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榮軒站在皇甫信一的身旁,“小冉不肯出門。”
皇甫信一低頭盯着自己手裡的半杯紅色液體,沉聲說道,“我知道。”
對皇甫信一突然和童嫿結婚這件事情上,身爲季小冉的哥哥,季榮軒還是很生氣的,他更心疼的是自己的妹妹,“這件事情你和她商量過嗎?”
聽出季榮軒責怪他的口氣,皇甫信一這才扭頭看他,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是他爲了名利,委屈了小冉,還歡天喜地的多了個老婆孩子。
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這麼做,到底是因爲什麼。
“商不商量,不都還是一樣的結果,我娶的是我兒子的媽媽,而且我們三年前已經結婚了,如果不是因爲……”
“霍”的一拳頭,打在了皇甫信一的臉上,皇甫信一一個轉身,剛好就撞到了身旁的幾瓶紅酒。
酒瓶摔在地上的聲音,紅色的液體和白色的白色的地磚形成鮮明的對比。
皇甫信一沒有還手,他現在聽希望有個人能用力的打他一頓,他心裡的那些憋屈真的快要讓他崩潰了。
家人圍了過來,拉住了動手的季榮軒,所有人都知道季榮軒爲什麼對皇甫信一動手,因此沒有過多的語言勸說,只是沉默的選擇迴避。
童嫿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皇甫信一的身邊,小孩子們都在外面花園玩耍,其他的大人也都紛紛離開,剩下的只有,皇甫信一和童嫿兩個人。
童嫿伸手想要觸碰一下他嘴角的傷口,很是關心的問他,“疼不疼?”
皇甫信一目光渙散無神,連看都沒看童嫿一眼,搖頭,擡手推開她放在了他嘴角的手,語氣壓抑,“我沒事。”
童嫿望着他滿是悲傷的背影,心裡對皇甫信一的怨恨又多了一分,既然選擇結婚,爲什麼還要把她當成空氣一般的存在。
她心疼他受傷,他卻覺得,連她的靠近都很多餘,皇甫信一,既然如此委屈,既然如此不想要這段婚姻,你有何必爲了內疚而犧牲愛情。
……
婚後一個月。
簡單卻很溫馨的新家裡,結婚後,皇甫信一給童嫿和睿睿買了新房,這個地方離睿睿學校和童嫿上班的地方都比較近,只是離他工作的地方有些遠。
他每天都準時上下班,回來就陪睿睿玩耍,讀書,而童嫿像所有家庭裡的母親妻子的角色一樣,做飯,打掃,洗衣服。
皇甫信一有說請個阿姨或者鐘點工,童嫿都拒絕了,說是自己做起來心裡踏實,這樣纔像個家。
當時聽着這句話的時候,皇甫信一是有些蒙的,家的感覺,或許是有的吧。
窗外夜空中皎潔的月光灑射到屋子裡一塵不染的地板上,客房裡,菸灰色的窗簾已經拉上,牀頭櫃上的復古檯燈射出色彩淡雅、光線柔和的微光。
燈光下,皇甫信一倚在牀頭上一絲不苟的看着手上的書,睿睿剛纔已經睡了,他洗好澡,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婚後他一直睡得都是客房,他知道這樣不對,畢竟已經給了她婚姻,有些東西的給予是一種婚姻裡的責任,童嫿也有幾次的暗示過他,只是,目前位置,他還做不到。
身穿低胸V領絲綢睡衣的童嫿,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了皇甫信一的房間,披在肩上的秀髮還在滴着水珠,水珠滴在撩撥人心的鎖骨上,她是美的,那種妖冶的美,猶如畫裡走出來的夜美人。
皇甫信一看着童嫿一步一步的走進,直到沒有在他允許的情況下,鑽進了他的被子裡,然後還若無其事的說了句,“好睏,我先睡了。”
皇甫信一往外挪了挪身體,給她留出更大的空間,童嫿故意的往他身邊靠了靠,還主動的將手臂搭在了他的小腹上。
“你躲什麼,我一個女人還剩生吞活剝了你不成。”她說話的語氣帶着惱意,這其實已經是她忍耐的最大極限。
“你頭髮還是溼的,吹乾了再睡吧,這樣容易頭疼。”他的聲音猶如沉澱千年的紅酒一般,醇厚悅耳的音質,他是個男人,況且這個女人,是他兒子的媽。
童嫿從他精壯的腰間仰起頭來,櫻桃*微微一笑,媚眼如絲,“你幫我吹。”
皇甫信一別開視線,沉聲應道,“好。”說完他便下了牀,說實話,他走的有些狼狽。
望着洗手間鏡子裡的自己,皇甫信一苦澀一笑,他當然知道童嫿想要的是什麼,可他,真的還做不到。
婚後一個月,他看的出她對這段婚姻的投入,她所謂的報復,也不過是想要得到他,將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她是一個合格的媽媽,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做一個好妻子,這段婚姻的失敗點在於他,是他還未能全身心的投入進來,他心裡是有愧疚的。
