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睜開。
司鬱南毫不猶豫地起身,走向浴室。臉上神情很淡然,卻在期間不經意流露出了一股傷心與痛苦。
冰涼的水從頭頂淋下去,漸漸蔓延,下滑,水痕劃過手臂,流向大腿,直線下落,最後匯於地板,融入一起,不見。
司鬱南不自覺地再次閉上眼睛。
“寶貝,爸爸和媽媽很快就會回來了哦,你一個人跟着李曼阿姨要乖乖等我們回家喲!”
“潤謙最愛爸爸和媽媽了。”
“司鬱南,從今天開始,這一切都是我李曼的了。”
司鬱南瞬間睜開眼睛,水滴不安分地跑進眼睛裡。
他抹了抹臉,深吸一口氣。
怎的最後的畫面卻變成了李曼了呢?
呵,原來自己也在潛意識地提醒着自己那愚蠢的過去。
浴室靜悄悄的,只剩下嘩嘩的水聲,還有開始不寧的心緒。
司鬱南突然就想到今天邵霖祈橫抱起千梓的場景。
不置可否,邵霖祈的確很是帥氣,也比他更懂得珍惜,千梓與潤謙跟在他身邊,怎樣都不會受到委屈的吧?
司鬱南的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也罷,只要邵霖祈真的能給她幸福,沒有他在身邊,又如何呢?
夜漸漸深了,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地板上,星星點點,卻格外顯眼。
“咔嚓——”
閃光燈一亮,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司鬱南自然地就擡手遮擋住自己的眼睛。
“司總你好,請問對於今天早上有人散佈的這些極其不利於司明的文件,你怎麼看呢?”
司鬱南關上門,皺着眉頭,陰沉地看着四周把他圍的水泄不通人。
她們手中有的拿着話筒,有的拿着攝像機……身份象徵再明顯不過——記者!
這些記者早已經在司家大門等了許久,一瞧見司鬱南出現,每個人的臉上皆是興奮,個個爭相往前涌,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明顯是有備而來。
“司總,請問您事先知道這些消息嗎?”
“司總,您知道這些消息的來源或者是散佈者是誰?”
“司總,對於司明乃至您個人在未來的發展,您有什麼打算以及計劃嗎?”
“司總……”
一個個問題接踵而來,一齊說話的聲音震的人耳朵嗡嗡嗡地直響。
努力壓下心中那絲絲煩躁,司鬱南皺了皺眉頭,從那些記者的提問中,很容易聽出,似乎是司明出了什麼事情。
他早上並沒有看新聞,也沒有上網,顯然沒有提前知道這件事情。
況且,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司明的工作人員竟然沒有人事先向他彙報,也就是說明這件事情發生地太突然到讓人措手不及。
腦海中閃過邵霖祈昨天說的話——“看來,司總已經做了決定。”
彼時聽時已經察覺到一點兒不對勁,卻沒再多探究。現在想來,竟然是這個意思。
司鬱南在心底冷笑,卻又有幾許慌張,他強迫自己一定要鎮定下來,否則真的什麼都毀了。
邵霖祈。
司鬱南握緊了拳頭,恨恨地在心裡記下,他日一定找那人算賬!
耳邊還是記者嘰嘰喳喳問問題的聲音,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或多或少的探究。很明顯,他們對於這樣嚴重性大到能涉及一家公司存亡的事情很有興趣。
因爲它很有價值。
司鬱南不喜歡這樣的吵雜,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混合在一起,使得他的眉頭皺的愈來愈深。
腦子突然變得有些沉重起來,捋好思緒,司鬱南平了平情緒,慢慢開口:“大家,安靜一下。”
記者們此時倒是很有默契地通通閉上了嘴巴,他們拿好紙和此做好準備,就等着司鬱南說出什麼猛料能夠在第一時間記錄下來。
“我現在需要去上班!”
人羣再次沸騰起來,大家似乎很有默契地無視起司鬱南的話。
“司總,請問……”
司鬱南何時被這樣待遇過?莫不是這些記者知道這次的事情對司明影響真的是太大了,所以此刻如此看輕他?
司鬱南思索了一會兒,隱下心中那些不爽的情緒,只好不顧記者們的提問,繼續往前走。
當務之急是快快去公司與大家商量對策,時間是極緊急的。
奈何人流太多,能挪動的步伐也沒有多少。
司鬱南看到這樣的情況,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眼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眉頭更加深皺,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然而,那些記者簡直是跟屁蟲一般,他走到哪裡,他們便跟到哪裡,被圍着的司鬱南根本沒辦法及時離開!
