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卿一如既往的不溫不火,看着地上動彈不得的男人,朝着他伸了伸手,眉梢眼波中滿是挑釁。
他道:“還來嗎?”
薛沛忍無可忍的緊緊扣着地板,目眥欲裂的瞪着敢如此對他的男孩,想着從地上站起來,奈何骨頭斷裂的疼痛讓他不敢有絲毫動作。
莫易卿上前兩步,瞧着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的男人,擡頭望向自始至終都保持沉默的女人,問道:“需要滅口嗎?”
“……”金嘉意嗔了他一眼,斥責道:“你真以爲自己有兩把刷子,就可以用那些野蠻的方法殺人滅口?”
莫易卿自知失言,低下頭,又一次不吭一聲。
薛沛聽着兩人一唱一和的說着挑釁自己的話,咬牙切齒道:“金嘉意,我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今天這事我一定會向席宸討回來。”
金嘉意冷冷的瞥了一眼如此情況之下還是不忘樹立樹立自己將軍威信的男人,道:“似乎薛將軍還有力氣跟咱們放狠話,我很不喜歡聽這些話,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莫易卿擡起手,走上前,面色未有半分變化,依舊錶現的雲淡風輕,他擡起手,準備打暈這個喜歡刷存在感的男人。
只是他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放下,小小的身影已經趴在了薛沛的身上。
薛宇哭泣着,“哥哥,你不要打我爸爸,我求求你,不要打我爸爸。”
薛沛想要將小孩從自己身上弄起來,可是莫易卿下手太狠,幾乎沒有給他留下半分還手的餘地。
他安撫着小孩,說着:“不要哭,更不要求饒,別忘了你是我薛沛的兒子,哪怕只剩下一口氣,都得給我高傲的昂頭挺胸。”
薛宇忍不住害怕的小聲抽泣着,他道:“我不要他打爸爸。”
“他不敢!”薛沛怒目而視,“莫易卿你最好想清楚了,今天的恥辱,我薛沛定然不會忘記,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跪着來求我。”
莫易卿不以爲意道:“薛將軍似乎忘記了現在這情況利於誰,弊於誰。”
薛沛冷嘲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我敗了是我技不如人,往後我一定會一點一點的回贈與你。”
“那我便拭目以待。”言罷,莫易卿一手掐住他的喉嚨,試圖讓他缺氧之後暈眩過去。
“住手!”強勢的女人聲音從電梯方向傳來,隨後一道道黑影毫無預兆的疾馳而來。
莫易卿下意識的鬆開對薛沛的鉗制,轉而將金嘉意護在自己身後。
女人穿着雍容華貴的旗袍從人羣后走來,恍若被衆星拱月的皇太后駕到那般來勢洶洶。
薛沛看着人羣裡一路目不斜視出現的母親,心口一滯,急忙扯了扯薛宇的手,小聲道:“快過去,你奶奶來了。”
薛宇有些害怕,沒有動作,就這麼愣愣的坐在地上。
薛家老太太是開國元勳薛元帥的原配夫人,也是軍中歷史裡口口相傳的傳奇人物,雖說如今七十高齡,卻依舊風華不減。
“虧得你還是堂堂大將軍,竟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逼成這樣,我對你還真是失望。”老夫人面無表情的巡視過在場的衆人,眉眼中的冷漠氣勢一覽無遺。
薛沛試着動了動自己的手腳,最終還是放棄了從地上爬起來的衝動,他解釋着:“是我輕敵了,母親,我求求您幫幫我。”
老夫人冷哼一聲,“幫你?幫你繼續做這種丟人現眼,有辱門楣的事?”
“我只是想救我的妻子。”薛沛道。
“你的妻子現在還在家裡等你回去,你還打算救哪個妻子?莫不成你薛將軍外面還有一個小家?”
薛沛緊了緊拳頭,道:“是,我眼中只有江梅纔是我的妻子。”
薛老夫人居高臨下的俯瞰着這個早已忤逆了自己的兒子,嘲諷道:“既然你已經不認我這個家,我又爲什麼要放下面子去幫你救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
“她這次是做錯了,可是罪不至死啊,我求求您看在她給您生了一個孫子的份上,救救她好嗎?”
