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蹙眉,“那我手洗,可以嗎?”
這回,顧總沒話說地點了點頭,“好!”
邱姐瞅準時機把早已拿在手中的紙巾遞到羚面前,羚朝她使了個眼色,她裝作沒看懂地把紙巾往她面前杵了杵。
羚只好接過,挪到顧總面前,先是擦乾了他脖頸裡的水漬,而後一顆一顆捻起玫瑰花瓣扔掉,臉上是訕訕的笑意。
“真的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故意也沒關係。”她的指尖柔滑地劃過他的脖頸,癢癢的,引起一陣不可控制的戰慄,看着她嬌美的容顏,話,不自覺脫口而出。
“啊,你說什麼?”羚沒聽清,茫然懵懂模樣。
一旁的邱姐卻是聽的分明,心裡忍不住低低嘆息一聲。
當羚復工的前一天,顧總親自把她叫進了辦公室,開口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邱姐,羚是我的妻子,你大概還不知道吧?”
她確實不知道,聞言後,被震得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之後聽到顧總一字一語的吩咐:“她來公司後,要好好照顧她,工作上,不能讓她辛苦,不能讓她受委屈,不能讓她煩心……生活中,要時時刻刻注意她的情緒變化,照顧她的感受……這些,我沒法做到,暫時,就拜託你了。”
他絮絮地說着這些話時,正站在落地窗前,冷峻的臉上浮現令人心動的柔軟,彷彿只要說起她,就是滿心滿眼的幸福。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在他鄭重其事和深情款款的態度中,體會了他的認真。
當即,做出了保證。
而後,他又說和羚之間產生了一點誤會,羚在生他的氣,搬去了她的學長家。
眼下看,羚簡直是拿他當陌生人看待啊,看起來不止誤會那麼簡單。
……
羚換好衣服走出更衣室,等在外面的邱姐立刻對她說:“你把這套衣服拿給顧總。”
低頭一看,是一件帶點粉紅的襯衫。
挑眉,“你覺得他穿這種顏色合適嗎?”
邱姐嘆氣,“沒辦法,其他的更花哨。”
頓了一下,忽地曖昧眨眼,“你不想看看顧總穿粉紅襯衫是什麼樣子的嗎?”
羚乾脆利落地搖頭,腦海裡倒是出現了申綜昊穿粉紅襯衫的樣子,“申學長穿白大褂時最帥最有風度,讓徐長風穿粉紅襯衫還差不多。”
“別說了,快點送去吧。”邱姐見她滿臉花癡地嘀咕,說的卻都是旁人,便推了她一把。
羚接過襯衫,朝顧總辦公室走去。
門只是虛掩着,她伸手一碰就開了,走進去,看到顧總揹着手站在正中央,聽到動靜,立即轉過了身。
“你來了。”他竭力平淡地開口,目光一旦落在她臉上,便挪不開。
“邱姐叫我拿衣服給你。”她把粉紅襯衫遞給他。
顧少清瞄了一眼,淡定自若地走過去關上門,羚聽到落鎖聲,皺眉回頭,卻猛地看到顧少清正在脫衣服。
不小心看到他胸前恰到好處的六塊腹肌,禁不住紅了臉,而後倏地捂住眼睛,背過身不看他。
這個顧總,他是不是有病啊?
不等她離開就脫衣服!
“羚,這件襯衫怎麼掉了三顆釦子?”身後,顧總的聲音低沉醇厚地揚起。
羚轉過身,走近,動手摸了摸釦子的位置,上面的三顆釦子確實沒了,這會兒,領子敞開,若隱若現地露着他的鎖骨。
滿身禁慾的高冷男神,露出這副模樣,換做其他人早就流口水了,而羚,見到這麼香豔的一幕,卻是無動於衷。
剛剛乍然見他脫衣服還臉紅了一下,現在是徹徹底底的沒反應。
垂下眼皮,掩去眸底的所有神色。
“那怎麼辦?”羚苦惱地蹙眉,猶豫了一下,徵詢的問:“要不我去找幾個釦子來幫你縫一下?”
“好的。”
她只是隨便一提,沒想到他竟當了真。
沒辦法,只好去更衣室找來鈕釦和針線,回到辦公室幫他縫上。
“你不脫下來嗎?”羚看向顧總,他還穿着襯衫,叫她怎麼縫?
“我不想再穿黏嗒嗒的那件。”他看一眼扔在沙發扶手上的西裝和襯衫,表達的非常明顯。
“可這樣我搞不好會戳到你。”羚蹙眉,他移步落地窗前,周身沐浴在陽光下,“光線好,應該沒事。”
羚只好走過去站到他面前,手法不那麼熟練地給他縫釦子。
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戳到了他的肉,她連連驚呼,而他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她狐疑地擡頭看他,對上他深邃的眸子。
“好像弄疼你了。”
她說話時,氣流噴到他的脖頸間,喉結不自禁一陣滑動,爲了更好地縫上,她幾乎貼着他的身子,鼻尖下,滿是她身上的馨香。
既熟悉又陌生。
體內,控制不住地燥熱起來。
呼吸,跟着不穩,心跳也砰砰加速,體溫同樣飆升。
“你怎麼了?”低頭穿針納線的羚感覺到不對勁,不由詢問。
嚥了一口口水,他若無其事地答:“沒事。”
羚不是傻瓜,恆溫的室內他額上居然滲出細密的汗珠兒,俊臉上滿是隱忍之色,當即用力拽斷了線,毫不留情地把細針扎進了他的手臂上。
他疼的嘶嘶吸氣,鳳眼看着她,十分無辜。
羚咬着粉紅的脣瓣,素淨小臉上滿是忿忿,哼了一聲,“這一針是要告訴你,請顧總自重,不要意淫我,我不是白芷,也不是昆晨。”
話落,氣呼呼地扭頭就走。
“羚——”他想挽留,她卻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
看一眼手臂,已經冒出了一絲細小的血珠兒,狠心的女孩兒。
低低苦笑一聲,走至一旁的垃圾筒邊,從口袋裡摸出三顆釦子丟進去,又整理了一下衣領,這纔開始批閱宋洛送來的一大堆文件。
“怎麼了?”邱姐見羚氣呼呼的模樣,關心地問。
羚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位置上,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找到清,訴苦的開口:“剛剛氣死我了。”
沒想到清立即回覆,問:“怎麼了?”
