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距離的撞擊聲徘徊在電視臺的崗亭前。
保安聞聲急忙從安保室內跑出,一人手提着滅火器,對着燃燒起來的汽車忙不迭的噴了出來。
席宸一腳踹開車門,他沒有顧忌額角處蜿蜒而下的血線,徑直朝着電視臺奔跑而去,白淨的襯衫被沾染上幾滴血跡,腿腳處夾雜了一些泥濘,他很狼狽,從未有過的狼狽。
沿途路人紛紛駐足看了過來,甚至有人不安的拿出手機報警,因爲席宸的模樣像極了窮兇極惡的惡徒,他來勢洶洶的奔跑而來,橫衝直撞的撞到了幾人。
“眼睛瞎了。”被撞到的一名工作人員大聲吼了一句。
席宸沒有停步,依舊健步如飛奔向前臺。
前臺接待人員被突如其來的一人唬到,慌亂的拿起電話。
席宸一把扣住電話,聲音毋庸置疑的冷漠強勢,“金嘉意在哪個演播廳?”
前臺嚥了一口唾沫,指了指一旁的的電梯,惶恐道:“三樓A演播廳。”
話音未落,前臺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打了一個寒噤。
“叮!”電梯如常的打開,金嘉意提着盒子安然無恙的從裡面走出。
“……”席宸喘着粗氣,看見熟悉的身影時,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腿腳不受控制的軟了下來,他靠着牆,躲在一旁的花壇後,沒有失措的上前。
金嘉意尋了一個偏僻的位置,將手裡的盒子丟進了垃圾桶內,拍拍手,哼着小曲神色泰然的離開。
席宸沒有追過去,而是緩步的走到那個垃圾桶前,沒有顧忌裡面的髒東西,徒手將盒子掏出來。
精美包裝的禮盒已經被撤去了綵帶,他打開盒子,裡面的機器聲已經停止運轉,顯示屏上的數字很平靜的停留在零點三秒。
這是一個小型的炸彈,殺傷力不是很大,爆炸距離大約三米左右,弄死她綽綽有餘。
席宸不安的皺了皺眉,她怎麼懂得拆卸這隻炸彈的?
“叮!”放置在上衣口袋的手機鬧騰起來。
席宸看了一眼號碼,清了清嗓子裡那淡淡的血腥味,故作如常道:“錄製結束了?”
金嘉意的聲音帶着三分喜悅之色,她道:“很順利,不過發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席宸握住手機的手不安的緊了緊,小心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難得有粉絲送我禮物,很可惜,我一個激動把她送的模型給弄壞了。”輕嚀的嘆息聲,似乎帶着些許無奈。
席宸緩了緩高懸的心臟,道:“的確是很不好的事情,免得落人口實,這件事不能讓第三人知道。”
“我已經偷偷的扔了。”金嘉意如實的開口道。
“做的很好。”
金嘉意放下手機,看了一眼窗外柔和的陽光,勾脣一笑,他真的以爲自己是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片子?
不遠處,被焚燒的只剩下車架的賓利車終於被撲滅了,所有人蓬頭垢面的放下滅火器,有人報警,有人遣散周圍圍觀的羣衆。
金嘉意單手託在下巴上,她不記得這車,不過她卻記得這車牌。
看着那長達十米的剎車痕跡,以及那最後被迫撞上崗亭的衝擊力,想必當時的速度一定上了兩百碼。
他這麼心急火燎的趕來,肯定是知道了自己收到了一份很重的禮物。
……
葉氏大樓前,計程車安穩的停靠在路邊。
“我想見葉卿先生。”
前臺接待聽見女人的聲音,本能的擡起頭,她是典型的追星族,目前最愛的演員就是成熟穩重的邵梓易,自然而然曉得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
金嘉意摘下墨鏡,再次問道:“我想葉先生會很願意見我。”
前臺不敢有所怠慢任何上門找自家二少的女星,畢竟每一位都是很有機會成爲他們少夫人的人物,她急忙撥通內線,道:“金嘉意小姐想要見副總。”
二十二樓的辦公室內,茶香繚繞。
葉卿特意泡了一壺頂級碧螺春,興致盎然的揣摩着自己找上門的女人,道:“金小姐肯來見我,莫非是肯接受我們葉家的道歉?”
金嘉意呡了一口茶水,笑道:“我也不是什麼斤斤計較的市井小徒,葉先生這話嚴重了,我與葉家不過就是開了一個玩笑,何必當真。”
“哈哈哈。”葉卿捧着杯子,心裡嘀咕,他可看不出那天她說的話像是玩笑話。
金嘉意放下杯子,語氣不溫不火,甚是平常,問道:“葉先生既然知道我與席宸的關係,我也就不拐彎抹角多費口舌了,我知道席家除了席三爺,還有一位席二爺養在療養院,不知道這席二爺如今是否安康?”
“你問這個做什麼?”葉卿挺直後背,直視着女人的一舉一動,幾乎看不出什麼瑕疵。
金嘉意不以爲意道:“作爲晚輩,我應該去拜訪一下席家長輩。”
葉卿猶豫着。
“難道葉先生是覺得我名不副實?”金嘉意追問。
葉卿搖了搖頭,慎重道:“這事我一個外人怎好乾涉,我可以替你通知席宸,讓他領你去。”
言罷,他作勢拿出手機。
金嘉意按住他的手,神情嚴肅,“看葉先生的態度,是不肯幫我這個小忙了。”
“我只是覺得這事不妥。”葉卿如實道。
金嘉意坐回沙發上,指尖拂過精美的茶杯,有意無意的說着:“也罷,我這個人就是這種脾氣,順不了我的意,我也得讓對方順不了心。”
葉卿蹙了蹙眉,這話怎麼像是威脅?
金嘉意單手執杯,目光幽幽的注視着對方,道:“聽聞葉家最近要舉行婚禮了,只是不知道是給葉大少準備,還是該給葉二少準備。”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既然是秘密就得安靜的說出來,要知道這世界上有個成語叫做隔牆有耳!”
葉卿心底一咯噔,急忙環視一圈四周,確信沒有閒雜人等之後,苦笑道:“西郊的半山療養院。”
金嘉意提起手包,點了點頭,“茶水很不錯,希望有機會還能與葉先生小聚一番。”
葉卿頹廢的倒在沙發上,委屈的扯了扯自己的頭髮,果然兩夫妻都是一丘之貉!
只是他有些糊塗,這金嘉意好端端的爲什麼想要知道席二爺的療養院?
他是不是應該告訴一下席宸?
可是一想到心口憋着的那口氣,他笑了笑,丟下手機,繼續處理着手頭的公務,至於剛剛來了什麼訪客,他好像失憶了。
計程車疾馳在環山公路上,司機謹慎的駕駛着車輛,這裡可是富人醫院,也是遠近聞名的精神疾病療養院。
西郊療養院依山傍水,也算是一處風水寶地,四季怡人。
金嘉意走進療養院,一路目不斜視。
“這位小姐,這裡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保鏢攔住她的去路。
金嘉意看了一眼房間內正在吃着午飯的男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保鏢繼續嚴陣以待,並不打算放任任何陌生人進去。
金嘉意自嘲的冷笑一番,自己又不是什麼本事滔天的特工,想要做到不動聲色的潛伏進去,估計她太高看了自己那點能力,權衡一番之後,她掏出手機,電話接通的剎那,直言道:“我想見一個人。”
席宸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的傳出,“什麼人?”