薛老夫人看了一眼弱不禁風的薛宇,語氣沉下三分,道:“這孩子自小就得病,就算是我薛家的骨肉,也做不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如此無用無能之輩,我薛家不在乎。”
“母親,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很擔心這孩子長大後會不會跟他那個媽媽一樣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下得去手,我薛家可是清白人家,更是京城內的名門望族,不想受人詬病。”
“您真的打算見死不救?”薛沛撐着一口氣從地上坐起來,他搖了搖頭,表現的很是傷心,“兒子從來沒有請求過您,如今您依然不肯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她嗎?”
“我是一個有原則性的人,薛家也是有家規擺在那裡,我今天來不是幫你救什麼大逆不道的女人,我只是來帶你回去,這件事你給我少摻和,別丟我薛家的臉!”
“我不走,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江梅救出來,我的家需要她,我的孩子也需要她,我不能就這麼放棄她。”
薛老夫人看向身後的保鏢們,點了點頭,“把薛將軍請回去。”
“爸爸,我害怕。”薛宇小小的身子藏在薛沛身後,他畏懼着眼前這個女人。
薛沛護着自己的孩子,身體不聽使喚的再次跌倒在地上,他吼道:“你們都滾。”
“把人給我帶回去!”老夫人加重語氣。
“母親,您真的不願意救出她嗎?她雖然有錯,可是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兒子,就如您當初爲了我不顧一切,您難道不懂她的心情嗎?”
薛老夫人冷冷的瞥了說此話的男人一眼,漠然道:“別讓我和那個女人相提並論,她那不是爲自己的兒子,她那是自私。”
“哪個媽媽不會爲了自己的孩子自私自利?她也是別無他法,如果莫易卿肯自己願意,她會忍心傷害他嗎?”
“是啊,不忍心,如果她還有半分良知,就不會在取了他的腎之後將他丟在垃圾場裡自生自滅,如此絕情絕義的母親,當真從古至今,只數她一人。”
薛沛知曉自家母親的性子,她一旦下定了注意,哪怕自己說幹了口水依然無法改變她半分心意,更何況是在外人眼中,她會盡可能的表現出自己開國元勳大將的風範。
薛老夫人沒有再理會薛沛的請求,徑直走向莫易卿,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金嘉意,最後將目光投擲在這個年齡不大的孩子身上,嘆口氣,道:“我很抱歉我兒子給你們帶去的困擾,這件事我們薛家是錯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原諒他,我會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莫易卿沉默,好似並不在意這個老婦人說了什麼。
老夫人看向薛沛,強勢着語氣,“把人帶回去。”
“我不走,我不回去,你們誰敢動我一下?”薛沛目光如炬的瞪着所有靠近自己的保鏢。
薛老夫人疾步上前,擡手便是一耳光打過去,她道:“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好好的待在家裡面壁思過,我薛家沒有你這種不分青紅皁白的子孫,你如果還想做我薛家的子孫,就給我把那個女人忘記,你的妻子只是楚奕。”
“母親——”
“閉嘴。”老夫人吼道。
薛宇藏在薛沛身後,注意到頭頂上空灼熱的視線,他驚恐的縮着脖子,不敢再看這個老太太一眼。
薛老夫人對於這個中途跑出來的孫子並沒有多餘的感情,對着身後的副手道:“把他送去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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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夫人一字一字的再次重複道:“把他給我送走。”
“母親——”
“這個孩子是你人生的污點,他不能出現在我們薛家,更不能成爲我薛家的孩子。”
“爸爸,我不走,你們放開我,我要我爸爸。”薛宇在幾名保鏢的手中劇烈的掙扎着,小臉憋得通紅,他害怕的叫喚着。
“小宇。”薛沛手腳骨折,壓根就不能動彈身子,他一急,就這麼從保鏢的手中脫離身子,身體一傾斜,直接倒在地上,只得眼睜睜的看着被抱走的孩子。
薛老夫人冷漠的擡起頭,率先走向電梯處,清冷的聲音徘徊在走廊上,她道:“好好的看着他,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放他出來。”
嘈雜的走廊恢復了片刻安靜。
莫易卿放鬆緊繃的神經,壓低着聲音道:“這薛沛沒想到還有一個媽媽活着,看他的樣子好像很害怕這個老婦人。”
