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熱風撲面。
天象城南門,數根竹竿支起的茶棚內,幾名獐頭鼠目的男子圍坐在一起,爲首一人臉頰狹長,膚色黝黑,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珠子總是掃視着來往的行人。
猛地,這爲首之人雙目一凝,狹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目光落在了剛剛入城的一行六人。他連忙放下手中盛滿昏黃茶水的茶盞,將右側的男子拽到了身旁,在其耳邊低語了幾聲。
說罷,那名男子站起身來,小跑着離開了茶棚,消失在街道之中。
“走,跟上去!”
爲首之人帶着五名男子跟上了這外來的一行六人。
這一行六人正是阮庭芳等人。過了幾條街道,劉乙的眉頭一皺,他湊到阮庭芳身旁,壓低了聲音道:“阮姑娘,我們被跟蹤了。”
阮庭芳心中微微一驚,這段時間蕭家的遭遇,再加上來之前蕭家內部的緊張,她或多或少都知道此行並不會太過順利,所以在劉乙的提醒下,她們進城之前喬裝打扮了一番,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剛剛進城就被人盯上了。
心思一轉,她對着劉乙說道:“劉護衛,還請您幫忙周旋一二,我和王鼎立刻前往百草堂,待買了藥材,我們在城外會合。”
劉乙點了點頭道:“好,我帶人去引開他們,阮姑娘,你們多加小心。”
說罷,幾人又向前行了一段距離,在一條小巷中劉乙帶人引開了跟蹤者。阮庭芳和王鼎躲避在陰暗處,待跟蹤者離開,她們才快速朝着百草堂而去。
百草堂與往日一樣,生意興隆,來往客商不絕,迎來送往不斷。
阮庭芳與王鼎跨進百草堂的大門,立刻就有一名藥女迎了上來。
那藥女還未開口介紹,阮庭芳就打斷了她,說道:“不用介紹了,這是我們需要的藥材,你按照單子幫我買找齊,我們就在這裡等着。”
藥女接過了藥單,掃了一眼上面的藥材,看到需求的數量,特別是接過阮庭芳遞過來的金卡,她雙眼中閃過了一道金錢的亮光,隨後笑眯眯的說道:“二位請稍等,我這就去辦。”
看着藥女興高采烈,搖曳生姿的離開,阮庭芳的腦海中不由回憶起當年的情景,曾幾何時,她也與這些藥女一般在這大廳中迎來送往,每每遇到了大單子,她也會如這般的開心,如此這般的興奮。
有錢好辦事,錢到位了,在這百草堂倒也效率,不到盞茶的功夫,大包小包捆紮的藥材就被堆放在阮庭芳和王鼎的面前。
王鼎清點了藥材對着阮庭芳點了點頭。
藥女見藥材數量多,遞還了餘錢,詢問道:“這麼多的藥材,二位若是不方便,我百草堂可以派人將藥材送往貴府邸?”
阮庭芳接過了餘錢,搖了搖頭,對着王鼎道:“收了藥材,我們走。”
王鼎右手一番,一個巴掌大小的小鼎在手中旋轉不息,隨後他拿手一指,地面上的藥材瞬息之間被吸入了小鼎之中。
任誰都知道,能夠隨意改變大小,又能夠做儲物之用的藥鼎是多麼的珍貴,王鼎的這一番作爲,四周之人都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羨慕神色,甚至更有貪婪的目光落在王鼎手中的那一方小鼎之上。
或許是感受到了一些不善的目光,阮庭芳連忙催促一聲:“走,趕快離開這裡。”
“二位請留步!”
不遠處響起了一道聲音,一名青衣男子快步走來。
阮庭芳卻是不想多事,拽着王鼎,就欲離開,只是那青衣男子見狀,身形一閃,快速衝到了她們的面前,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姑娘,在下並無惡意,只是想要問一問這位兄臺,方纔那小鼎他可願意出售,價錢好說。”
王鼎搖着頭說道:“我娘說了,這方小鼎就是我的命,多大的價錢也不能夠將我的性命賣了。”
阮庭芳道:“抱歉,你也聽到了!”
青衣男子道:“五十萬金幣!”
王鼎搖了搖頭,堅決的道:“不賣!”
青衣男子道:“一百萬金幣。”
阮庭芳道:“這不是錢的問題,還請這位公子讓開。”
青衣男子臉色微微一沉,道:“當真不賣?”
王鼎道:“不賣就是不賣,你問多少遍也不會賣的。”
青衣男子冷笑一聲道:“你可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阮庭芳道:“怎麼?公子這是打算要動手明搶不成?”
青衣男子冷笑連連,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阮庭芳看着那青衣男子的背影,還有他臨走時怨毒的目光,她是一刻也不敢停留,連忙催促一聲:“走,快走!”
或許是走的匆忙,阮庭芳轉身時撞到了後方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衣着光鮮,環佩叮噹,若是平日裡看去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只是此刻看去,眼神怨毒,臉色陰沉似水卻是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特別是那濃豔的妝容配上這怨毒的眼神,更是讓她多了一副怨婦之貌。
阮庭芳見狀,連連道歉。
此女的身旁跟着兩名丫鬟模樣的婢女,一名紫衣,一名綠衣。
紫衣婢女上前一步,推了一把阮庭芳,將阮庭芳推的連連倒退,隨後喝道:“對不起?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誰?撞了我家夫人說聲對不起就想了事?”