“我在西郊療養院。”金嘉意並不打算周旋,開門見山道。
對方沉默片刻,隨後說道:“你進去吧。”
金嘉意放下手機,再一次出現在保鏢身前。
保鏢這一次沒有任何阻攔,替她打開那扇門。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迎面而來,金嘉意將目光投擲在男人的身上。
席二爺的左手被保鏢拷上,隨後所有人井然有序的退出病房。
金嘉意反手扣上那扇門,笑意盎然的坐在沙發上。
席二爺放下勺子,特意的看了一眼被拷上的左手,冷笑道:“沒想到你還沒死。”
“只能說二爺的這個法子漏洞百出,要弄死一兩個普通人倒是簡單,只是很可惜,我是聰明人。”金嘉意笑道。
席二爺斂眉,這小妮子口齒伶俐,倒不像是普普通通的小戲子。
金嘉意翹起一腿,斜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着:“二爺別用這麼赤果果的眼神打量我。”
“不愧是席宸看上的女人,的確有幾分膽量。”席二爺掏出一根菸,戲謔的點燃。
“只能說我們兩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金嘉意打開皮夾子,掏出一包白色粉末。
席二爺冷嘲:“你覺得你的這點小把戲能唬住我?”
金嘉意將粉末倒在茶杯中,看着瞬間融合進水裡的粉末,笑了笑,“這不是毒藥,當然沒有什麼威脅力。”
席二爺沒有再說話,而是神情漠然的落在女人身上,她的動作宛如常人那般行雲流水,就好像在處理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遲疑。
金嘉意走上前,離着男人半米的距離,直接將茶杯潑在對方的臉上。
有些疼,疼的席二爺睜不開眼睛,他這才明白這女人剛剛在弄什麼東西,她在弄石灰粉!
金嘉意瞧着席二爺脫掉了一層破的臉,俯身湊上前,娥眉彎彎,“疼嗎?”
席二爺疼的齜牙列齒,吼道:“你最好弄死我,否則等我有機會翻身,我能讓你生不如死。”
“二爺這話可就說早了,我有說過會放過你嗎?”金嘉意轉過身,繼續捯飭着粉末。
席二爺擡手捂了捂眼,喘上兩口氣,還沒有反應過來,手背上又一次傳來劇烈的灼燒感,他咬着牙掙扎着,手銬摩擦過皮肉,瞬間皮開肉綻。
金嘉意不疾不徐的潑着液體,甚是滿意的看着他如同砧板上的魚兒拼了命的想要掙脫的模樣。
“我不會放過你的,金嘉意!”席二爺跌倒在地上,被拷住的手早已是血肉模糊,他睜不開眼,皮膚正一層一層的被腐蝕掉,他咬緊牙關,怒不可遏的吼着。
“這句話無數人對我說過,可最後他們都被我玩死了,我就是喜歡看你們恨得咬牙切齒卻奈何我不了我分毫的模樣,那搖尾乞憐的樣子就像是瘋狗,除了吠叫,什麼都做不了。”
席二爺來不及說什麼,一隻腳突然踩下,高跟鞋的鞋跟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手心處,他狼狽的低吼一聲。
金嘉意瞧着毫無還手之力的席二爺,笑靨如花道:“其實你應該感到很榮幸,畢竟能有幸讓我親自動手,也算是一種本事。”
“你——”
“我金嘉意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只知道這個世上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所以爲了好好的活着,就得做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奸臣!”
席二爺不安的打了一個冷顫,那種眼神,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殺人時帶着滿面微笑的女人,一個滿手血腥的亂臣賊子,一個八面玲瓏心機叵測的女相。
“看你的樣子似乎知道了我像誰了?”金嘉意擡起手,毫不在乎他的滿身血污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席二爺瞠目,不敢置信的掙扎一二。
金嘉意噙着笑,指尖的力量漸漸加劇。
“咚!”霎時,房門被一人蠻力的推開。
席宸一言未發的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曾經不可一世的席二爺現在正被一個女人遏制着喉嚨,他的眼瞳裡帶着恐懼,好似見了鬼那般劇烈的顫抖着。
金嘉意沒有料到席宸來的這麼快,手下的力度慢慢的散了去,她掏出手絹擦了擦手,平靜道:“如果你再遲一步,我想席家就得辦一場喪事了。”
“我已經發出了訃告宣佈席二爺因病而逝。”席宸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只是斜睨了一眼失去了說話能力的男人,握上她的手,再道:“要想解決這種人何必髒了你的手。”
金嘉意紅了紅臉,尷尬的側過身,自己好像做了什麼不可見人的事,他會不會認爲她不像個女人?
席二爺拽住席宸的腳,想笑卻是笑不出來,聲音嘶啞,“她、她是——”
席宸蹲下身子,陰鷙的眼神猶如獵鷹兇狠,他一根一根的扳開席二爺的手指,漠然道:“只是有些人自己不親自了結了他,心裡總有根刺似的扎的渾身不舒服,二叔一路好走,我會讓你風光入殮的。”
席二爺清楚的感覺到了死亡的靠近,幾乎在對方話音落下的瞬間,血色在那一剎那模糊了雙眼,他還來不及再呼吸一次,心臟已然停止跳動。
金嘉意看着已經失去了氣息的席二爺,轉身拿起沙發上的手包準備離開。
席宸沉默着跟上前,兩兩並肩走過醫院長廊,高跟鞋摩擦在地板上,一聲聲有條不紊的腳步聲沉悶的響起。
車內,淡雅的古典樂流淌着,車子平穩的駛離了療養院,沉重的氣氛慢慢凝聚,兩人依舊無人率先打破那份安寧。
金嘉意瞥了一眼專心致志開着車的男人,視線落在他的額頭處,雖說有髮絲的遮擋,但結了痂的傷口還是那般的清晰入目。
席宸注意到她的窺視,側了側頭,道:“累了就先睡會兒。”
“你不問我?”金嘉意降下些許窗戶,清冷的風簌簌的撲打在臉上,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如初。
席宸替她升上窗戶,將梅子盒打開,遞上一顆,“你如果想說,我又何須多問。”
“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了,我又何必多費口舌?”
席宸勾脣,“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拆掉那玩意兒。”
金嘉意含了一顆梅子,心口鬱結的不舒服悄然消散,她道:“扯了一根線,它自己就停了。”
“你怎麼知道盒子裡裝得是致命的東西?”席宸再問。
金嘉意靠在車座上,望着反光鏡上掛着的紅線,道:“或許是對方以爲我是聾子吧。”
“看來百密終究一疏,我應該慶幸。”席宸忍不住的擡手握住她微涼的小手。
金嘉意一怵,下意識的收了收手,卻被他扣得更緊。
席宸笑而不語的單手握着方向盤,攥緊她的手,就這麼回到公寓。
夜幕西垂,淡淡的薄荷清香瀰漫在屋內。
金嘉意換上家居服,放下長髮,卸了多餘的濃妝,剛走進大廳就聞到空氣裡那股濃烈的碳烤香氣。
席宸將溫熱的牛奶放在桌上,脫下圍裙,搬開椅子一角,對着愣愣發呆的女人點了點頭,“晚飯準備好了。”
金嘉意猶豫着走過去,被烤的金黃的羊小排上還沸騰着油氣,胡椒粉的味道混合着肉香陣陣撲鼻,她忍不住的嚥了一口口水,小聲道:“你做的?”