無論是對這段婚姻,還是對一直都在努力付出的童嫿,開始的時候,他以爲童嫿是和他一樣的,以爲這只是一場形婚,漸漸的他發現,是自己一個人錯了。
從洗手間拿到吹風機回到臥室的時候,童嫿正坐在牀頭邊翻看他剛纔看的書,她可能是沒看懂裡面的那些專業術語,兩條秀的精緻好看的眉毛煩惱着皺着,嘴裡還吶吶的念着書上的內容。
看到她這個樣子,皇甫信一不禁抿嘴一笑,還記得讀書的時候,她功課到了高中的時候就不是很好,每次考試之前,她都想現在這個樣子,抱着一大摞書,跑到他讀的大學裡的讀書館裡找他。
她比十萬個爲什麼裡的問題還要多,而他從來都是耐心的幫她講解,直到她明白,點頭。
現在想一下,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有些記憶留在腦海裡,即使不經常的想起,也是沒有忘記過的。
他坐在牀邊,打開吹風氣幫她吹頭髮,就連這樣的事情,對他們而言,也不是第一次。
童嫿眨巴着一雙大眼睛一直都在看他,心想,或許有那麼一天,他們還能給彼此溫暖,只要她再努力一些。
皇甫信一能感覺到她灼熱的目光,他卻是在想,以前幫她吹頭髮是爲了討好她,接下來會做的是一些青春荷爾蒙的躁動,如今,他竟然能夠平靜的什麼都不去想。
等她的頭髮差不多幹了的時候,皇甫信一關掉吹風機,找了個把吹風機送回去的理由,想要離開這個原本屬於他的客房。
童嫿在他彎身拔掉電源的時候,伸手從背後摟緊了他,委屈的責問,“我想要什麼,你不知道嗎?”
皇甫信一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眉心微微一皺,不是對童嫿的厭煩,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早點睡吧。”
說着,他的大手放在她桎梏在他腰間的手腕上,想要試圖鬆開她的手。
童嫿不放,反而抱得更緊,她說,“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我是你的妻子,你卻要這樣對我嗎?”
“結婚的時候,我們……”
“別說結婚的時候,我們三年前就結婚了不是嗎?”童嫿已惱羞成怒,她鬆開他,仰頭怒瞪着他,委屈的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皇甫信一回頭俯視着她,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覺得應該勸勸她,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勸,現在他們之間最好的相處方式,應該是相敬如賓,能不單獨在一起就別單獨在一起的。
“對不起。”他能說的也只有這三個字,他能做的,也只有給她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
童嫿都快被他氣死了,握拳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身上,淚水溼了臉頰,“你怎麼可以這麼混蛋,我是你的女人,你疼疼我就那麼難嗎?”
皇甫信一麻木的站在牀邊,任由她打着,哭着,鬧着,發泄着。
可能是打的累了,哭的夠了,童嫿收回眼淚,坐在牀邊,握緊他的大手,卑微的看着他,“信,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對你的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一點兒都沒有變,過去的我都可以不在乎,我求你,你忘了小冉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皇甫信一垂眸睨着童嫿,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這麼卑微過,她這是第一次求他,而他,卻不能答應。
“童嫿,你對我的不是愛情了,只是不甘心罷了,時間久了,你自然會懂得這種感覺是什麼的,這段婚姻,是你給我的報復,是我接受的懲罰,是我們對孩子的一份責任,再無其他。”
童嫿握住皇甫信一的手緩緩脫落,她悲慼戚的冷笑着,好一個再無其他。
“皇甫信一,我恨你,你會後悔的。”
童嫿在心裡暗暗的發誓,他今天給的屈辱,她一定雙倍奉還。
童嫿摔門離開了皇甫信一的房間,皇甫信一再也沒有上牀睡覺的心思,他打開抽屜,在裡面找到香菸和打火機,走到了窗邊,刷的一下拉開了隔離外面月光的窗簾。
打開窗戶,外面的冷風急促的往房間裡鑽,颼颼的涼風,也讓皇甫信一清醒了很多。
一根香菸含在脣間,低頭,‘啪’的一聲後,香菸點燃,接着吹進來的冷風,菸頭的明火朦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