“自然是怕她,這薛家老夫人是開國大元帥的原配夫人,在他們那個圈子裡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若要問她與陳燃相比誰更有人脈,只怕是不分伯仲,只是隨着老元帥的去世,這位老夫人也漸漸的淡出了視線,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她。”金嘉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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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如果想要救江梅,我們豈不是沒有辦法了?”莫易卿蹙眉道。
金嘉意笑了笑,“也就是因爲她身份不一樣,如此理虧的事,她不會做。”
“只是這薛沛不會善罷甘休。”
“薛沛嗎?”金嘉意不以爲然的唸了念這個名字,諷笑道:“這個人不足爲懼。”
莫易卿跟着她走進電梯,瞧着女人的側面輪廓,想了想剛剛薛家老太太的氣勢,再回憶起自己姐姐曾經對自己的場面,兩兩之間竟然有一種不謀而合的味道。
在她們眼中,所有人都如同螻蟻那般。
陽光刺眼的落在廣場上,周圍的車子來來往往數不勝數。
一輛卡宴疾馳而過,最終停靠在城郊外的重型犯人羈押所外。
警衛打開鐵門,鐵門外春意盎然,鐵門內彷彿卻是另一派景象,蕭瑟、淒涼,恍若沒有了生機。
男人被銬着沉重的鐵鏈,一步一步的從走廊一頭緩慢而來,他的左右並排站着四名獄警,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注視着這樣一個犯人,畢竟他來頭不小。
席宸坐在審訊室前,瞧着精神萎靡好像還沒有恢復神識的男人,指尖輕輕的敲了敲桌面。
江天注意到眼前虛虛晃晃的影子,擡了擡頭,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男人,又繼續低着頭,不言不語。
席宸對着一旁的所長,問道:“他身體上的藥量還要持續多久?”
“我們化驗了他的血樣,已經恢復了正常飽和度。”
“看來咱們江先生不進入娛樂圈還真是浪費了你這爐火純青的表演功力。”席宸走上前,獨自繞着他轉上兩圈。
江天坐在椅子上,看着一閃一閃落在自己視線裡的身影,依舊沉默不語。
“江先生就沒有話想對我說?”席宸再問。
江天冷冷哼道:“成王敗寇,我既然敗了,無話可說。”
“看不出來江先生還真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氣概啊。”席宸最終停止移動,站在他身前,擡起他低垂的腦袋,漠然道:“知道爲什麼會把你關在這裡嗎?”
“我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江先生的覺悟性還是挺高的。”
“我只是很不甘心,我的一切都是被一個女人給毀了。”江天吼道。
“我也覺得很意外,江先生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竟然被一個女人給毀的一乾二淨,果然古人誠不欺我也,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江天嗤之以鼻,“用我的經歷奉勸席總一句,離金嘉意遠一點,免得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這就不勞煩江先生多慮了,我可是商人,做的可是正大光明的事。”
江天閉上雙眼,一副隨你們處置的淡然表情。
“想知道爲什麼我等了這麼久都不對你下手,現在卻毫不遲疑的想除掉你嗎?”席宸問。
江天冷笑,“你不過就是想用我的手替你除掉你不方便出手的那些人,而現在我已經沒有價值了。”
“你錯了。”席宸坐在椅子上,目光幽幽的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道:“本打算再留你一段日子,可惜你差點誤傷了我的孩子。”
江天有些不明他的言外之意,當時他身體飄飄忽忽,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潛意識裡總覺得有什麼人在追他,他很恐懼,一路奔跑,最後好像有警察想要對他開槍。
對,就是那裡,他拿起了一把很長很鋒利的刀,對着所有企圖阻止他的手揮砍下去,濃烈的血腥味一陣一陣襲來,他雙目猩紅,好像看見了什麼牛頭鬼面的惡鬼,繼續砍着那些可怕的玩意兒。
“哈哈哈。”江天仰頭大笑起來。
席宸對着周圍的警衛道:“我想和江先生單獨待一會兒。”
霎時,整個屋子只剩下兩人面對面而坐。
江天停止狂笑,“我便在想以席總的身份,我這樣的人是用不着你出動這樣的陣勢扣押吧,原來這其中還藏着這麼一段過程,還真是可惜,我應該下手狠一點,快一點,這樣我想席總更生氣吧。”
席宸站起身,解開袖口,“是啊,很可惜,你就是慢了那麼一點點。”
江天感受到對方施壓的精神壓力,喘了喘氣,故作鎮定道:“席總莫不成是打算就在這裡殺了我?”