席宸洗了洗手,切了幾個乾淨的水果,回答着:“很久沒有做過了,不知道你合不合你的口味。”
金嘉意坐在椅子上,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肉,吹了吹上面的熱氣,毫不遲疑的塞進嘴裡,舌尖像是被什麼東西調戲了那般,她囫圇的吞嚥下。
席宸放下果盤,興致高昂的注意着她的動作,時不時的遞上溫熱的溼巾,“看來挺合你口味的。”
金嘉意單手掩嘴,哭笑不得道:“想不到堂堂大總裁也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物。”
“我是吃五穀的,自然而然要學會做普通家常便飯。”
金嘉意見他沒有動自己的那一份,不明道:“你不吃?”
席宸笑的極輕極淡,湊上前,擡起她的下頷,溫柔道:“當然要吃。”
言罷,他俯身吻着她的脣角,舔過她嘴邊不小心沾染上的油脂,濃烈的肉香在齒間流淌,他心滿意足的回了回味。
金嘉意麪色緋紅,羞赧的移開頭,佯怒道:“你自己吃你自己的,惦記我的做什麼。”
席宸拿起刀叉切下肉排,不可否認道:“的確挺美味的。”
金嘉意臉上綻放開一抹笑容,像極了一個初入世道的小丫頭,笑的很是乾淨剔透。
席宸看的有些發呆了,曾幾何時,她滿懷戒備的敵視着自己,那種笑,帶着嘲諷,帶着不屑,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如今,她放下設防,原來也會笑的如此天真可愛。
金嘉意自知失態,急忙低下頭,一股腦的吞下盤子裡的羊排,不再多話。
“聽說陳藝給你安排了一個廣告?”席宸轉移着話題打破那份悄然而生的尷尬氣氛。
金嘉意擦了擦嘴,道:“是一個公益廣告,有助於提高我的知名度。”
“的確,你現在不需要太過曝光自己,循循漸進是一個好辦法。”
“這應該不是席總的安排吧。”
席宸放下刀叉,目光直視着她,道:“我像是整天不務正業的上市公司總裁嗎?”
金嘉意噤聲。
席宸再道:“這應該是姜悅替你安排的,她懂得如何造勢,我相信她的能力,把你交給她,我很放心。”
金嘉意沉默了許久,思忖之後依然抵不過心中的疑問,開口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幫我?”
“這是你想做的,不是嗎?”席宸反問。
金嘉意不置可否的點頭,“是我想做的,我想我適合高調的活着。”
“既然是你想要的,我身爲你的丈夫,理所應當把最好留給你。”席宸言語認真。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這不過就是南柯一夢,有點假了。”
席宸擡起手輕柔的拂過她的眉眼,眼角彎彎,“恭喜你,你的美夢成真了。”
金嘉意沒有阻止他的觸碰,而是目不轉睛的凝視上他的眸,瞧着在他眸子裡漸漸清晰的自己,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安然。
月上中天,大城市的繁華靜靜的沉寂下來……
清晨的曙光柔和的落在窗櫺上,窗臺上放置着一束新鮮的百合,陽光照耀而下,露水氾濫着徐徐光芒。
金嘉意睡意惺忪的從牀上爬起來,揉了揉眼,屋子很靜,靜的彷彿只有她一個人。
也的確只有她一人,席宸一大早便去了公司,飯廳裡擺放着一份早餐,以及一朵玫瑰。
金嘉意靠在桌邊,嗅了嗅玫瑰的花香,臉上浮現一抹淺淺的微笑。
“叮咚……”門鈴驟然而響。
陳藝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這是她第一次有幸進入大老闆的處所,這對於一個小員工而言,完全就是莫大的榮幸,她很緊張,大老闆會不會還沒有出門呢?
金嘉意啃着麪包打開大門,指了指一旁的拖鞋,“進來吧。”
陳藝小心翼翼的挪動着雙腳,確信屋子裡只有金嘉意一人之後,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金嘉意披着長髮,坐在椅子上安靜的吃着早餐,時不時的注意到正在東張西望的某人,不明問道:“陳姐這是在找人?”
陳藝忙不迭的搖頭,苦笑道:“就你一個人?”
“難不成陳姐覺得我還能金屋藏嬌?”
陳藝尷尬的將企劃書放下,嘀咕着:“我看你滿面春光的,渾身上下散發着一陣又一陣戀愛的銅臭味。”
“陳姐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些什麼?”金嘉意湊上前貼在她的頸脖處。
陳藝心底一驚,挺直後背,掩飾道:“這是廣告策劃,你先看一下,心裡有個準備。”
金嘉意翻了翻上面的廣告詞,再一次將視線落在坐立不安的陳藝身上,笑道:“陳姐這副模樣好像如臨大敵,難不成你是覺得我這裡有什麼讓你不安的東西?”
陳藝搖頭,再搖頭,最後站起身,拿起外套,認真嚴肅道:“吃完了我們就出發吧,跟導演約定的時間是上午十點。你現在是新晉藝人,不能遲到破壞形象。”
金嘉意隨意的將頭髮盤起,走在陳藝身後,最後卻在玄關處看見了一張照片,男人附庸風雅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深邃的直視着前方,嘴角浮動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到此處,金嘉意本能的看向陳藝離開的方向,難道她是不巧看到了這張照片。
席宸雖然在娛樂圈不是家喻戶曉的對象,可是在財經界卻是人人知曉,她不敢保證陳藝會不會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不過看她如此謹小慎微,保不準是知道了吧。
陳藝站在電梯前,看了一眼腕錶,“姜總說這支廣告今年會在各大衛視以及華企幾大頻道一同播出,曝光率比那些國際大品牌的特約廣告還高,所以對於藝人的要求會比較高,給你的安排的搭檔都是國內的一線明星。”
“讓這些巨星給我做陪襯,會不會適得其反,我倒成了被宣兵奪主的對象。”金嘉意問道。
陳藝娥眉微蹙,“你說的也沒錯,不過我相信導演的能力。”
廣告的拍攝地選在南城的影視基地,本不是什麼大品牌的廣告拍攝,卻因爲有江伊伊這位影后而備受關注。
江伊伊去年憑藉《映雪》這部電影包攬了國內各大頒獎典禮的影后桂冠,也是繼秦淑婭之後的第二位百奇金益雙料影后。
拍攝場地,贊助商特意爲江伊伊準備了一處私人休息室,助理正替她化着妝,時不時的會去看看休息室外的動靜。
江伊伊閉着眼,一副漠然表情:“什麼時候開拍來着?”
助理小聲道:“聽說還有演員沒有到場。”
江伊伊冷笑道:“這個金嘉意派頭挺大的,讓所有人就這麼幹等着。”
助理默然,她剛剛聽見導演和製片人說起過,好像他們本就約定的時間是在十點,並非是對方遲到了。
“這天氣陰晴不定的,悶的很,讓小趙去催一催。”江伊伊再道。
助理點頭,放下梳子,推開休息室的門。
小趙拿着戲服走上前,小心說道:“導演說還得等等。”
“既然他們約定的時間是十點,一大早把江姐喚來等着算什麼意思?”
小趙掩了掩嘴,刻意的壓低着聲音,“聽說是上娛約定好的,導演也不敢多說什麼。”
“嘭。”江伊伊推開門,高傲的巡視一眼不遠處忙碌的工作人員,紅脣輕咬,“看來我這片綠葉還真是沒有什麼價值。”
“伊伊,你先別動怒,我去交涉交涉。”錢甫是江伊伊的經紀人,他看見臉色難看的江伊伊,急忙走上前,將一瓶溫熱的紅棗湯遞過去。
江伊伊翻了翻眼皮,冷冷道:“以我現在的知名度,還真不屑這種小廣告。”
錢甫蹙眉,“我的小祖宗,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先別急,我們的番位在那裡排着,導演會看着辦的。”
江伊伊沒再說話,摔門而進。
導演正在策劃着拍攝角度,剛準備描下站位,就見到迎面走來的錢甫。
錢甫手裡捧着兩杯咖啡,笑着走進,“導演,我家伊伊已經換好裝了,可以開拍了嗎?”
