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學長，請別再說了。”陶羚搖着頭，滿是堅決，她拿過申綜昊的杯子，走向廚房。
申綜昊垂首低低一笑，“那我先走了。”
他合上絲絨盒子，緊攥在手心，即使被拒絕，仍然笑意冉冉，“我們下次見。”
沒關係，只要他繼續留在她的身邊，就有機會，上一次，他選擇逃走，這一次，爲了人生沒有缺憾，一定會留下來。
申綜昊走後，陶羚便進了蘇橙的房，她趴在單人牀，挺翹的屁股對着她，她上前拍了拍，故作輕鬆的開口：“彈性很好。”
蘇橙轉過臉，問：“申學長走了？”
陶羚點了點頭，看到她眼睛紅紅的，枕頭上有兩片溼漬，顯然剛剛是哭過。
“蘇橙，對不起。”坐到她身邊，語氣真誠。
蘇橙苦笑，“是申學長不喜歡我，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如果沒有我，申學長就會喜歡你。”陶羚想當然地說着。
蘇橙翻身，盯着頭頂雪白的天花板，笑陶羚傻，“或者他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生，如果沒有你還有其他人，他照樣不會喜歡我，所以你別自責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兩人正說着話，門鈴響了。
蘇橙條件發射地跳起來就欲去開門，卻又停住，陶羚奇怪地看向她，她聳肩，“申學長不是丟三落四的人，應該不是他，你透過貓眼看看是誰這麼晚還來？”
陶羚走出去，透過貓眼只看到一抹白，似乎是人的胸口，她正想抽身不予理會，外面的人卻改爲敲門，且喊着什麼姐姐，她皺着眉，小心地打開了一條門縫。
光線透過門縫照到外面人的臉上，是一個五官精緻眉目清秀的大男生，門一開，他友好地對她露出甜甜的笑容，手裡晃了晃一個禮盒，“你好，可以幫我開下門嗎？”
良好的教養，友善的微笑，消除了羚的警惕，她奇怪地打開門，問：“你是誰？做什麼？”
“哦，我叫徐長風，是A大的學生，學姐，你叫我長風或是風都可以。”他自來熟地走進房內，目光看似無意實則肆無忌憚地掃了一眼，而後視線定格在兩間臥室上。
“徐長風是吧，你有什麼事？”陶羚秀眉一蹙，緊盯着滿身學生氣的徐長風。
徐長風把手中的禮盒遞到她面前，“這是送給蘇橙學姐的，你看到她請轉交。”
陶羚接過，徐長風又誇了她們幾句，而後離開了。
陶羚關門時，看到早上門口放着的那個禮盒還在，不由皺了皺眉。
把禮物遞給蘇橙，蘇橙瞄了一眼，抄起禮物就跑到了陽臺上，衝剛到地面的徐長風大喊，“嗨，小子，你的東西拿走，以後別來煩我。”
她乾淨利落地把禮盒朝着徐長風丟去。
徐長風仰頭看着，眼睜睜看着禮盒朝他砸來，他伸手輕而易舉地接住，看到蘇橙的身影在陽臺上一閃而逝，秀挺的眉目緊緊皺了起來。
“這個叫徐長風的，怎麼回事呀？”陶羚好奇。
蘇橙不以爲然地揮着手臂，“誰知道，不管他，你去早點休息，我也睡了。”
自從送快遞時認識了自己，徐長風時不時以各種理由來找她，大多是送一些她壓根沒在網上訂的東西，她一概不予理會。
只是，現在他好像愈演愈烈了，以前只是白天來，現在簡直不分晝夜了。
討厭！
蘇橙扒拉着頭髮，煩惱地進了臥室。
陶羚看着她的背影，笑呵呵的說：“別說，徐長風長得蠻帥的。”
蘇橙對着空中揮了揮手，“再好看也不是我的菜。”
……
晚上11點後，元明小區家家戶戶差不多都睡了。
陶羚收拾了一個多小時，不大的行李箱裡裝了她全部的行李。
明天，她決定明天就離開A市。
坐在牀沿，掙扎了許久，仍然忍不住起身，添了件外套，出門。
半個小時後，長海醫院。
她知道顧少清一定會住在仿若酒店的VIP病房，這樣的病房不多，且她有幸知道在哪棟樓怎麼走。
只是，找到時，她沒想到會看到自己的妹妹。
她正坐在牀邊，手裡拿着個蘋果，正在低頭削着，看着顧少清的表情極爲溫柔，眼神含笑。
顧少清躺着，幾日不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發白，正在輸液，睜着眼，目光一直鎖定在陶柔的臉上。
兩人，兩兩相望，從外人的角度看，分明是含情脈脈。
心口，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悶氣。
手，忍不住落在門把手上，下一秒，就欲推開門走進去，卻有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陶小姐……”
她詫異偏首，看到是宋洛。
“宋助理……”
宋洛皺着眉，把她拉到一邊，“陶小姐來做什麼？”
陶羚臉色一僵，目光遊移，宋洛一瞬明白過來，臉色嚴肅，“陶小姐貿貿然來這裡，如果讓顧總知道了，你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心裡一痛，咬着脣，憤憤出口：“他就這麼狠心非要殺了我和他的孩子？”