“上司騷擾——”剛打了這四個字,想到不能亂說,否則他會擔心她,刪掉,改成了:“有個女的,居然整容整的跟我一模一樣,看着有點滲人。”
“嗯,爲了別人生氣不值得。”
和清聊了一會兒,放下手機時忽地想起髒衣服還沒拿,想請邱姐去拿一下,誰知她去忙了沒空幫她,她只好自己去。
這一次,連門都沒敲,橫衝直撞就進了辦公室。
她看到他有片刻失措地收起手機,而後看向她。
“我來拿衣服。”她走過去拿起衣服就掉頭往外走。
看着她利落離去的背影,他不禁輕輕一嘆。
……
晚上六點,羚按時回到家,先是和咚咚玩了一會兒,之後便開始洗衣服。
蘭姨見她拿盆接水,又把衣服泡進了盆裡,連忙說:“我來洗吧,你就陪着咚咚。”
羚歪頭對着蘭姨純真的笑,“真的嗎?”
蘭姨已經卷好袖子走到了她邊上,她洗了手往邊上一站,“那就麻煩蘭姨了,我去陪咚咚啦。”
“我想帶咚咚下樓散步。”看着咚咚可愛的小臉,羚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經過蘭姨的一再糾正和教導,她已經學會該怎麼抱小月齡寶寶了。
“外面天黑也降溫了,你給咚咚套一件外套放進推車裡。”蘭姨在盥洗室朝外喊着。
羚應了一聲,溫柔仔細地給咚咚穿了件連體加厚的外套,又裹了一層小抱被這才抱着他出門。
三月下旬,天氣已經轉暖,但早晚涼,這會兒,外面涼嗖嗖的。
路燈明亮地照着腳下,樓下不少年輕家長帶着娃娃散步,一片熱鬧景象。
羚抱着咚咚繞着小區的綠化帶毫無目的地漫步,“咚咚看見沒?那顆是北極星哦,是不是很亮?”
“你看天空是不是一閃一閃的,很美麗?”
“咚咚快點長大,好嗎?”
時不時地停下,低頭跟咚咚溫柔細語。
咚咚這會兒剛好醒着,睜着黑漆漆的眼睛仰望着天空,被束縛住的小胳膊小手不安分地動着,似乎是想獲得自由。
“不可以哦咚咚,等天氣暖和了就給你穿少點,現在可不能馬虎。”
她安慰着,白淨的臉上是寵溺關切的笑意。
正說着話,一股嗆人的煙味傳來,擡首,朝着煙味的來源看過去,不禁一愣。
“好巧,你也住這裡?”她的頂頭上司顧總指尖夾着一根菸,邁着長腿,閒庭信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深沉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了她懷中的咚咚身上。
“我兒子。”做父母的不自覺都會以自己的孩子爲榮,尤其是當他們充滿無限可能的小時候,羚也不例外,脫口就對顧總說了這句話。
果然,顧總的臉沉了下來。
她心裡一跳,嘴巴有點不利索的笑着說:“呵呵,不是親生的,領養的。”
“記者媒體可不管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屆時被知道,你的形象就毀了。”
羚抱緊咚咚,“沒了就沒了,反正不能委屈了我的咚咚。”
顧少清劍眉微皺,見羚如此在乎,心裡不由狠狠一抽。
如果他們的孩子不是沒了,現在也已經出生了,正好是春暖花開的三月,可惜……
“我的衣服洗好了?”見她臉色不虞,話鋒一轉,提起了那套衣服。
羚搖頭,“正在幫你洗着,你放心,明天干了我會拿給你。”
顧少清眼神一黯,這麼說,是別人在洗他的衣服,而不是她親自動手。
“我不急着穿,無所謂什麼時候還給我。”
羚不相信地挑眉,“真的嗎?看你好像挺在乎這件衣服的。”
顧少清不自然地勾了勾脣,目光怔怔去看咚咚,嬰兒的臉稚嫩可愛,臉頰小小的,卻濃眉大眼,看起來精神不錯。
“他叫咚咚?”他輕聲問,看着他,腦海裡全是那個無緣得見的孩子,痛意和悔意,翻涌如海浪一波一波淹沒他。
“我起的名字,好聽吧。”羚得意洋洋。
“好聽。”他癡癡說着,看的竟有些呆了。
“羚,是你在那裡嗎?”忽地,傳來了申綜昊的聲音。
羚回頭應,“是我,你下班啦。”轉過身,抱着咚咚朝着申綜昊高高興興地走去,連一句再見都沒時間跟他說。
有了申綜昊,有了這個孩子,她的心被裝的滿滿的,是不是已經盛不下別的人和事?
“你把咚咚抱出來散步?”路燈下,申綜昊看到羚抱着咚咚,一臉詫異。
羚點了點頭,“放心,我把咚咚抱得很暖和。”
申綜昊看一眼,確實如她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