是很想走的,可我不放心你。’
沈婉靈……沈婉靈……
他猛然的站了起來,如一頭被瞬間激怒的獵豹,撲向了她,將她撲到旁邊僵硬冰冷的牆壁上。
他佈滿血色的眸子,銳利如刀,他狠狠的咬牙大聲的吼着她,“沈婉靈,你都沒有自尊的嗎?我這個樣子你是應該開心的大笑,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是你是留下來只爲看我的笑話?”
他兩隻大手用力的鉗在她的肩上,似乎是要把她疼醒,讓她好好的看清,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對她的心和她的身,殘忍的折磨了整整兩年的男人。
“沈婉靈,滾出我的世界,滾得越遠越好,就像過去六年一樣,完全的消失匿跡,我不想看到你,一點兒不想看到。”
他大聲的嘶吼着,說話的戾氣都和六年前一樣,他怎麼都那麼恨她呢?她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只是因爲她愛他,他厭煩她的愛,他就要這樣對她嗎?
沈婉靈哭了,因爲肩膀被他攥的很疼,因爲在看到他腰間的鮮紅血液時,心也跟着好痛,因爲她躲了六年,逃了六年,再次見到他的時候,還在渴望他的挽留。
她就那樣站在他的面前,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淚水如決堤的溪水,再也無法抑制,六年了,她沒讓自己這樣的哭過,可見到他,她想把這六年所有的苦都哭出來。
鉗在她肩上的雙手在緩緩的變得無力,她的淚水映在他的眼裡,滴在他的手上,痛在他的心間。
那兩年,他那麼殘忍的折磨她,她也沒像現在這樣委屈的哭過……
他顫抖的手想要幫她去擦拭臉頰的淚珠,他想說,‘別哭了,如果你還在心痛,那就打他好了,別在委屈自己了。’
她的身體哭的一顫一顫的,他的心也跟着一陣陣的揪疼難忍。
一束強光打在他們的身上後,很快又熄滅,強光打在他們身上的那一瞬間,沈婉靈被刺的閉上眼睛,而閆斯琦的第一個反應,竟是幫她擋住燈光,只是整個過程都太快,快的沈婉靈沒注意到他無意間的一個暖心動作。
“少爺。”一位黑衣正裝的男人站在了他們的身邊,擡頭間,在看到站在閆斯琦面前的女人時,全身均是一怔,但職業的關係,一秒鐘的時間便恢復如常。
閆斯琦看了眼周圍,沒見到那個應該陪在她身邊的男人,還是個年輕有爲的局長,這丫頭眼光變好了,任何一個人都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對她很寵很愛。
“你未婚夫不會走了吧?”閆斯琦雲淡風輕的問着,就連看她的目光都變得輕描淡寫,說話的語氣更是不痛不癢。
他這個樣子,和六年前像極了,沈婉靈嗤笑一聲,嘲諷的是自己,剛纔她竟在奢望着什麼。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自己擦掉臉上的淚痕,也逼回還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感嘆般的長舒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了出來。
如同看一個平常人一樣的看着閆斯琦,想對他笑一下,她發現好難,終是笑不出來的。
她移開視線,看了看周圍空蕩蕩的夜,很牽強的扯出一抹笑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了句,“那我先走了。”
說完,連句再見都沒有,就已轉身。
驟然,一隻灼熱的大手抓住了她冰冷的手,沈婉靈只感覺手心很快就被他手心的溫暖燙熱了。
“我送你。”他低沉的嗓音說。
沈婉靈轉身回頭,微微一笑,那笑特平靜,平靜的就好像是在對一個很平常的朋友笑着,她疏離而客套的說,“不麻煩了,你還是趕緊去醫院吧,你好像發燒了。”
他的手心溫暖熱的不正常,很燙很燙,他一定是發燒了。
握着她手的大手在緩緩的用力,他沉默,但卻不肯放手,或許他用力握緊她的動作,就是在心裡對她說了,‘別走,讓我送你吧。’
他固執的不肯放手,她不想再耽誤他去醫院的時間,只好開口說,“我未婚夫在前面等我的,不想讓他等太久。”
果然,下一秒,他的手就鬆開了,寒風的冷風吹在被鬆開的手上,那灼熱的溫暖很快就被風吹涼了。
這些年沈婉靈走過了很多地方,唱過無數首情歌,讀過許多的句子,忘了在哪裡看過這麼一句話,可她記在了心裡,六年。
‘如果當初沒有相遇,或許她不會是現在的她,在他的世界裡,她笑過,痛過,也哭過,曾經,她滿身疲憊,帶着自己的影子默默走出他的世界,不會再爲他掉眼淚,不會在傻傻等着他的電話,不會在苦苦求着他不要離開,愛若卑微,便不再是愛,愛若疼痛,就不叫愛,放手,是最好的解脫。’
“少爺……”一道緊張的重低音在沈婉靈的身後傳來,她心口又是一緊,她努力的迫使自己,繼續往前走,不準回頭。
那隻灼熱的手拉住她的胳膊,她不得不回頭,回頭看到是他艱難的站在她的身後,毫無血色的脣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緊了緊眉,似乎是剛纔在追她的時候,讓他的傷口更嚴重了。
他說,“你剛纔不是說不放心我的嗎?那你爲什麼不陪我去醫院?”
第一次,真的第一次,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有對她的期待,有對她的不捨,甚至還有一分對她的討好。
沈婉靈剋制自己早已亂了的心緒,她對他說,“我不放心你,是怕你真的死了,你要是死了,我連個恨的人都沒有了。”
閆斯琦的眉心驟然蹙緊,是啊,她是恨他的,她該恨他的,這不是那兩年他一直都希望的嗎。
握住她胳膊的手緩緩的下滑,其實是無能爲力的,是即使他想抓住不放,也抓不住的。
他嗤之以鼻的嗤笑一聲,轉身之際,便因爲失血過多,直接暈倒了,幸虧來接他的助理接住了他,他才能沒直接摔在地上。
……
一月一號,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希望也能有個新的開始。
公司放假三天,學校也放假三天,牧晚秋和信一在小米那邊吃了早餐準備回家,小米同學還在自己屋子裡噼裡啪啦的敲着鍵盤。
小米同學碼字的時候,是沒人敢過去打擾的,不然後果絕對很嚴重,比如有一次深夜,霍子墨下班回來看到她還沒睡,就過去命令她睡覺,結果就是……一個無線鼠標直接擊中霍子墨的額頭,哈哈,不過最最最後的結果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霍子墨一怒之下脫光了小米同學的外套和褲子,然後把她塞進了被窩,還把家裡的電給斷了。
咳咳,別想太多哈,人家大叔什麼都沒幹的,一切妥妥的之後,就自己回房覺覺去了。
言歸正傳。
牧晚秋和信一手拉手離開小米家的時候,牧晚秋就問兒子,“寶貝,我昨天答應你爸,今天把你送他那裡的,你要去嗎?”
信一很不樂意的仰着小腦袋看了老媽一眼,“不用送過去,估計他現在還在我們家等着你回去找你算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