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連着長長的臍帶,不足拳頭大的小嬰兒被丟了進去。
陶柔歪着臉,睜着眼,看着這一切。
像是一幕黑白電影清晰地緩緩地映入了眼簾,眼睫動了動,王勤,是她這幾年裡感情的寄託和慰藉,她曾經以爲他至少是愛自己的。
可是,她錯了。
看着他拿起了地上的錢,居然連一滴淚都沒有。
絕望,充斥着眼睛和心田,硬生生被人開膛破肚的疼痛,早已令她生不如死。
“她大出血了。”有人冒了一句。
騰銘立刻出聲:“送她去醫院,不能讓她死了。”
立刻有人不甚溫柔地把她往外擡。
被保鏢捂住眼睛的羚,這時候才慢慢地驚懼地轉過頭,目光一下子定格在玻璃瓶上,很快挪開,去看陶柔。
她已經被人擡了出去,一旁滿手沾血的王勤正在數錢。
這是多麼殘酷和諷刺的一幕。
“我可以走了嗎?”王勤出聲,語調平穩,安靜,作爲劊子手的他,居然如此的鎮靜。
羚控制不住自己,對着王勤大吼:“她把你當情人看待,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王勤手握着錢,挑眉望着羚,“你以爲我不知道?她只是把我當成了替身,她出錢給我整容不是爲了我好,而是想要整成她心愛的男人的樣子,我因爲整容疼的死去活來,她倒是快活,每次和我做-愛都死死盯着我的臉,瘋狂的時候還喊顧少清這個名字,她當我是死人嗎?”
“就算你討厭她,可是孩子呢?孩子是無辜的。”羚感到憤憤不平,一個小生命就這樣被糟蹋了。
“要怪就怪他投錯了胎,長在了陶柔的肚子裡。”王勤冷着臉,望向騰銘,小心謹慎的問:“我可以走了嗎?”
騰銘微微點了點頭,他立刻拿了錢往外走。
羚張嘴,望着王勤匆忙離去的冷漠背影,頓感在冷酷無情的人面前,說什麼都沒有用。
“陶小姐,這個你籤一下。”有個人遞了一份文件到羚面前。
羚回神,皺眉看着文件,“是什麼?”
騰銘推着輪椅走至她面前,仰着頭,目光冷厲地瞪着她,“財產轉讓協議,我要你簽字,然後我們去公證處公證。”
羚一愣。
眼前的騰銘,狼子野心昭然畢露,臉上的橫肉條條帶着兇狠和惡毒,陶柔到底哪裡惹到了他要這樣殘忍地折磨她?
就是因爲財產嗎?
她不甘屈服,並不想籤,眼角餘光卻察覺到保鏢向她暗示什麼。
猶豫間,騰銘的臉沉下來,挑眉反問:“你不想籤?”
羚抿脣,毫不畏懼地迎視着騰銘陰狠的視線,沉默着抗拒。
騰銘冷笑,指着鮮血淋漓的臺子,“你也看到了,這就是跟我爭奪財產的下場,那個孩子……註定要死。”
羚始終不敢去看玻璃瓶裡的具體情境,可她仍然禁不住牙槽打顫,“”你太惡毒了,會遭報應的。”
聞言,騰銘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猖狂傲然。
“你的保護者虞修白死了,你還敢反抗我?”他挑高了眉目,一副得意的嘴臉。
羚眼眶一縮,脫口而出:“你胡說,虞修白沒死。”
騰銘冷笑,“我已經收到屍體化驗的報告了,醫院確定就是虞修白。除了這個拿錢辦事的保鏢,你已經沒了任何保護傘,還是趕緊乖乖簽字吧。”
在騰銘的重重重壓之下,羚不得不拿過筆在指定的地方簽上自己的名字。
騰銘見了,高興極了,甚至開心地哼起了歌。
隨後他們要去公證處,完成了公證,騰銘就可光明正大地霸佔滕氏。
羚忍不住冷笑,譏諷,“你是黑-社會老大,用得着去公證處嗎?”他把公司拿去,誰還敢說什麼?
騰銘哼笑,“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也不必這麼做。”
羚莫名所以,騰銘是什麼意思?
“你以爲我真想要滕氏這個搞網絡科技的公司?哼,我對科技一點都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公司……四年前,當我得知你是顧氏兒媳,我就想要個公司了。”
羚心裡一動,想起以前看過的各種劇本,騰銘這是……想要通過公司洗錢?
