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給了顧少清一個擲地有聲的回答。
結束通話後,羚低頭,輕輕趴在了顧少清的胸口,他一臉奇怪地看她一眼,沒有多問地抱住了她。
羚的睫毛滑過他染着血腥氣的襯衫,他果真是她的幸運星,救了她,替她懲罰了壞人。
兜兜轉轉中,他們又重新在一起了。
要不要告訴他,就在他替她擋刀的一剎那,她想起了從前?
一切細枝末節,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到了。”安靜中,宋洛長舒一口氣,立即就推門下車,去拉後座的門。
羚霎時回神,照顧着顧少清下車,顧少清卻要伸手抱她,她瞪大眼,問他做什麼,他說:“你的腿受傷了。”
羚搖頭,她的腿確實疼,但沒斷。
兩人僵持數秒,顧少清到底沒要羚攙扶就自己跳下了車,而當羚雙腳站到地上時,則不小心被地上的積雪滑了一下。
顧少清立刻伸手穩住了她的胳膊。
羚咬脣,自己什麼時候纔不會給他添麻煩?
顧少清胳膊上的傷口縫針之後,羚被要求去拍片看看腿骨,結果有輕微骨折,需要在家多休息,不能任意走動。
回到家後,羚幾乎被顧少清禁足了。
怕她心情不好,他鎖死了咚咚的兒童房,免得她整日在家睹物思人。
一連三日的大雪,外面天寒地凍,羚也不想出門,甚至那些打來的陌生電話都不再去接。
轉眼到了聖誕節。
大廳裡擺了一棵高大的聖誕樹,上面掛滿了彩色的小燈,就連大廳的裝飾都充滿了聖誕氣息。
羚從樓上慢慢踱下來時,真被嚇一跳。
放眼望去,看不到一個傭人,顧少清從沙發上緩緩坐起,他穿着正裝,一步一步迎着她走過來。
“MerryChristmas!”
他輕柔地牽住了她的手,這一瞬間,大廳的所有燈光忽地熄滅,聖誕樹上的彩燈發出流光溢彩的光芒來。
低沉悅耳的小提琴聲如溪水咚咚流淌在空氣中。
他拉着她,走到空曠的地方,伏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陪我跳一支舞,能做到嗎?”
她的腿已經不疼了,她當然能做到。
感動地點點頭,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則環住了她的腰。
幽暗中,光彩琉璃之下,兩道身影緊靠着,隨着曼妙柔和的音樂,輕輕搖擺。
漸漸的,心跟着沉靜下來。
羚情不自禁把腦袋埋在了男人的肩上,眼淚居然撲簌簌地往下掉。
他忽地停住舞步,擡起她的臉雙眼深邃地凝睇着她,問:“怎麼了?”
羚哽咽,“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選擇忘記你之後,沒有放棄我。
謝謝你,在我選擇申學長之後,牢牢抓住我。
謝謝你,在我沉淪苦海中,想盡辦法安慰我。
世上只有一個顧少清,卻被她遇上了。
如果不是他,一年前的自己早就成了獨眼熊少的玩物,跌進污穢的泥潭裡,而不是做他高高在上的少夫人,成了知名影星。
是他,改變了她的命運。
給她,無盡的呵護。
……
“呵——”顧少清莫名所以,不知道她指的到底是什麼,也不追問,只輕輕揩拭她眼角的淚水,而後覆上去,去嘗那眼淚的滋味。
“又澀又苦……你不知道,你落一滴淚,我掉一滴血,你流的是淚,我痛的是心,多希望你永遠開心的大笑,無憂無慮的演戲做明星夢。”
“嗚——”他這樣說,反倒讓她鼻子一酸,更想嗚嗚的哭了。
他無奈,有點兒手足無措。
“不哭不哭了,好不好?”他輕哄着,手上溼漉漉的,都是她的淚。
這時,空氣中意外地響起了一道更爲響亮的哭聲,兩人驚訝地順着哭聲看過去,看到顧寶貝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穿着修身羽絨服戴着帽子圍巾,抽抽噎噎地走過來站到他們的面前。
不滿地指着他們,“你們簡直是在虐狗,有你們這樣把聖誕節過得這樣浪漫多情的嗎。”
“大哥,你也太偏心了,做你的妹妹這麼多年,都沒陪我過過聖誕節,嗚嗚……今天晚上A大的男生女生們都出去約會了,我的那些男朋友卻沒一個陪我的,害得我只能自己一個人過。”
“回到家還要被你們虐,真是夠了。”
羚和顧少清面面相覷,被這麼一打岔,羚的萬腔柔情千般思緒統統沒了,柔聲對顧寶貝說:“那我們三個人一起過。”
顧寶貝擡眼恨恨瞪她一下,沒好氣的經過他們的身邊往樓上跑,“我纔不要,你們秀恩愛,專門虐我。”
“沒有啊小妹。”羚旋身,眨巴着眼,無辜地看着顧寶貝蹬蹬上樓的背影。
“纔怪。”顧寶貝頭也不回,進了自己的臥室。
“剛剛的舞還沒跳完。”顧少清重新握住羚的手,隨着音樂的節奏動起來,羚不再多想,安靜地趴在他的肩頭,隨着他的腳步輕輕舞動。
顧寶貝脫了鞋,站在樓梯拐角處偷偷往下張望,五光十色的彩燈下,一對俊男美女的擁舞,把她感動的眼淚長流。
雪後初霽,陽光毫不吝嗇地照耀着大雪,溫度也跟着回升,到處都是積雪融化的痕跡。
這段時間,顧少清始終表現正常,並未露出一絲一毫受傷的痕跡,每晚回到臥室,羚幫他洗澡,幫他換紗布上藥。
看得出來,她對咚咚的思念明顯收斂了很多,而對他,似乎比之前上心了。
入睡前,她甚至吞吞吐吐地問:“你真的做了結紮手術?”