席宸嘴角微微上揚些許,他搖頭,“不,我可不想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處理了江先生。”
“你可得想好了,我雖然落網了,可是我這些年建立的王國可不是一羣小打小鬧之輩,席總雖說有隻手遮天的本事,但也總有失策的時候。”
“你覺得我會在意你這毫無價值的威脅嗎?”席宸直接一拳砸在對方的顴骨上。
被突然一擊,江天來不及閉嘴,牙齒咬破嘴角,一縷血線從嘴角處流下,他繼續道:“很好很好,我江天也絕不是軟柿子任人宰割之輩。”
“在我眼裡,你不過就是一隻跳樑小醜,平時能夠讓我看看好戲罷了。”席宸再次出手,這一次一拳揮過對方的正心口位置。
一剎那的疼痛讓江天險些背過氣,他察覺到胸腔處的灼痛,知曉肯定是被砸斷了肋骨,每一次呼吸時,疼痛都會加劇一份,他咬緊牙關,儘量的保持自己面上的平靜。
席宸捏了捏拳頭,指骨輕輕作響。
江天咳了咳,一口血從嘴裡噴出,他冷笑道:“我真他媽應該一刀砍死她,這樣就算死了也夠本了。”
“那江先生註定這輩子得死不瞑目了。”隨着席宸的話音一落,他的腳已經踹過對方的身體。
江天猶如落葉那般墜落在地上,他的手腳被綁着,以着一個很彆扭的姿勢匍匐在地板上,他覺得這次自己的心口不痛了,轉而脾臟破了,那種無法言喻的疼痛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席宸站在他面前,見着已經被卸去了力氣的男人,沒有再言語。
江天喘着氣,想着再放狠話,剛一動作,身體便是不受控制的痙攣起來。
席宸擦了擦手,打開鐵門,對着兩側的警衛道:“這人具有很可怕的攻擊力,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所長忙道:“我會讓人好好的教訓教訓他,讓他學着聽話。”
席宸徑直走過長廊,出了羈留所,仰頭望了一眼蒼穹之上的炎陽,疾步走下。
……
公寓外,轎車緩慢的駛進停車場。
莫易卿亦步亦趨跟在金嘉意身後,瞧着眼前的這棟建築物,默默的有些激動了。
金主正抱着小傢伙在一同觀看動畫片,聽見門鈴聲,急忙上前。
金嘉意見着打開的房門,自行進屋,空氣裡隱隱的浮動着濃烈的肉香,朝着廚房看了一眼,道:“你們在煮什麼?”
姚翠花拎着鍋鏟探了探頭,莞爾道:“給你燉肉。”
金嘉意坐在沙發上,抱過小傢伙,問着:“你們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下來吃飯?”