宋洛面色複雜起來，其實他也看不懂老闆的心思，“在顧總眼裡，你的孩子已經沒了，陶小姐，你趕緊走吧。”
陶羚僵立了一會兒，低低地應了聲。臨走之前，卻是情不自禁走到他的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朝裡看去。
她的妹妹把水果切成了塊，正用牙籤一塊塊的挑起，遞到顧少清的嘴邊，他可真是聽話，每一次她剛遞到他嘴邊，他就自動自發地張開了嘴。
室內，似乎情意深濃。
宋洛緊鎖眉頭走過來朝裡看了一眼，“老闆病的不輕，這會兒還在發燒，估計分不清眼前的人是你還是你妹妹。”
陶羚雙手攪緊。
從未想過有一天，她竟不能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他和陶柔無限曖昧。
“陶小姐，趕緊走吧，老闆由我看着，不會發生什麼事，包括——和你妹妹。”
滿心不是滋味，可眼下，她別無選擇。
苦澀地勾了勾脣，深吸一口氣，眷戀地看最後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沒走多遠，竟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是陶柔的聲音，在問：“宋助理，你在跟誰說話？”
“查房的護士。”宋洛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極快地進了電梯，藏在邊上，摁了一樓，下行。
頭，有片刻的眩暈。
想到此後，便不能再見到他，雖然有恨，仍然會心痛。
低了頭，匆匆往外走。
不其然卻撞到了一個人，下意識說了對不起，這人卻移動腳步攔住了她，眼前，是一雙發亮的女式高跟鞋，目光順着褲腿上移，竟看到了顧媽。
“真的是你！”顧媽冷着臉，眼神宛若利箭。
陶羚擡起了頭，對上了她的眼。
自從和顧少清關係破裂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媽，除了眉目間的冷凝，她一點沒變。
依舊的高貴，美麗。
“把我兒子害成這樣，你還有臉來醫院？”顧媽的語氣又冷又厲，陶羚不由被激怒，“我哪裡害他了？”
明明是他自己對不起她，他的母親倒好，倒打一耙。
顧媽瞅着陶羚，看她臉上的無知無識，顯然自己的兒子沒告訴她真相，他這麼做，無非是考慮她的感受。
心裡一酸，眼神自然而然凌厲起來，上前，陡然掀起了陶羚上衣的下襬，看到衣服下，微微凸起的小肚子，臉色驟變。
陶羚反應不及，退開時，顧媽已經看到了。
顧媽顫抖着，手指抖個不停，“你……你沒有引產？”
燈光下，看不出陶羚的一絲虛弱，臉色也很正常。
陶羚搖頭，“我已經做過手術了。”顧媽之前就一直不喜歡自己，如今顧少清狠心想要和自己分手，她也一定會火上澆油，從中作梗。
想到這，立即拔腿就跑。
“陶羚，你站住，我要你把孩子打掉！”身後，顧媽大喊。
她不聽，使勁往外跑，跑出醫院時，她的腹部陣陣抽痛，只得靠着牆壁站着休息，大口大口喘氣。
同時，醫院內。
顧媽打了個電話給管家金諾，“幫我找一批混混，要跟我們顧家毫無關係的，你親自去辦，半個小時之內一定要找到。”
掛了電話，她步伐極快地出了醫院，藉着路邊的燈光，看到陶羚倚着牆壁呼吸不勻，快步走過去，“陶羚，跟我走。”
她上前，欲抓住陶羚的手臂，卻被陶羚狠狠推開，“別碰我。”
陶羚感覺到危險，捂着肚子往路邊跑，可這會兒已經是凌晨，路上的出租車少的可憐，偶爾有一輛經過，還是載人的，她招手都不停下。
忽然覺得自己蠢。蠢的不可救藥。
就爲了看顧少清最後一眼，居然給自己惹上了麻煩。
抖抖索索地從包裡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蘇橙，蘇橙大概睡着了，過了很久都沒接，終於接了，“蘇橙，救我——”
她只來得及說這四個字，後腦勺突然感到沉重的劇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顧媽看了眼倒在腳下的陶羚，扔了從路邊撿來的大石塊，摸出手機催促管家，管家在那邊應：“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到。”
……
蘇橙睡的迷迷糊糊的，伸手在牀頭櫃上亂摸了好久才摸到手機，手指熟練地劃拉了一下，還沒出聲，便聽到羚在電話裡惶急恐懼的聲音。
她一激靈，跳了起來。
拿着手機跑到隔壁臥室，看到整整齊齊的，牀尾放着一個紅色的小行李箱，房內根本沒人。
“羚，羚……”她大聲地叫着，又跑到浴室廚房去看。
可家裡就這麼點大，一目瞭然，根本沒有羚的身影。
一股不祥感，佔據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