導演看了一下時間,離十點還有十分鐘左右,他點頭,“馬上就開始。”
錢甫坐在一旁,尋着導演的目光看過去,一輛房車緩慢的進入視線範圍。
陳藝注意了一下週圍有沒有多餘的閒雜人等,確信沒有唐突的人跑過來之後才放心的推開車門。
金嘉意摘下墨鏡,穿着乾淨的白色襯衫,陪着一條淺藍色的短褲,穿着平板鞋,就這麼在三名助理,四名保鏢的擁簇下高調走來。
“啪。”突然而來的玻璃杯摔碎在金嘉意腳前,毫無意外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陳藝倉皇的環顧一圈周圍,只見一輛停靠在路邊的卡宴車內走出一名女子。
女人帶着帽子,穿着一件碎花長裙,她走進,摘下帽子,面帶譏諷之色的看着金嘉意。
金嘉意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關於這張臉的信息,她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女人扔下帽子,仰頭趾高氣昂的瞪着金嘉意。
保鏢急忙擋在前面,陳藝上前,這裡是拍攝場地,或多或少會有一些記者矇混進來,爲了引起不必要的揣測,她公式化道:“這位小姐似乎是蓄意傷人。”
女人肯定的點點頭,“是啊,我是想將杯子砸在她的臉上,很可惜,扔的力度不夠。”
陳藝怕引起更大的轟動,只得對着保鏢使了使眼色,“請這位小姐離開,否則我們可就報警了。”
女人綁了綁自己的裙帶,冷嘲道:“報警?或者你可以試試看有沒有人敢抓我。”
陳藝心底一慌,在京城這種地方,財政富家子弟數不勝數,他們是藝人,得罪了一些不該得罪的大鱷們,只怕會引來更大的禍端,稍有不慎會遭到總局封殺。
女人上前一步,越發挑釁,“你不認識我,沒關係,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誰。”
金嘉意依然表情的雲淡風輕,似乎並不在意對方的出言不遜。
女人拿出一張名片,上面用着奢華的金粉勾勒着她的姓氏。
陳藝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並不是娛樂圈的人。
“我叫周瑜婕,我的未婚夫叫秦禕弘,也就是現在的承星總裁。”女人一字一句道。
陳藝面色一沉,這才明白對方氣勢洶洶而來的意圖。
金嘉意思來想去一番之後反應了過來。
周瑜婕擡起手指戳開擋住自己的其中一名保鏢,越發得意的上前兩步,“我若想知道你的秘密,不過就是動一動手指那麼簡單,我想毀了你,比踩死一隻螞蟻還省力,你最好給我識相點,我的男人,你這種戲子不配沾染。”
“那我挺期待你有沒有本事弄死我了。”金嘉意不甘示弱的回覆道。
陳藝抓住她的手,哭笑不得道:“小祖宗,你胡說什麼?”
周瑜婕聳了聳肩,笑的狂妄,“敢這麼對我說話的人,你是第一個。”
“敢這麼威脅我的人,你也是第一個。”金嘉意再道。
氣氛靜的可怕,兩兩針鋒相對,眼神深處好像淬着劇毒,讓周圍的人無一人敢靠近一步。
陳藝慌了神,忙擋在她的身前,小聲問道:“你知道她是誰嗎?有些禍事可是因口而出。”
金嘉意不以爲然,“我有退路。”
陳藝啞口,她這是在拐着彎告訴自己身後有一個很了不起的丈夫撐腰嗎?
“我會讓你知道得罪了我的下場。”周瑜婕直接撞開擋着自己的陳藝。
陳藝本以爲她會選擇離開,卻不料她徑直朝着拍攝場地而去。
金嘉意倒是沒有在意她的去處,只是興致盎然的想看看她究竟打算做什麼。
周瑜婕站在導演身前,高傲的儼然如同公主蒞臨,她道:“你就是導演?”
導演收拾好劇本,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明道:“這裡是拍攝場地,不接受任何採訪。”
周瑜婕繞過廢話一堆的男人,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起一腿,指了指不遠處駐足不前的金嘉意,直言不諱道:“給我換了她。”
導演順着她指向的方向看過去,別說換女主角,哪怕隨便一個配角似乎都輪不到一個圈外人指手畫腳的吩咐,導演冷斥一聲,“請這位小姐離開。”
周瑜婕沒有理會導演的冷言冷語,將名片丟在他的臉上,並不打算拐彎抹角,道:“我的身份我想以導演的見多識廣應該不難猜出。”
導演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起初他以爲這不過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丫頭,卻在看見名片角落處“周”家印章之後,驀然一驚。
“這個人我不想看到,給你兩個選擇,撤了她,或者撤了這部廣告。”周瑜婕再道。
導演眉頭緊鎖,看向金嘉意的時候有些晦澀不明。
錢甫聽到這邊的吵鬧,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些許,疾步跑向江伊伊的休息室,叩了叩門。
江伊伊麪無表情的打開門,冷哼一聲,“終於可以開拍了?”
錢甫掩了掩嘴,小聲道:“出事了。”
江伊伊不明,朝着攝影場地看了一眼,嗔怒的臉上漸漸的浮現一抹笑容,她道:“看來是有人找上門了。”
江伊伊作爲承星的當紅影后,或多或少也聽到了公司裡傳聞的一些秘事,這新任的總裁可是有一位背影不凡的未婚妻,而且這未婚妻醋勁不小,任何有機會接觸秦禕弘的女人,在她眼裡都是沙子一般的存在,不除不快!
錢甫輕咳一聲,謹慎道:“爲了安全起見,你先別出去,免得被一些狗仔製造話題。”
江伊伊當然不想去摻和這堆破爛事,不過她倒是很想看看這同是背景深厚的兩人最後會是誰鹿死誰手。
導演左右爲難着,礙於周瑜婕的身份,他也不敢過多的得罪這樣的祖宗。可是金嘉意畢竟是上娛力捧的對象,瞧着姜悅對她的態度,想必身份背景也是不同凡響。
周瑜婕見導演沒有吭聲,一把扯住他的領帶,讓他俯身靠近自己,她道:“導演最好想清楚了,我很不喜歡重複說第二遍話。”
“需要我給姜總打個電話嗎?”陳藝靠在金嘉意耳側輕聲問道。
金嘉意搖了搖頭,邁步上前,站於導演身側,莞爾道:“我好像來遲了,導演可以開拍了嗎?”
“這——”導演苦笑着。
周瑜婕冷冷的挑眉,“導演你說該不該拍呢?”