司鬱南再沒有任何耐心來抵抗這些記者,心中緊繃的那根線已經被扯壞。
“你們的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司鬱南頓下腳步,目光炯炯有神,微彎的嘴角洋溢自信,還有點點嘲諷般的冷笑,“不過我有一些話想說。”
雜亂的人羣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也隨之安靜下來。
很有職業精神的記者們自覺地閉上了嘴巴,拿好手上的紙和筆,就等着司鬱南開口。
這一刻的寧靜令司鬱南覺得空氣亦清新了不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首先,請大家好好看清楚,司明目前只是遇到了一個大公司都會遇到的問題,並不足以畏懼,也並不代表司明就此毀滅,請各位記住這一點。其次,我會和我的員工好好來面對這一次的事情,我相信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挺過去的。最後,無論幕後的人是誰,也阻止不了司明發展的趨勢。該說的我都說完了,現在麻煩大家讓讓,我上班快要遲到了。”司鬱南禮貌地開口,溫和地笑起來。這樣的笑容,帶着點點警告的意味。
這些記者們是不是太放肆了呢?司明還沒有毀滅,便如此目中無人不把他放在眼裡,當他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他有必要提醒這些人一下罷。
過於明顯地意味讓衆人齊齊凝了聲。話裡的意思很明顯,無論結果如何,司明都不會出事。而他們這些記者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過於囂張了。
司鬱南斜挑嘴角冷笑,掃了衆人一圈,再沒有人敢上前提問,他終於如願以償地從人羣裡逃脫出來,急忙奔赴上班的路途。
剛一進公司,秘書便匆匆上前將文件遞過去,然後把事情的始末交代與司鬱南邊走邊交代清楚:“有人最先在網上發佈了這些消息,而後各大媒體瘋狂轉載,最後新聞全部報道出來了。情勢發生的很是危機與迅速,我們沒來得及通知總裁你……”
“好了,你給我出去。”司鬱南一進辦公室便陰沉着臉對着秘書低吼,心情很是不好。
“可是,總裁……”
秘書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狠狠打斷了。
“我讓你出去,聽不懂嗎?”目光冰冷,充滿了憤怒。似乎那位秘書再不走,下一刻便會成爲替罪羊。
秘書嚇了一跳,後脊有些發涼,不敢再呆下去,立刻聽話地便退了出去。
辦公室只剩下司鬱南一個人。
他氣急敗壞地將一份文件狠摔在桌上,然後坐在椅子上,扯了扯帶在脖子處的領帶,心裡很是煩躁。
邵霖祈還是將那些材料公佈出來了。這是最壞的結果。
到底該怎麼辦呢?要怎麼樣避免這次的危機呢?
司鬱南思索幾番,終於拿起了桌上的電話:“讓技術部的人員去控制網上的傳播速度,儘量發一些事情與現任總裁司鬱南無關的這樣的回覆。穩住民心。”
電話那端的人接下了指示,收了線便去下傳任務了。
只能一步步來了。他也只是嘗試這些做法,有沒有用,試了纔會知道。
那些事情都是他父親——司明前總裁所爲,這些爛攤子竟然要他來收拾,司鬱南不禁苦笑。
他已經失去了美人,難道現在連江山也即將保不住了嗎?
很快,網絡上的消息便被抑制了許多,已經不如之前那般激烈了。
雖然局勢是被抑制住了,但是司明的股價依舊掉了好幾個百分點,損失極爲慘重。
司鬱南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瀾。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邵霖祈的目的不正是這一點嗎?現在,消息已經不如先前那般影響重大,怕是還會有什麼大招等着他。
司鬱南心中不知道作何感想,他不過是去找千梓,作爲曾經所愛的人見上最後一面,自己當時情緒過於衝動了,纔會做出那些出格的行爲。
只是,現下鬧到了這個地步,他與千梓,又該是什麼關係呢?
也罷也罷,事情已經發生了,當務之急是怎樣解決這個大事件。
司鬱南皺着眉頭,不斷來回盯着看電腦屏幕上的消息,不放過一絲一毫有機可乘的地方。
“扣扣扣——”
門外響起了禮貌性地敲門聲。
“進。”司鬱南看也不看門口,直接做了回答,語氣有一絲的煩躁。
“總裁,有客人。”秘書並沒有打開門走進來,而是手握着門把,請示性的問話,臉上是恭敬的神情。
司鬱南聽到這話,擡眼看了看秘書,迅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卻沒有任何候選人,現下時間緊迫,略略思考之後便回絕道:“司明正處於危機時刻,沒空,不見。讓他等風波過去了再來吧。”
秘書好似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局,一字一句不漏地將剛剛那人讓他說的話複述出來:“那人說,他能夠解決總裁目前的難題,他是來幫您的。”
“哦?”這話倒是挑起了司鬱南的興趣,他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睛直視着秘書,好奇問道,“那人是誰?”
現在的問題,連他自己都不容易解決,又會有誰來幫助他這時的虎落平陽呢?
秘書剛想說話,卻突然有人直接從身後走出來,旁若無人地走進司鬱南的辦公室,臉上帶着豪邁的笑意。
是他?
司鬱南心裡稍稍吃了一驚,面上卻沒有表現出現,眉頭更是下意識的皺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