阮庭芳見對方囂張跋扈,心中雖有怨氣卻也不想惹事,只想帶着王鼎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連忙賠罪道:“夫人可有受傷,小女子願意賠償夫人的湯藥費用。”
綠衣婢女見狀冷笑一聲:“賠,你賠的起嗎?且不說我家夫人這副身體到底有多金貴,單是這一身衣裳就價值十萬金。”
阮庭芳皺眉道:“夫人這衣裳既沒有破,更加沒有髒,難不成還要我賠十萬金?”
“十萬金幣?十萬金幣頂多也就是賠我家夫人這身衣裳罷了,你這等低賤之人撞了我家夫人的身子,沒有百萬金幣你也好意思開口說賠償?”
“百萬金幣?就這麼輕輕撞一下就要我百萬金幣?”阮庭芳愣了一下。
妖豔女子冷哼一聲道:“誰說我要百萬金幣了?你這麼說別人還以爲我要訛你呢?我會缺你這點銀錢?來啊,給我掌嘴!”
話音剛落,紫衣婢女身形一晃衝到了阮庭芳的面前,兩個巴掌就扇了過去。
紫衣婢女的動作迅疾,阮庭芳根本躲閃不及,只聽得清脆的兩道耳光聲響起,阮庭芳的臉頰瞬間印上了兩道清晰的掌印。
“好快的速度!”阮庭芳心下駭然,這婢女的速度很快,快到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對方的動作。
輕輕撫摸了兩下火辣辣的臉頰,她心中雖有不忿,可一想到蕭峰,害怕耽擱了蕭峰的修行,她強壓下心中這股不忿之念,拽了一下身旁緊握拳頭的王鼎,邁步就走。
阮庭芳和王鼎二人剛走,紫衣婢女和綠衣婢女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妖豔女子冷聲道:“想走?誰准許你們走了?”
阮庭芳道:“夫人,您打也打了,還請您高擡貴手讓我等離開。”
妖豔女子一甩長袖,將右臂背向身後,冷笑道:“剛纔那兩巴掌是教訓你出言不遜,至於你剛纔撞我的事情,就各自留下一隻手,一條腿吧。”
“什麼?”阮庭芳氣的捏緊了拳頭。
妖豔女子冷笑道:“怎麼?你不服氣?”
阮庭芳道:“僅僅是撞了一下而已,你又沒有傷到。我捱了兩巴掌,咱們也算兩清了。可你竟然要我留下一手一腿,竟然還將不相干的人也算上了,你這是欺人太甚。”
妖豔女子滿臉不屑道:“欺人太甚?那我就欺負你了,我倒要看看,你又能夠如何?紫兒,綠兒,給我將她二人拿下。”
“是!”兩名婢女異口同聲。
聲音剛剛響起的同時,紫衣婢女已經衝向了阮庭芳,她出手甚是毒辣,一掌拍出,直取阮庭芳的丹田,想要藉此毀去阮庭芳的丹田。
阮庭芳雖有修煉,但與紫衣婢女比較起來就有些相形見絀了,她邁步後退的同時,紫衣婢女如影隨形,掌風呼嘯,眼看着這一掌就要落實,王鼎橫移一步來到了阮庭芳的身前,快速出掌。
兩掌對碰,氣勁肆意橫掃四周,掀翻了周遭的桌椅。
這一掌,王鼎巍峨不動,紫衣婢女飄然後退。
“你的對手是我!”綠衣婢女眼見自己的對手跑了,她低喝一聲,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蛇形的匕首,對準了王鼎的頸脖就刺了過去。
匕首在綠衣婢女的手中就似一條毒蛇,靈動詭變,一會兒刺向王鼎的頸脖,一會兒又環刺心口,丹田等各大要害,可謂招招狠辣,式式無情,大有不死不休之勢。
王鼎動作雖然不似綠衣婢女的輕靈,但是一招一式既穩又強,大有一力降十會之勢。
數招下來,王鼎尋了一間隙,一掌打在綠衣婢女右肩,直接將其震飛了出去。
紫衣婢女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綠衣婢女。
這一掌落實,綠衣婢女只覺得右手在發麻,連匕首都無法緊握了。
妖豔女子瞥了一眼手臂輕顫的綠衣婢女,一陣的氣惱,對着綠衣婢女就喝罵起來:“養了你們這麼長時間,連這點小事情都辦不好,真是廢物。”
“夫人恕罪!”兩名婢女誠惶誠恐的謝罪。
妖豔女子厭惡的看了兩名婢女一眼,一擡手,低喝一聲:“來人!”
話落,百草堂外一羣護衛立刻圍了上來,將百草堂的大門給圍了個水泄不通。這些護衛個個凶神惡煞,手握劍柄,只待妖豔女子一聲令下就會動手拿人。
阮庭芳環顧左右,心也隨之沉入了谷底。
這裡可是百草堂,百草堂並不受世家管制,可現如今有人在百草堂鬧事,卻不見百草堂管事出現調解,這其中恐怕另有緣由。
就在阮庭芳心覺不妙時,不遠處響起一道聲音:“這裡可是百草堂,誰敢放肆。”
聽到這道聲音,阮庭芳心中一喜,轉頭看去,但是當她看到來人時,臉色瞬間爲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