金嘉意擡起手對着身後的保鏢揮了揮,隨後一字一句的吐出:“把多餘的人請出去。”
保鏢沒有絲毫怠慢,四人一同上前,站在周瑜婕左右,在金嘉意的一聲令下之後,毫不憐香惜玉就這麼和着椅子一同擡了出去。
“你們把我放下來。”周瑜婕扯着嗓子大吼道,她沒有料到金嘉意真敢這麼做,怒不可遏的瞪着對方,再次吼道:“金嘉意,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金嘉意充耳不聞般環顧一圈周圍停止動作的工作人員,道:“可以開拍了吧。”
導演回過神,有些爲難。
金嘉意將劇本攤開,自顧自的說着:“如果導演覺得我不夠資格勝任女主角,可以去跟姜總談談換角的意見。”
“哈哈哈,嘉意說笑了,去通知伊伊,讓她準備好,馬上開始拍攝。”導演偷偷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前有狼後有虎,現在狼跑了,可這老虎還虎視眈眈着啊。
陳藝自責道:“身爲你的經紀人,我太失責了。”
“不,陳姐,你現在對我而言很重要,我需要你替我再安排幾名保鏢,我想那位周小姐不會這麼輕易離開。”金嘉意摘下耳環,換了一身服裝。
陳藝點頭,“我馬上通知公司。”
金嘉意打開水杯喝了一口水,清甜的甘蔗汁流進喉嚨處,溼潤了些許乾燥的味蕾。
秋風拂過柳梢,有落葉打着旋兒的飄落。
席氏辦公室內,正在敲擊鍵盤的手驟然而停。
席宸拿起手機,重複說了一遍姜悅剛剛所說的話,“有人滋事?”
聽筒裡,聲音有些許不穩,“是周家大小姐周瑜婕。”
“就是帝都那位周家將軍的獨生女?”
“是的,周家在帝都的影響力頗廣,我也沒有想到金小姐是怎麼惹上這隻紈絝千金的。”姜悅憂心道。
“她找了什麼麻煩?”席宸再問。
姜悅如實道:“她威脅導演換角。”
“我知道了,你多派點人過去,把影視城多餘的閒雜人等請出去,在拍攝結束之前,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
姜悅頓了頓,苦笑道:“這樣妥當嗎?”
席宸未加思索,道:“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
姜悅不敢過多質疑總裁的決定,急忙下達命令了,封鎖南城影視基地。
席宸靠在椅背上,雙手合十放於心口位置,皺了皺眉,聽說這周家早些年便與秦家締結秦晉之好,等等,秦家?
席宸似乎明白了什麼,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些許弧度,他按響內部電話,道:“給周曄周家送去請柬,今晚S酒店席宸盛情邀約。”
周家老爺子是出了名的護犢,在帝都這種靠身份說話的地兒,他憑着多年的人際關係,哪怕現在從一線退下來,也是帝都受人敬仰的大將軍。
夜幕降臨之初,周家專車緩慢的駛進S酒店地下車庫,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Vip包間內,酒香繚繞。
服務員動作輕盈的推開你包間大門,精緻的佳餚被逐一擺上桌之後,所有人井然有序的退出。
席宸打開一瓶茅臺,倒上兩杯,道:“今晚老爺子能夠如約赴宴,小輩真是倍感榮幸。”
“席總這話過謙了,如今你在C國的影響力只怕我們這些老頑固也不敢輕易得罪。”周曄嗅了嗅醇厚的酒香,肚子裡那隻隱藏的酒蟲正蠢蠢欲動着。
席宸坐回椅上,開門見山道:“聽聞周家最近有喜事將近了。”
周曄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他有些搞不懂這席宸爲何平白無故的邀約自己,更不明白他現在提起自家與秦家的婚事所謂何故。
席宸見對方滿腹疑慮,繼續道:“我夫人今天遇見了一件很不稱心的事,作爲丈夫,我理應替她出謀劃策解決乾淨。”
周曄神色一凜,不敢置信的瞪着說的雲淡風輕的男人,手中的杯子有些許的顫抖,酒液也是不平靜的泛起圈圈漣漪,他道:“席總結婚了?”
席宸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剛新婚罷了。”
周曄嘴角勉強的牽起一抹笑容,他忙道:“恭喜恭喜,這事席總藏得還真是天衣無縫,我想偌大的C國無一人知道這秘密。”
“很快就會家喻戶曉了。”
周曄喝了一口酒,掩嘴輕咳一聲,“只是不知道席總今天邀請我來所謂何意,應該不是隻爲了告訴我你結婚了吧。”
“這事還得從周小姐說起。”席宸目光落在周曄的身上,見他驀然停止動作之後,繼續道:“周小姐與我夫人發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
“我家小瑜最近挺安分的,不知道怎麼跟貴夫人發生了爭端?”周曄心底隱隱的泛起一絲不祥預感,剛下午回來的時候他的好女兒的確是怒氣衝衝,吵着鬧着讓自己給他打一個電話,讓趙家替她解決一個人!
難道這個人就是……
周曄不安的吞嚥一口口水。
席宸很滿意對方噤若寒蟬的表情,再次斟滿酒杯,言道:“我是一個護內又小氣的人。這事老爺子覺得我該怎麼處理呢?”
“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吧。”
“周家大小姐巾幗不讓鬚眉,出手的確挺毒辣的,如果不是我早有防備,我夫人現在是不是應該在醫院裡躺着頤養天年了?”
周曄瞠目,喝了一口酒壓壓驚,苦笑道:“我家小妮子的確有些無法無天,我回去會好好的教育教育她。”
“如果我說我不滿意這處理結果呢?”
周曄心底一驚,嘴角有些不自然的輕顫,他也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物,放在平時,誰敢這麼對他咄咄相逼,只是今天面對的是圈子裡出了名的閻羅,他不僅有些退縮,還摻和着一絲懼意。
席宸單手靠在扶手上,目光對峙着周曄,道:“我也不是什麼卑鄙小人,也不想讓老爺子的獨女受到什麼委屈,可是我夫人畢竟是一個女人,小肚雞腸也愛斤斤計較,還望周小姐明日親自登報道歉。”
“這——”周曄有些猶豫,這些年他對自家女兒的縱容早已養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讓她道歉,還是曝光在媒體上,她只怕會掀了屋頂也不會妥協。
席宸呡上一口酒液,白玉酒杯輕晃一下,酒香越發濃烈的散發着,他似笑非笑着說道:“如果我夫人不高興了,我想所有人都不會有高興的機會。”
“小女做事的確有些不計後果,只是我家小瑜也算是在書香門第長大,所謂無風不起浪,我想這事的前因後果也應該聽當事人說說。”
“所以周老爺子的意思是?”
“如果是小女的錯,我一定讓她負荊請罪。”
席宸放下杯子,方纔還帶着些許笑容的臉頰突然的沉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漠在他周身上下瀰漫開,他道:“看來今晚上的家長見面會最後也得不歡而散了。”
作勢席宸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周曄忙不迭的跟着起來,“席總這話可就說錯了,我只是——”
“老爺子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不想過問其中緣由,我只知道讓我不滿意的結果都是藉口,還望老爺子審時度勢一番。”
周曄垮下來,冷冷道:“席總這是在威脅我?我好歹也是一位將軍人物。”
“看來老爺子是準備跟我撕破臉了?”
“是席總不肯給我三分薄面罷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費點心機用自己的法子了。”
“你——”周曄的臉色有些難看,誰不知道席氏在亞洲的影響力,他背後牽連甚廣,憑自己的那些人脈想要撼動對方,只怕是以卵擊石。
“我會期待我們下一次的見面。”言罷,包間門從外打開,在一衆助理的尾隨下,席宸高調的走出酒店。
周曄恍若被卸去了氣體的氣球軟倒在椅子上,他的手有輕微的顫抖,他點燃一根菸,瞧着煙霧繚繞在自己的瞳孔裡,“啪”的一聲,他將拳頭重重的砸在桌上。
夜色漸濃,賓利車不動聲響的駛進地下車庫。
金嘉意捧着水杯站在大廳中,嗅的空氣裡隱隱約約飄散而來的酒香,不由自主的探頭往着玄關處看去。
席宸見她眼眸裡閃爍的激動神色,脫下外套直接丟進垃圾桶內,道:“我先去洗個澡。”
“你喝酒了?”金嘉意湊上前仔細的聞了一遍。
“必要的應酬。”席宸撥開她的腦袋,徑直走進洗手間。
金嘉意靠在玻璃門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今天這事你知道了?”