“你不下來,我可以給你送上去。”金主瞥見她身後跟來的一個男孩,覺得有些眼熟,當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事之後,恍然大悟,激動的握住莫易卿的手。
莫易卿被他突然的舉動弄的手足無措。
金主感激涕零道:“原來是你啊,在超市裡你走的太快,我還來不及問你叫什麼名字,不過我覺得你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我的婚禮上。”金嘉意適時的提醒。
金主點頭,“對對對,就是婚禮上,難怪覺得你面善,好小子,功夫不錯啊。”
莫易卿有些難爲情的低下頭,“不過就是一些花拳繡腿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
金主輕輕的捏了捏他的手臂,“看你今天那動作,少說也是練了幾年吧。”
莫易卿沉默,這一身本領是幾十年的錘鍊纔到達的境界,只是以他現在這個年齡,如果說自己練了三四十年,估計會被人笑掉大牙。
金嘉意將孩子放在愣愣發呆的莫易卿懷中。
莫易卿驀地挺直後背,手腳僵硬到好像捧着的不是一個軟軟糯糯的孩子,而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他不敢動作,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在客廳正中。
金嘉意瞥了一眼他彆扭的動作,沉下臉色,道:“不敢抱?”
莫易卿小心翼翼的託着小傢伙的腦袋,瞧着悠悠轉醒過來的大眼妹子,心口微微悸動,想着要不要對她笑一笑拉近拉近關係?
他試着上揚嘴角,他自以爲自己表現的很自然,實質在外人眼裡是完完全全的驚悚,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人情不自禁覺得這個人好像有什麼特別意圖,笑的不懷好意。
小傢伙扭了扭腦袋,打了一個哈欠,突然大哭起來。
莫易卿越發不知所措,慌亂中看着自家親姐,現在該怎麼辦?
金嘉意雙手環繞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自顧自亂了陣腳的男孩,忍不住的掩嘴一笑,“你這樣子特別滑稽。”
莫易卿獨自愁白了頭髮,小丫頭哭的肝腸寸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她的身體很軟,貼合着他的手掌時,他都覺得這個小糰子好像沒有骨頭,自己一用力就會弄疼了她。
金主哭笑不得的將孩子抱回來,哄了哄,小傢伙停止了哭聲。
莫易卿暗暗的抹去臉上的汗水。
金嘉意卻是再一次將哄好的孩子抱回莫易卿懷中。
莫易卿如臨大敵般不敢置信,他道:“我會不會弄疼了她?”
金嘉意搖頭,“她可能是餓了。”
莫易卿瞠目,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讓他喂她喝奶?
小傢伙撇了撇嘴,又一次忍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
莫易卿學着剛剛金主的模樣,摸了摸她的小臉蛋,又握了握她的小手,結果她哭的更大聲了。
怎麼辦?怎麼辦?
莫易卿舉措不定望着身前的兩人。
金主調好了奶粉,送上前。
莫易卿僵硬的移動着腳步,坐在沙發上,拿着有淡淡奶香的瓶子試着放進小傢伙的嘴中。
小丫頭嗅到了奶香,張嘴就含住奶瓶,大口大口的喝着。
莫易卿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露出一抹很是天真的微笑。
金嘉意坐在一側,瞧着他從最初的步步謹慎到現在的自然而然,道:“看來你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舅舅。”
午飯過後,莫易卿傻傻發笑的推着嬰兒車走在公園的小路上,沿途所有路人瞧着一路走來都是齜着牙笑的好不得意的男孩時,一個個刻意的避開他往着另一側走去。
這個人越來越像是精神病患者。
金嘉意坐在車內接着電話,目光時不時的看向陽光下笑不攏嘴的身影。
電話裡,陳藝沒有聽見回覆聲,忙道:“我的小祖宗,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嗯,我聽着,陳姐請說。”金嘉意翻看着眼前的劇本,都是一些公司精挑細選之後送來的好劇。
陳藝慎重道:“前幾天洪勁導演又給我來電話了,嘉意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金嘉意合上劇本,正色道:“陳姐覺得我應該接拍嗎?”
“我覺得你可以接拍,洪勁導演名聲在外,可是不可多得的名導,他製作的影片都是精益求精的良作,口碑和票房都是年度之最。”
“我只怕自己難以擔此重任。”
“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是華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金棕獎影后,現在你金嘉意可不再是新人。”
金嘉意靠在車座上,考慮了片刻,道:“那就麻煩陳姐再約一下洪勁,我想跟他細談一番。”
陳藝喜出望外,“行,行,我會立刻和洪導聯繫。”
金嘉意剛剛掛斷通訊,手機再一次的響起來。
熟悉的號碼印在屏幕正中,她笑逐顏開的按下接聽。
“在公園散步嗎?”男人低沉的嗓音從聽筒內傳來。
金嘉意莞爾,“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裝了監視器?爲什麼無論我在什麼地方,你都能一次性猜出來?”