洗錢,纔是他真正的目的。
“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所以搶走了咚咚,想要利用他擺佈我?”一連串的陰謀詭計,浮現水面。
此時此刻,暴露真面目的騰銘毫不避諱地承認,“你真是聰明,一點就透。”
羚渾身發寒,尚若不是虞修白先發制人,咚咚仍然在他手中,後果將不敢想象。
“可惜,死了個顧少清,又來了個虞修白,還有個坐牢的譚子維,你的桃花真是掐也掐不斷,幸好他們要不都死了,要不就蹲監獄了。”
羚心裡一跳,好像有什麼自心裡冒了出來,太快了,一閃而逝讓她無從抓取。
“上車。”他們來到了院子裡,準備上車去公證處。
羚手心都是汗,忽然往回跑,“我去拿點東西,馬上就來。”
她回的是房裡,動作又快,沒人阻止她。
來到大廳,快步進入偏廳,來到了騰銘的臥室,她幾乎是狂亂地想要找到芯片,不顧死活地在騰銘房裡尋找,拉開牀頭櫃的抽屜時,裡面有一張人皮面具赫然闖入了眼簾。
記憶復甦,她控制不住拿起了人皮面具,居然跟譚子維家的那個所差無幾,跟出現在遊輪上的那張面具更爲吻合。
腦海裡閃過一道光,感覺到身後有一道陰測測的視線,立即轉身去看,騰銘坐在輪椅上,陰森森地盯着她。
她嚇得手一鬆,手上的面具脫落在地。
“是你——那個人是你——”不敢置信的出聲。
騰銘陰陽怪氣的哼笑,斜眼看着震驚的羚,“是我又怎麼樣?你丈夫顧少清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新男友虞修白也死了,你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羚瞪大眼,任誰也沒想到出現在遊輪上的男人會是騰銘。
不,騰銘是個瘸子,應該是另有其人,或者就是譚子維。如果不是譚子維,那他豈不是冤枉的?
“遊輪爆炸是你搞的鬼,也只有你纔有能力弄到那些炸彈。”儘管不確定那個戴面具的男人到底是誰,可是遊輪炸的粉碎,分明就是均勻埋下了很多炸藥。
“你一點都不蠢。”騰銘出聲。
羚心裡一陣膽寒,想到自騰藝去尋找她們開始,她們的命運就被騰銘硬生生破壞,一手造成了諸多生死離別。
“就因爲你的敏銳乖覺,讓我遲遲沒有去A市找你,誰知道等我去時,你身邊居然多出個虞修白,凡是阻擋我控制你的男人,都該死。”
騰銘面目猙獰,滿眼兇狠。
羚霎時明白虞修白除了對虞家的承諾外,爲什麼還要苦苦隱瞞身份了,他一定是早有察覺,意識到有隱藏的敵人,所以寧願看着顧家人傷痛也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
相比較他的生命,他活着,顧家人才會更好。
他受她牽累,遭遇死亡的危險,他不曾向她埋怨過,不曾向她訴苦過,他是那麼苦心孤詣,步步爲營,而自己,有很多次誤解了他,甚至想要把他推回安全地帶。
可是,他明明就是寧願和她患難與共,也不會選擇退縮。
“騰銘,你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冷凝的對峙中,羚冷眼瞪着騰銘,神色間滿是無畏,她知道,面對極兇極惡之人,退縮和懦弱毫無作用。
騰銘大笑起來,“我高興就行,誰管得了我。”
羚咬牙,在他的催促下往外走。
上車時,有人拿着槍指着她的腦袋,逼迫她跟騰銘上同一輛車,保鏢顧忌她的安全,默然同意。
羚和騰銘坐在後座,車子朝着公證處駛去。
剛到達公證處門口,騰銘接了個電話,隨即臉色驟變,氣急敗壞地質問:“什麼?芯片被偷了?”
坐在一旁的羚心神一凜,心臟突突的跳。
芯片被誰偷走了?喬逸帆還是虞修白?
“一幫飯桶,快去追,看是什麼人偷去的。”騰銘大吼着,語氣裡充滿了殺意。
芯片被偷,好像令他一下子方寸大亂,那眼神,恐怖的讓人不敢去看。
他眼神陰沉地盯着羚,突然開口對司機說:“去4號倉庫。”
羚心裡一緊,“不去公證了嗎?”
騰銘神色陰沉,額頭青筋暴露,顯然氣到極點,不理會羚的話,打電話吩咐下屬調派人手去4號倉庫。
羚預感到接下來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
果然,原本屬於騰銘下屬的車輛突然竄上來,與他的車並駕齊驅,車內正是光頭保鏢,其他人統統趴在車內一動不動。
光頭男轉動方向盤,不時地撞上來,想要逼停車子。
騰銘氣的眼睛赤紅,一邊拿槍指着羚的腦袋,一邊指揮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去4號倉庫。
忌憚羚的生命安全,光頭男只是緊緊地跟着他們,沒有再採取進一步的進攻。
羚緊繃着身子,“騰銘,我知道那芯片裡藏着你所有的犯罪證據,你還是回頭是岸,去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騰銘不可思議地嘎嘎大笑起來,“你跟老頭子一樣天真。”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接通,聽到下屬倉惶地跟他彙報:“那個虞修白沒死,醫院報告是假的。”
騰銘神色一變,再看羚時,那眼神分明是要把她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