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這個孩子,他就沒辦法跟曲柔在一起,董家就會無後。
她禾弋僅存的價值,也就在這裡了。
女人一瞬間沒了想要出去走走的心思,她現在開始覺得每個人都在看她,每個人都在笑她。
她爲什麼要出來?爲什麼要走出董正楠給她畫好的牢籠呢?
26樓來來往往就那些人,也是他想讓她看到的那些人。
身後的保鏢見禾弋長時間站在原地不動,忙上前問,“太太,您……”
“回去吧,”女人轉身,“我發現這裡其實也沒什麼好逛的。”
聞言保鏢欣喜異常,“好好好,太太,您這邊請。”
除夕了,禾弋想,今年和去年,跟她以前過的每一個年,都是一樣的。
只是以前在小別墅,而現在卻是在醫院。
這麼一想,女人忽然覺得傷口不疼了,疼的變成了心。
回到病房以後,禾弋直接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簾。
從上次被槍擊後,,她對窗戶就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可是今天,孤獨卻戰勝了它。
看着窗下面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女人這纔看見,馬路兩旁的紅燈籠。
可是爲什麼,她一點過年的氛圍都感覺不到呢?
……
董氏集團。
董正好不容易靜下心來處理工作,一旁的私人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看也沒看大手撈過接起,“喂?”
“董先生,您剛纔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太太要求出去散步,我們安排了兩名護士在她身側聊天,內容就是您說的那樣。”
“嗯,”男人感覺喉間一哽,“她聽完以後什麼反應?”
“太太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就回去了,現在一個人呆在病房裡。”
“……我知道了。”
董正楠怕自己會忍不住多問,知道她的情況越多,他反而越是不安。
以前他總覺得,愛情只要他喜歡就好。
愛到後面才發現,愛一個人是隻想給她最好的一切,包括未來,哪怕,陪她走下去的人……
不是他。
讓禾弋的心死了,也就不痛了。
其餘的苦,都讓他一個人來揹負吧。
而且容修這個人,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現在,只需要等,等他查出想要暗殺她的人是誰了。
……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
女人的情緒,一直都是低落的。
她想到自己剛剛醒來的時候,董正楠擔憂的眼神,她差點,差點就相信他是真的在爲她擔心。
他是擔心沒錯,只是擔心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禾弋安慰自己,這個男人這麼重視她的孩子,想來它以後的未來是無需她擔心了。
可是爲什麼,她還是越想越難過?
女人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眼眶裡的溼潤給憋回去。
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一顆一顆的滴在她的手背上。
今天是除夕啊……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靜止了一會兒,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
禾弋趕忙擦乾眼淚問,“誰啊?”
“是我。”
容修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把它們擺到桌子上,然後側頭看着女人,“我回來了。”
禾弋詫異的張着嘴,一臉茫然,“你……”
這幾天她都在刻意冷落他,甚至有時候跟他說話的態度很惡劣,可他最後還是回來了。
這一刻,女人更加堅定不移的相信,這個男人跟她的關係不一般。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們已經認識了二十多年。
禾弋還處於懵然的狀態,容修又開了口,“你以爲我走了不會再回來了是不是?不,今天是除夕,我不會放你一個人在這裡,禾弋,就算是在醫院,我們也能好好的跨一個年的。”
女人看着擺滿東西的桌子,吃的,喝的,玩的,一應俱全。
“容修,你……”
“我還買了煙花,就擱在頂樓,等跨年的時候,我們就去頂樓放煙花。”
禾弋用手揪着被子,死死的揪着,頓時覺得鼻頭一酸。
男人走過來,“你要是不想看煙花,我們就呆在這裡也挺好的,總比你一個人過年要強。”
女人忽然哭了出來。
大顆大顆的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淌下來,再次打溼了她的手背。
“容修,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爲什麼……”
“哎,你怎麼還哭了呢?”
看見禾弋哭,男人頓時慌了手腳。
“容修,”女人哽咽的叫着他的名字,儘量緩和情緒不讓自己哭的太難看,“從小到大,都沒有人陪我跨過年,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個人……”
禾弋說不下去了,雙手掩面,淚水從她的指縫裡流出來。
容修還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遂輕聲細語的安慰道,“有的,怎麼會沒有呢?”
“真的沒有,我現在記得的,就是我在孤兒院的時候,以前……以前我都不記得了。”
“以前的你很幸福……”
男人正要繼續往下說,腦子一個激靈,話終止在了此刻。
女人嗚咽了一下,忍不住把手伸出去,抱住了容修,“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後者也反手抱住了她,“禾弋,你要相信,日子會好起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今天這個除夕夜,就讓我來陪你吧。”
“你會不會怨我,之前對你說了那樣的話……”
“我知道你也是不想耽誤我,其實禾弋,我沒什麼好耽誤的,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陪伴你。”
禾弋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真的值得你這樣對待嗎?”
容修想了想,微張薄脣吐了一個字:
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