席宸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大樓之下的車水馬龍,嘴角微微上揚,“我想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金嘉意打開車門,迎着陽光走在鬱金香的花叢中,笑道:“席總莫不成也是想讓我猜一猜你現在身在何處?”
“我在公司。”
“要不要再讓我猜猜你準備做什麼?”
席宸頓了頓,他如果說他準備見夏今愛,她會不會心存芥蒂?
“席總會不會是佳人有約?”金嘉意再道。
席宸心口微微一緊,他輕咳一聲道:“這是公事。”
“我這個人雖說有些小肚雞腸,但還不至於公事與私事混爲一談,更不會因爲你已是我的丈夫便褫奪你見任何女性合作商的權利,我可是民主之人,你不用遮掩什麼,這是我們之間的信任。”
席宸笑了笑,聲音裡滿是溫柔,“我以爲你會很在意我見了夏今愛。”
“我如果說介意,席總莫不成就打算和她取消合作?”
“是。”不假思索的回覆。
金嘉意低頭淺笑。
微風很靜,輕輕的撩動周圍的花香。
莫易卿坐在椅子上,遠遠的眺望而去,在花叢中她穿着一件淺紫色長裙,輕風一過,花美景美人更美。
“這個孩子真是可愛。”唐突的女人聲音從一側傳來。
莫易卿注意着靠近的女人,瞧着她蹲下身子逗了逗嬰兒車內的孩子,提高着警惕感,道:“請不要靠近她。”
女人愣了愣,苦笑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見孩子很可愛,一時沒有忍住就想逗逗她。”
莫易卿自覺自己說話有些過重,稍緩些許口氣道:“孩子還小,不適合陌生人接觸。”
女人卻是搖頭,“這可不行,如果你們太矯養這個孩子了,以後她會內向的,孩子就應該多接觸接觸外人,這樣以後纔會勇敢活潑。”
莫易卿蹙眉,見她似乎打算將寶寶抱出來,站起身,強勢的阻止她的動作,“請你把她放下。”
女人哄着孩子,笑道:“你看她笑的多開心啊。”
莫易卿瞧着寶寶樂呵樂呵的笑着,也就沒有再阻攔女人的接觸。
女人輕輕的捏了捏小傢伙的臉蛋,說着:“我家裡有個哥哥,小妹妹要不要跟阿姨去家裡玩玩?”
說着,女人就打算抱着孩子離開。
莫易卿反應過來,攔住她的去路,沉色道:“你想做什麼?”