“嗯。”簡短的一個字回覆。
金嘉意咳嗽一聲,“我好像惹了一個麻煩。”
“咚。”玻璃門毫無預兆的被推開。
金嘉意重心不穩一個趔趄,直接倒在對方的懷裡。
席宸託着她的肩膀,聲音如常沒有任何起伏,他道:“的確挺麻煩的,不過我更想知道你爲什麼會突然跑去找秦禕弘,那個男人似乎跟你金家並沒有什麼牽連。”
“我只是認錯了人罷了。”金嘉意避重就輕道。
“是嗎?”席宸擡起她牴觸的腦袋,目光如炬,“你知道你撒謊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嗎?”
金嘉意心虛的推開他的手,轉過身,“不早了,我去休息了,這事就辛苦席總替我解決了。”
“我可沒說我會幫你解決。”席宸直言道。
金嘉意腳下一滯,有些哭笑不得。
“不計後果的金嘉意,也會有前後掣肘的時候?”席宸道。
金嘉意看着他,目不轉睛,“可能是一種本能,我竟然開始學會依賴了。”
“你是一個成年人,就應該知道有些事禍從口出,既然闖了禍就要學會承擔。”
金嘉意沉默了下來,她沒有再說多餘的廢話,朝着自己的房間慢慢的走去,背影有些說不出的淒涼感。
她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想着有他在,就可以有恃無恐。
他也說過,無論如何,他會是她的退路。
她金嘉意竟然妄想着去相信一個男人的鬼話。
席宸雙手撐在盥洗池上,面無表情的瞪着鏡子裡的男人,他的頸脖處泛着一根根青筋,好似壓抑着什麼無法忍受的怒火。
不知是酒精突然上腦,還是體內怒火難消,他一把推開房門,徑直朝着臥房快步而去。
“啪!”房門被他蠻力的推開。
金嘉意詫異的回過頭,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身影已經強勢壓下,她被堵得動彈不得。
席宸喘了口氣,控制着腦袋裡燃燒起來的火焰,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帶着滾燙的氣息,他凝視着她的五官,最後,沒有吭一個字,強勢霸道的吻住她的脣!
“唔。”金嘉意被咬了一口,皺緊眉頭,“你——”
她的聲音被對方封住,一股酒氣在他周圍散發開。
席宸覺得自己肯定是喝醉了,否則他定然不會在自己清醒的時候做出這樣的事。
金嘉意察覺到他動作的意圖,擡起一腳直接踢在他的臉上。
席宸鼻子吃痛,一把抓住她的腳,毫不遲疑的將她扣在自己的掌心下。
“你放開我。”金嘉意低沉的吼了一聲。
席宸就像是沒有聽到那般,依舊我行我素的阻止着她逃走。
月上柳梢頭,窗外月明星稀,大城市的霓虹燈璀璨奪目,屋內良宵一刻,滿室旖旎……
清晨的曙光帶着點暖意拂動簾子,大牀上被褥有些凌亂。
席宸睜了睜眼,第一感覺是自己的臉很痛,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臉,疼痛更甚,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挖開了一樣已經結痂了。
他撐着牀坐起來,腦袋裡有些發懵,昨晚上他做了什麼?
不過就是一杯白酒,以他的酒力不可能做出酒後糊塗事,可是眼前的這一切難不成是夢境?
“唔。”輕嚀的一聲喘息聲從被子的另一頭傳出。
席宸慌了神,急忙掀開被子,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
金嘉意蜷縮在牀上,雙手壓着肚子,臉上泛着病態的蒼白,她緊咬着下脣,可依舊疼痛難忍。
“對、對不起。”席宸有生以來第一次恐懼,他想要觸碰她,卻怕那一接觸她就會魂飛魄散了那般。
“肚子痛。”金嘉意瞪了他一眼,低沉着聲音,“我不會放過你的。”
席宸站起身,驀地發覺自己的身體拔涼拔涼的。
“穿衣服!”金嘉意吼道。
席宸聽命般的穿上褲子,半蹲在牀腳處,如同一隻被拋棄的小狗委屈的盯着牀上不讓自己靠近的主人。
金嘉意疼的厲害,喘了口氣,“還真是謝謝你大爺的。”
席宸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見潔白的牀單上滲出了一抹紅的豔麗的血跡,他驀然睜大雙眼,沒有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抱起她裹上衣服就往外面跑去。
金嘉意被他此舉此動弄的糊塗了,只是身體很沉,意識有些模糊,她沒有力氣掙扎,只得虛弱的望着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燈光,最後徹底失去意識。
急救室外,席宸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他的形象有些狼狽,衣衫不整,襯衫鈕釦上下不搭,甚至連拖鞋都沒有來得及換下。
走廊處偶爾會有一兩個家屬推着病人走過,見到角落裡一言未發的男人時,都會不約而同的看上一眼。
“叮。”急救室大門敞開,醫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的走出來。
席宸沒有靠近,他望着醫生,心口處就似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揪扯住了一樣,很疼很疼。
醫生滿是責備的盯着他,語氣不耐道:“你知道她懷孕了嗎?”
席宸重重的點頭。
醫生蹙眉,“既然知道,還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做那種事?”
“我喝多了。”席宸顧左言右的解釋着。
“喝多了?”醫生冷哼一聲,“你們這些男人做事不負責,一句喝多了就可以把自己的老婆給弄成那樣?”
席宸低下頭,沒有過問對方的態度,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頭髮,越發狼狽。
“她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臥牀休養兩週左右,每天按時打針吃藥,保不保得住就要看她自己的身體素質。”
席宸接過診療單,很是鄭重的塞進自己的口袋裡,瞧着被推出來的女人,心急火燎的跟上前,她的臉上依舊蒼白如雪,讓人滿是疼惜。
病房內,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鼻間。
病牀上本是熟睡的人默默的睜開了雙眼,金嘉意望着陌生的牆,記憶有一瞬間的卡頓,當她想起昨晚上那荒唐的一幕之後,面頰不可抑制的紅了紅。
“醒了?”席宸聽見響動,急忙湊上前。
突然的強光落入眼中,金嘉意本能的閉上雙眼。
席宸眉頭微蹙,伏在牀邊,溫柔的問道:“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出去。”金嘉意憋了半天最後憋出兩個字。
席宸沒有動作,依然一動不動的趴在牀邊,近距離的注意着她的面部表情,壓低着聲音,“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金嘉意睜開眼,面色冷淡的瞪着對方,“我如果我現在有力氣,你的臉只怕不只是有一兩道抓痕那麼簡單了。”
“醫生說你身體虛弱,要靜養,我讓人給你熬了紅棗粥,要不要先吃一點。”席宸沒有理會她的吹鬍子瞪眼,自顧自的打開粥盒,香軟的米粒清香瞬間蔓延散發着。
金嘉意喘了兩口氣,還沒有一吐爲快心中的那口悶氣,病牀被他緩慢的升了起來,下一刻,裝着米粥的勺子直接被塞進嘴裡。
她餓了,的的確確是餓了,昨晚上被翻來覆去的捯飭了那麼久,她早已是飢腸轆轆。
席宸見她肯吃東西,欣然笑道:“好喝嗎?晚上我再讓廚子給你準備別的吃食,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
“我說我想炸燉了你,你捨得剔骨削肉嗎?”金嘉意咬牙切齒的說。
席宸繼續喂着粥,莞爾,“我們這是扯平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金嘉意不自覺的抓緊被子,爲什麼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席宸看着她的雙眸,“上一次你酒後做的事難道就不打算認賬了?”