他頗有些意外地瞄她一眼,沒有回答。
她低了頭,看清臉上是什麼神色,只突然避開他受傷的胳膊坐到他腰上,低低地說自己後悔了怎麼辦?
他更爲意外了,卻仍是不言語。
“對不起,是我任性了。”她嘆氣,俯身去親他的臉,而後主動把自己送到他的嘴邊,他果然按耐不住,與她熱切地糾纏起來。
她酡紅了臉,摁着他的胸口呼吸急促的問:“你剛做完手術不久,可以嗎?”
他點頭,嗓音暗啞:“可以。”
什麼手術?呵呵,不過是障眼法。
她卻還是不確定,“真的?”
他重重點頭,在他眼神的催促之下,她終於是紅着臉剝開了他的睡袍,坐到了他的身上。
“唔……”他仰頭,長出一口氣,那隻未受傷的胳膊擡起,落在了盈盈一握的纖腰上,迫使她努力地擺動。
……
顧家的氣氛有所好轉,在愁雲慘霧之下,重新煥發出別樣的生機,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這其中尤爲寬慰的自然要屬顧爸了。
見到兒子和兒媳婦關係一下子融洽起來,自然是開心的。
就連顧寶貝也跟着開心起來,咚咚沒了這件事,似乎讓她一下子懂事了不少,不再對羚挖苦諷刺,刻薄相向。
“大嫂,你們兩給我生個侄女吧,你們顏值都高,要是生個女孩兒,一定美出銀河系,到時我帶她出去玩,保證回頭率百分百。”
晚上飯後,一家都坐在大廳沙發上吃水果,顧寶貝並不知道自己大哥手術的事,直截了當提起了這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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羚正在吃葡萄,一顆葡萄囫圇一下滾進了喉嚨裡,她立即扣着喉嚨咳起來,顧少清給她拍背,柔聲問:“沒事吧?”
她臉有慚愧,搖了搖頭,幾乎不敢擡眼。
這時,顧少清隨身攜帶的手機鈴聲忽地響起,他起身往外面走,“我去接個電話。”
直到走出大廳,顧少清才接起,也不知道電話那邊說的是什麼,他的言行舉止異常嚴肅冷凝。
“大嫂,男人避開自己的老婆接電話,說不定就有問題,你可得看緊我哥,別讓他被外面的那些妖豔賤貨搶走了。”
羚一愣,怔怔擡頭望向外面,顧少清站在大院裡,背對着他們,神情與周圍的白雪相互輝映,一樣的冷。
如果不是經顧寶貝這麼一說,她還沒注意到顧少清最近接電話時,確實總是迴避她。
有一次是深夜,他是走到臥室外才接的電話,而擱在以前,如果公司半夜有什麼緊急情況,他都是在陽臺接的,根本從未迴避過她。
忍不住起身,先給自己披上外套,又拿了一件他的,大步朝外走去。
輕輕走至他的身後,忽然聽到他說:“找到咚咚了?”
聞言,她手中的大衣猛地掉到了地上,與積雪碰撞,發出沙沙聲。
他回頭,看着她,同時結束了通話。
“你、找到、咚咚了?”激動地抖着脣瓣,話都說的不利索。
顧少清深凝她一眼,搖頭,“沒有。”
彎腰,撿起地上的大衣,垂眼拍打上面的雪花,聽到羚陡然質問:“你說謊,你一定查到了什麼。”
否則最近不可能總是避開她接某些來歷不明的電話。
“等我確定了再告訴你。”顧少清擡眼,大衣一甩,穿上了身,隨即上車欲出門。
羚疾走幾步,“這麼晚了你還要出門?”
他微微點頭,“外面冷,你快進屋,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他驅車離開。
羚咬着脣看着他離開,站了沒一會兒,金諾過來催她,要她聽從顧少清的叮囑,快點回屋別凍着。
這天晚上,他回來的很晚。
羚覺得,他有什麼事瞞着自己,且一定是跟咚咚有關。
到底是什麼呢?
是查到了咚咚的下落?
還是知道咚咚遭遇了什麼不測?
揣測着,心裡不由難過起來。
轉眼到了元旦,時間進入2012年1月1號。
羚應邀參加一個慈善募捐晚會,本來不感興趣的,但聽邱姐說此次募捐晚會主要的幫助對象是那些被父母拋棄的孤兒。
她的心,一下子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