女人垮下臉,注意着周圍散步的路人,急忙吼道:“救命啊,有人要抱走我的寶寶。”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的市民聞聲看過來。
女人指着莫易卿,疾言厲色道:“他是人販子,他要搶我的孩子。”
簡單的一句話成功的挑起了路人的憤怒,所有人圍站一團,畢竟就這麼看過去,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二十幾歲女性,一個則是不滿二十歲的男孩,如此對比之下,這個男孩嫌疑太大。
女人匆忙的擠過人羣,試圖就這麼抱着孩子跑過去。
莫易卿急了,一把推開攔着自己的路人,強行突圍,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女人抱着寶寶上了路邊停靠的麪包車內。
車子瞬間疾馳而去。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一個個羣起而上,並不準備放過這個還企圖追過去的男孩。
莫易卿一一巡視過眼前擋着自己的市民,面色陰鷙,看的衆人心底一抽一抽瘮得慌。
“我告訴你,我們已經報警了。”有一名婦人提着膽子吼道。
莫易卿一躍跳下臺階,未有分毫停留的朝着麪包車離開的方向跑去。
車速很快,司機幾乎是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女人抱着孩子,得意的噙着一抹勝利的微笑,“這個女娃娃長得很漂亮,肯定能買一個好價錢。”
一旁副駕駛位上的男人冷冷哼了哼,“對方要的是男孩。”
“臥槽你大爺的,你們究竟抱了誰的孩子?”司機瞪着後面跟來的一輛又一輛打着雙閃的奔馳轎車,心裡隱隱的泛着不安感,這些車子好像是衝着他們來的。
女人惶恐的轉過身,瞧着一排奔馳轎車,心底發虛,“我就見着一個男孩推着嬰兒車——”
她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一道黑影從眼底急閃而過,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車頂上突然被砸下一個深坑。
三人皆是不約而同的朝着車頂看上一眼,突然,車子失去平衡,就這麼被逼停在馬路正中。
莫易卿從車頂之上跳下,打開車門,對着車後座上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伸出一手,“把孩子給我。”
女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雙手顫抖的將還在跟她樂呵的寶寶遞上前。
莫易卿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孩子,確信並沒有受到任何外傷之後,才放下高懸的心臟。
麪包車被重重圍堵,車上走下一個個面無表情的高大男子。
席奕從其中一輛車內走出,道:“莫先生,這裡就交由我們負責,你先帶大小姐回家。”
莫易卿本打算好好教訓教訓企圖綁架他外甥女的三人,但看向不遠處正圍觀而來的市民時,將孩子護在自己懷裡,坐上最前面的奔馳車。
公園裡,金嘉意聽見嘈雜聲,本能的回頭望了望,卻見着剛剛還坐在椅子上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這大白天的就跑來偷孩子,現在這個世道啊,果然是人心叵測,你以後出來把咱們的兒子看好,免得被人抱走了。”一人路過時小聲的說着。
金嘉意警覺的跑過去,椅子前只剩下一輛嬰兒車。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臟是怎麼回事,好像驟然停了一下,她感受不到周圍的聲音,茫茫天下,所有顏色都變得黑白。
莫易卿焦急的從車上走下,看着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的金嘉意時,自責的低下頭,不知如何解釋。
金嘉意抱過孩子,看着她熟睡的小樣子,喘了喘氣,道:“你不用覺得抱歉,與你無關,與這個社會有關。”
“是我放鬆了戒備,本以爲她是來逗逗孩子,卻沒有料想到她心懷叵測。”
“我說過,是這個社會的問題。”金嘉意將孩子放回嬰兒車內,擡頭凝視着他的眉眼,道:“看來我得正視這個問題了。”
莫易卿不懂她的用意。
金嘉意再道:“在這個社會下,不是所有人都跟我的孩子一樣幸運,擁有你這個無所不能的舅舅,和席家得天獨厚的人力資源,我想着以此爲據,幫助更多可憐的孩子回家。”
莫易卿一時出了神,一直以來自家親姐在他眼中都是冷若冰霜的狠絕角色,如今她說出的這些話卻是讓他有些許意外。
曾幾何時那個殺人如麻的佞臣,如今竟是胸懷天下,打算做公益了嗎?
莫易卿原本以爲她只是隨口說說,卻在幾天之後發現各大視頻網站所有廣告都被換下。
古有絲綢之路打開了經濟枷鎖。
今有寶貝回家重聚了無數支離破碎的家庭。
視頻廣告上公佈着一張張寶寶的笑臉,一個個父母心力交瘁的站在鏡頭前聲淚俱下的求助着。甚至有人爲了挽回自己的孩子早已是傾家蕩產、負債累累。
“我的孩子兩歲時在火車站被人抱走。”
“我的孩子五歲時在校門口被人帶走。”
“我的孩子剛出世在醫院裡被人偷走。”
娛樂圈是個一呼百應的圈子,好似有人開了頭,就有無數人爲了蹭一蹭熱度而站出來。
邵梓易是娛樂圈內數一數二的大影帝,擁有上千萬的粉絲數量,他也是第一個轉發這個視頻的藝人。
江伊伊則是礙於面子敷衍的轉發了一下。
一夜之間,各大城市的警署開始着手調查一件一件販賣孩子事件。
月光柔和的落在窗臺上,席宸抱着站在窗前眺望大城市繁華夜境中的女人。
金嘉意嗅的他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放下水杯,道:“回來了?”