“……”金嘉意尷尬的移開目光。
席宸再道:“雖說我有些野蠻,但咱們這是扯平了。以後我會溫柔以待的。”
“滾!”金嘉意怒不可遏般指着房門。
席宸攪動着熱粥,吹拂了幾口氣遞到她嘴邊。
金嘉意沒有考慮自然而然的張開嘴將熱粥吞下,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很快,一碗粥見了底,席宸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粥碗,拿出溼巾替她擦了擦嘴。
金嘉意回過神,一把掀開他的手,翻身躺回牀上,背對着他。
席宸站起身爲她掖了掖被子,沒有多說什麼,刻意的放低着腳步聲走出病房。
病房霎時恢復安靜。
金嘉意睜開眼望着窗臺上搖曳的風鈴,清脆的鈴鐺聲沒有特別的驚擾自己,她掀開被子,扶着腰走到窗邊。
這裡是私人醫院,樓下有一片很寬闊的院子,院子不遠處有一處天然湖泊,微風一過時,湖面上盪漾開一片碎光,甚是美麗。
醫院外,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各方記者聞風而來,將整個私人醫院堵塞的水泄不通。
賓利車從車庫緩慢的駛出,席宸降下些許車窗,目光冷然的落在如狼似虎撲騰着的一羣人身上。
司機謹慎的問道:“需要找人處理嗎?”
席宸升上窗子,指尖拂過鈕釦,漠然道:“看來周家的確很不聽話。”
“陳燃老先生剛剛來了電話,特意囑咐說需要他出面嗎?”
“陳老爺子算是我父親的至交,這事還不需要他出手,讓鄒奇出面吧。”席宸靠在車椅上,守了她一整天,高強度的緊繃着神經現在漸漸的鬆懈下來竟泛着疲憊。
記者們爭先恐後的想要進入醫院,卻被數十名保安阻攔在外。
陳藝的車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的駛進地下車庫,她尋着僻靜的消防通道進入被席家控制住的醫院頂層。
保鏢看了一下陳藝的證件,確認身份之後放之進入。
金嘉意注意到房門外的動靜,回過頭正巧看見滿是擔憂的陳藝推門而進。
陳藝見她下了地,忙不迭的跑過來將虛敞的窗子合上,指責道:“身體還沒有恢復好怎麼就下牀了?”
金嘉意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拿起一顆蘋果,啃了一小口,“陳姐怎麼知道我住院了?”
“現在不光是我知道了,整個娛樂圈都知道了。”陳藝將手機打開,上面的頭條新聞便是金嘉意清晨被一名男子抱進市內第一醫院就診的照片。
金嘉意眉頭抽了抽,將手機推開,問道:“姜總沒有替我把新聞扯下來?”
“姜總也覺得奇怪,對方好像不計後果故意報道的,無論她開出什麼條件,新聞依舊矚目。”
“可能是周瑜婕搞的鬼吧。”金嘉意悻悻的啃着蘋果,看那熱度難道席宸這一次真的不打算幫她處理了?
把自己弄成這樣,難道他就沒有一點愧疚感?
“我算是調查清楚了,周瑜婕的父親是周曄,也就是剛剛退下來的一名將軍,戰友甚廣,親信也多,這一次咱們算是捅着馬蜂窩了。”陳藝擔憂道。
“陳姐覺得公司會怎麼處理?”金嘉意問道。
陳藝想了想,不明確道:“以往遇到這種家世的人物,公司都會警告藝人謹言慎行,可是姜總這一次一反常態倒沒有對你提出什麼苛刻的要求,只是事態這樣發展下去,只怕閒言碎語會越來越多,皆是不利的只能是咱們。”
金嘉意盤腿坐着,看了一眼桌面上靜放的手機,最後還是慎重的拿起來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便被對方接起。
席宸的聲音有些急促,好像是遇到了什麼讓他很緊張的事那般,他迫切的問道:“怎麼了?有地方不舒服?”
“新聞你都看到了?”金嘉意躊躇之後開口道。
席宸如釋重負的輕喘一口氣,消去了方纔的焦灼,道:“看到了。”
“照片上你的樣子挺清楚的。”金嘉意旁敲側擊着。
“所以呢?”席宸反問着。
金嘉意咬了咬脣,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弄着手裡的蘋果,索性破罐破摔道:“我們的關係還不適合曝光。”
“我倒是覺得從照片上看,我們很般配。”
金嘉意臉頰有些發燙,“你真的不打算撤了這新聞?”
“這是必要的緋聞,對你而言能增加曝光度。”
“你真的打算不撤銷?”
席宸沉默了片刻,最後開口時聲音裡摻雜着些許失落,他問:“我在你心裡就是不能說出來的秘密嗎?”
“……”金嘉意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我很想告訴全世界你是我的女人,可是你卻費盡心機想着把我藏在你的身後永不見光。”
金嘉意緊了緊握着手機的手,蹙眉道:“我只是覺得時候未到。”
“你認爲的時機是什麼時候呢?金嘉意,我心甘情願的想爲你撐起一片天,只要你公開關係,有數之不盡的人舔着臉來求你敬你。”
“我要的是靠自己名正言順的登上巔峰。”
“從一開始你的戲源就不是普通人有機會得到的。”
“所以我更加珍惜每一次演戲的時刻,我相信只有竭盡全力的演好每一個角色,靠着自己的角色獲得殊榮,而不是在所有人的眼裡我是因爲你席宸纔得到的那份榮耀。我金嘉意是靠自己能力站上高位,而不是潛規則!”
電話聲音戛然而止,就像是已經被掛斷了那般沉靜,須臾,席宸的聲音纔再次響起,他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在你認爲的那個位置沒有登上之前,我只能是你背後的男人。”
金嘉意放下手機,自言自語着: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想我會站在最高的位置最自豪的說出你的名字,而不是在自己最渺小的時候仰仗着你的光芒成爲焦點。
陳藝瞧着她神色黯然的放下電話,心底不安的湊上前,“怎麼樣了?”
金嘉意擡起頭,沒有表態,而是一聲不吭的坐回牀邊,好像累了那般躺回牀上。
陳藝不敢過多的打擾她,畢竟現在她可是碰不得氣不得傷不得的重要病人。
“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我先回去了。”陳藝動作溫和的關上病房的門。
當她走出醫院時,這才發現剛剛還是人山人海的記者羣現在已經離開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人正在收拾着道具,還在嘀嘀咕咕的交涉着什麼。
一人道:“公司來了電話,馬上撤離。”
另一人道:“也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剛開始公司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說一定要拍到金嘉意,現在卻是像見了鬼似的立刻撤離。”
一人再道:“聽說是上面有人來了指示不得報道一個字。”
另一人不明道:“看來這裡水很深啊。”
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陳藝從角落裡走出來,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咱們大老闆嘴裡雖然說着不做不管,心裡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頓破爛事處理的乾乾淨淨。不愧是驕傲的總裁大人,太悶騷了。
……
夕陽西下,承星娛樂大樓前一輛張揚的紅色法拉利驟然而停。
女人踩着高跟鞋高調的進入大樓。
衆目睽睽之下,周瑜婕一路目不斜視進了電梯,徑自朝着總裁辦公室走去。
秘書們竊竊私語着:“這人就是總裁的未婚妻?”
