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弋的笑容微僵。
她就知道，沒有人會告訴她真相，這是在她預料之中的事。
董父沒有再看她，而是側過身去安慰身旁傷心過度的女人了。
她擡頭看着董正楠，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輪廓，輕聲呢喃，“董正楠，伯父無法回答我的問題，那麼……你呢？你可不可以回答我？”
男人的神色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卻也在刻意避開這個話題，“你怎麼突然想問這個了？”
“因爲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而且我也不是突然問的，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只不過是現在才問出口而已。”
董正楠回答的很乾脆，半點也不願意與她迂迴在這個問題上，“既然當時不問，那現在也沒這個必要再問了。”
“如果當時我問你，你會告訴我嗎？當然……”禾弋自嘲的笑笑，“現在我問了，你依然不會回答我。”
“禾弋，”他的語氣微微有些躁，“你究竟要什麼時候，纔不這麼鑽牛角尖？”
他將她的身體扳過來，讓她面對自己，雙手握着她的肩頭，眉頭緊皺。
他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別有深意。
“這是在鑽牛角尖嗎？”禾弋對上他的目光，眼底別有深意，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當年你會收養我，你跟董伯父，還有老爺子，都對我無可奉告是嗎？”
董正楠緊緊的抿脣，沒再說話。
女人輕輕的掙脫他的手，咳了兩聲，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他的大衣很大也很暖，還帶着他身上淺淺淡淡的味道。
可是那有什麼用，她的心冷啊。
她就知道，她的身世，一定沒有那麼簡單。
“伯父，”禾弋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您的答案，僅僅只是這樣嗎？”
董父輕輕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安慰着哭的眼睛紅腫的董成暉的母親。
董正楠冷冷的看着這一切，嫌惡的哼了一聲，目光一沉。
“僅僅只是這樣。”他轉過身來，“我真的無法回答你，禾弋，你……應該好好的跟正楠在一起，那比什麼都重要。”
“那您覺得活在隱瞞和謊言之下，這輩子就會過的舒坦嗎？”
她從來都是比較伶牙俐齒的。
不管是在董正楠的面前，還是在曲柔的跟前，她很少處過下風。
常常，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把別人噎的無言以對。
而且在這件事上，董家於她，的確是理虧，所以董父纔會連半個字都回答不出來。
董父沒有再回答禾弋。
董成暉母親的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下來了，她低着頭，擦拭眼角，偶然的擡頭，撞上女人的視線，頓了頓又把頭低了下去。
禾弋的臉上一直掛着一抹極淺極淡的笑容。
董父身旁那女人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了，但依舊是保養得當，只是這麼一眼，就讓她不得不感慨，她的……優雅與美麗。
也難怪，董父會不顧一切的與董正楠的母親離婚，然後選擇離開董家，與這個女人在一起。
可惜啊，兩個基因那麼好的人，卻帶出了董成暉這樣不成器的兒子。
董正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風聲，“走，我帶你進去。”
禾弋沒有理他，只是擡手挽了挽被吹亂的碎髮。
雖然沒有在董父這裡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但她也算是滿意了。
原本也沒有期望，會得到些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但最起碼，她在董正楠面前是擺明了立場。
證明她並不是一無所知，傻到任憑他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間，他做的那些事，她心裡都有數。
雖然她沒有直接問董正楠，但是他也在場。
該知道的，她都要知道。
想必……董正楠比她更清楚，畢竟他是這樣聰明的一個人。
董父意味深長的看了禾弋一眼，頓了頓，然後轉頭看向董正楠，“你不救你哥哥，就不會覺得良心上過不去嗎？”
“我救不了他。”
董父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他身旁的那個女人的眼淚也像收不住一樣，撲簌簌的往下落。
禾弋皺了皺眉，董父剛纔說……哥哥？
董成暉出什麼事了嗎？所以，董伯父……來找董正楠求救了？
董父轉過身準備離開。
禾弋看着他的背影，輕聲道，“董正楠，你難道就讓伯父這樣走了……”
她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就傳來車子的鳴笛聲。
禾弋與董正楠一同望去，只見一輛車在門口停下，車門打開，下來的是董家的家庭醫生。
男人的目光精準的落在醫生手裡的a4紙上。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檢查結果。
他眼裡閃過一絲隱晦，但又很快逝去，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禾弋也明白，醫生手裡攥着報告，一臉的喜氣笑容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某件事。
“醫生，是檢查報告出來了嗎？”
“是的，太太，”他站在兩人面前，笑容可掬，“結果出來了。”
原本準備要走的董父，這個時候也停下了腳步，側身站着聽醫生說的話。
“怎麼樣？”禾弋淺淺淡淡的問，不帶任何情緒，“是不是宮寒？”
董正楠薄脣緊抿，喉結上下滾了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醫生。
醫生點頭笑道，“不是宮寒，只是上次小產之後子宮內的淤血沒有清乾淨，抓服一個療程的中藥就能夠被治癒，而且最近這半個月最是受孕的好時機，其餘的……我就不便多說了。”
醫生越說到後面，禾弋的臉就往上紅一個度。
董父看看董正楠，頓了頓，然後收回目光嘆了口氣。
“走吧，成暉的事情，我們只能另想他法了。”
董正楠怔愣的站在原地，一句話也沒有。
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在醫生說完之後，他就感覺到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沒想到他也會有不知所措的一天。
最近這半個月最是受孕的好時機。
他真的……真的要這麼早就讓這個孩子到來嗎？
周遭的氣氛安靜的有些……尷尬。
醫生有些納悶，沒有得了宮寒，怎麼董先生跟董太太好像感覺不到開心呢？
太太的眉眼有點喜色，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