“我很激動,我的夫人站在媒體前那鎮定自若的答辯,感動了全城。”席宸溫柔的摩挲過她的眉眼,指尖亦是受不住悸動的微微顫抖着。
金嘉意莞爾,“我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席宸吻了吻她的額頭,“你這樣的一個小小行爲,卻是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突然覺得我的黑粉數量肯定又少了。”
席宸打開微博,瞧着她評論區那清一色的讚許聲音,笑的越發燦爛,“他們能夠擁有這麼完美的女神,是他們的榮幸。”
金嘉意靠在他懷裡,“也許是因爲我做了一個母親後才發現,一個家缺一不可。不是我們還年輕,就可以再生一個去彌補什麼,而是那個位置誰也代替不了。”
席宸抱着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是啊,一個家少了誰都不再是一個家。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
金嘉意閉上雙眼,接受着他略顯的有些急促的吻。
席宸喘着粗氣,似乎在壓抑什麼,他雙目一眨不眨的凝視着眼前這個性感妖嬈的女人,心底的慾望愈演愈烈。
金嘉意本打算趁勢追擊抱住他,卻見他抽身而出,焦灼的跑進洗手間。
嘭的一聲,洗手間大門被緊緊帶上。
席宸站在鏡子前,掬了一把冷水清醒了自己,這種時候他要保持冷靜。
金嘉意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難道是經過前幾次的被打擾,他心裡有陰影了?
斷斷續續的水流聲從洗手間內傳出,片刻之後,男人披着浴袍從裡面走出來。
臥室內,燈光有些微暗。
席宸環顧四周,空氣裡暗暗飄散着淡淡的花香,女人躺在牀上,輕輕的撩起一腿。
金嘉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似笑非笑道:“你已經弄亂了我的心,打算什麼時候弄亂我的牀呢?”
“……”
金嘉意坐起身,有意無意的鬆了鬆浴袍的腰帶,“你願不願意跟我深一步探討探討人生?”
席宸穩了穩自己紊亂的心緒,他覺得今天是個很嚴肅的日子,他必須得控制自己。
金嘉意見他不爲所動,往前爬了爬,身前風光在她的一靜一動中,早已是春光外泄。
席宸吞嚥了一口唾沫,他承認,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完完全全亂了他的心智。
他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在自己夫人如此赤果果的引誘之下還想着坐懷不亂,只怕他是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帶着熱浪,身體裡早已是燃燒起了熊熊烈火。
金嘉意靠在他身上,野蠻的吻住他的脣,戲謔道:“你在我眼裡就是一塊秀色可餐的冰激凌,炎炎烈日之下,我需要你的解暑。”
“……”
金嘉意蹭到他面前,眉眼輕擡,“我這杯茶,等你來泡啊。”
席宸抱起她,勾脣一笑,“既然如此,今晚上就請夫人多多指教了。”
長夜漫漫,窗外月光明媚,屋內只剩一片旖旎……
“叮……”突兀的手機鈴聲迴盪在屋內。
席宸一腳踹開孜孜不倦鬧騰起來的玩意兒。
“叮……”手機依舊我行我素的宣佈着自己的存在。
席宸脫下浴袍直接覆蓋在手機上面。
“叮……”鈴聲依然頑強的響着。
席宸準備起身,金嘉意卻是勾住他的脖子,莞爾道:“隨它鬧。”
“叮……”手機再一次響起來。
屋子很靜,鈴音就像是發酵劑一樣被放大了無數倍。
席宸忍無可忍的按下接聽,“說!”
突然傳來的暴呵聲,驚得電話一頭的對方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席宸的手緊緊的攥着手機,在月夜下,不難看出他指骨處那輕闔的響動。
對方愣了愣,慌亂道:“江梅自殺了。”
“……”席宸默。
對方再道:“剛剛發現的,她咬舌自盡了,已經被送到了醫務處,正在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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