“周家可是名門望族,看這樣子應該快舉行婚禮了吧。”
“你昨天聽說了沒有,我聽江伊伊身旁的小助理說起過,昨天周大小姐去找了金嘉意的麻煩,可是最後被狼狽的丟了出去。”
“你說誰被丟了出去?”
說話的小秘書環顧一圈周圍後,壓低着聲音嬉笑道:“周大小姐被金嘉意的保鏢給扔了出去,以周大小姐睚眥必報的性子,只怕金嘉意以後的星途有些坎坷了。”
“這可不一定,誰不知道金嘉意是靠潛規則上來的,她背後可是有金主撐着。”
“不就是一兩個暴發戶罷了,就連上娛的高層都得禮待周瑜婕,她金嘉意這次是踢到鐵板子了。”
兩人心照不宣的看向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倒是挺期待兩虎相鬥誰勝誰負。
周瑜婕脫下外套丟在沙發上,雙手環繞抱於胸前,看着埋頭處理公務的男人,冷漠道:“陪我逛街,我約了記者跟拍,跟我配合一點。”
“周小姐喜歡玩什麼請自便,我不是閒人隨你呼來喝去。”秦禕弘連頭都未曾擡一下,視線自始至終落在文件上。
“啪!”周瑜婕一手拍在他的文件夾上,冷嘲道:“現在利用完周家了,就打算拍拍屁股把我轟出去了?”
秦禕弘擡眸,平靜的眸子裡看不出喜怒,他道:“我與周老爺子是合作,不在乎誰利用誰,只在乎有沒有價值。”
“所以在你眼裡我現在沒有價值了?”周瑜婕咬牙道。
“你覺得你有價值嗎?”秦禕弘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周瑜婕驀然的感到一陣寒,他的眼神有些深,宛如一望無際的大海深處突然席捲而來一陣漩渦,深深的將她弱小的身子吸納了進去。
秦禕弘合上筆帽,十指交叉放於桌上,他再道:“婚約會如期舉行,只不過我希望我的未婚妻是一個聽話的人,如果她不肯聽話,我想我會用我的法子讓她學會聽話。”
周瑜婕有些語塞,她不甘的問道:“你對我就沒有半點感覺?”
“婚姻不過就是一場交易,至於和誰交易就得看她的分量,我希望周小姐能夠重新審視一下我們的關係,畢竟牽扯上了不必要的人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你這是在爲金嘉意說話?”
秦禕弘搖頭,“不,我只是不想被不必要的人惦記着,水清則無魚,娛樂圈不適合太乾淨,也不適合太混沌,這種含含糊糊的關係最好。”
wWW● TTκan● C○
周瑜婕滿腹不甘心的走出辦公室,跺了跺腳,自己從小到大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被無視、被威脅、被小覷!
高跟鞋重重的摩擦過地板,每一下的節奏都像是發泄着主人的怒火。
“這位是周小姐吧。”電梯內,沈欣摘下墨鏡,主動開口打破那份詭異的沉悶氣氛。
周瑜婕斜睨了一眼套近乎的女人,並不打算跟她多說什麼。
沈欣再道:“昨天的事我都聽說了,金嘉意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不過礙於對方的身份,我們這種小人物怎麼也得三緘其口,當做啞巴。”
周瑜婕冷哼一聲,“既然想做啞巴,就乖乖的做你的啞巴。”
沈欣面色有些難看,盡力的擠出一抹和煦的微笑,她道:“不過金嘉意是圈子裡出了名的高傲,作爲前輩也是在她那裡受了不少氣,我也是一個普通人,再寬的心胸也有不甘心的時候。”
周瑜婕目光幽寒的落在她的身上,“有話就直說,別瞎逼逼一些有的沒的。”
“我聽說金嘉意身後的男人跟葉家有點關係。”沈欣捅破了那層紙。
周瑜婕聽見那個名字,不以爲然的仰頭嘲笑道:“一個小小的葉家也敢跟我周家叫囂?”
“有的人就是井底之蛙,或許她是覺得攀上了葉家也算是京城這種地方的豪門財閥,自然就得眼高於頂不屑他人。”沈欣附和道。
周瑜婕戴上墨鏡,自上而下的審視了一番沈欣,點頭應允,“你是一個聰明人。”
“周小姐過謙了,我不過就是實話實說罷了。”
周瑜婕不再多話,瞧着打開的電梯門,率先走出,只是較之方纔的怒氣衝衝,此時此刻心情倒是好上了不少。
……
清冷的醫院長廊有一種人去樓空的死寂煩悶。
金嘉意無所事事的徘徊在走廊上,空洞的腳步聲暗暗的迴盪在周圍,她時不時的會朝着電梯的方向望上一眼,好似在期盼着什麼人的出現。
保鏢們沒有過問她的去處,而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幾乎是寸步不離。
整層樓都沒有多餘的閒雜人等,除了偶爾會上來檢查一下身體的醫護人員,整層樓都只有她和身後的一羣保鏢們乾瞪眼。
“你們總裁有沒有交代什麼時候過來?”金嘉意無聊的問道。
保鏢們兩兩對視了一眼,皆數搖頭不知如何回覆。
金嘉意坐在家屬椅上,單手托腮,她好像被關在了這裡一樣。
“叮!”電梯敞開。
金嘉意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來人卻不是自己想見的那人。
醫生翻開着病例,瞧着門口處佇立不動的女人時,如臨大敵般疾步上前,道:“金小姐怎麼起牀了?不是說過要臥牀休息嗎?”
金嘉意不以爲意的揮了揮手,繼續坐在椅子上,“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恢復好了,給我辦理出院手續吧。”
醫生爲難的皺了皺眉,“可是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出院。”
“我自個兒還不清楚?”金嘉意沒有理會醫生的閒言碎語,作勢便準備離開醫院。
只是她前腳還沒有進入電梯,一羣保鏢早已待命在電梯前,巋然不動。
金嘉意眉角微微抽了抽,咬牙道:“我要回去,都讓開。”
“不好意思金小姐,總裁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您不得離開這層樓。”保鏢公式化的回覆道。
“醫生說了我可以出院了,你們就這麼轉達給席宸。”言罷金嘉意擡腳便想進入電梯。
“我們不是聾子,醫生剛剛的話我們聽的很清楚。”保鏢再道。
金嘉意止步,皮笑肉不笑的瞪了一眼礙事的保鏢,輕嘆一聲略顯無辜的走回病房。
醫生緊跟在後,幾乎每隔一個小時就會上來檢查一番。
金嘉意靠坐在牀邊,盯着醫生,猶豫過後說道:“我不過就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你們也不必把我當成危重病人對待。”
“這是席總的吩咐,我們不敢有絲毫怠慢。”醫生記錄好數據。
金嘉意不明道:“他這算是補償嗎?”
“金小姐說笑了,席總可是很關心您的,今早送您來醫院的時候可是寸步不離的守着,連離開之後都不放心,每檢查一次,他都會即刻打電話過來詢問您的情況。”
“算他有良心。”金嘉意會心一笑。
醫生放下診療單,慎重的囑咐着:“您現在不適合下牀行動,金小姐一定好好的臥牀休息。”
“用不着,我現在身體很好,你告訴席宸,我現在要出院。”金嘉意強勢着說道。
醫生搖頭制止,“您現在胎兒不穩,不能隨隨便便的走來走去,稍有不慎,很有可能造成大出血。”
“……”
“……”醫生突然覺得空氣降了兩度,他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題外話------
訂閱的寶貝們都是真愛,記得留言哦,小蠻都會發幣幣的,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