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你是我的歲月靜好 19,我要去找他
“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年輕女孩子輕輕的聲音,像是在夢裡一樣。
鬱祁城心中情緒洶涌,面上卻不露分毫,沉聲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許靜好使勁的點頭,“我說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雖然我知道這樣可能是不對的,但我無法控制自己去喜歡你!鬱祁城,我喜歡你——”
她完全豁出去了,滿腔的愛意破蛹而出。
如果是偶像劇裡的情節,那麼上演這類的告白會贏得滿堂彩,可惜並不是,他們之間除了相差十二歲的年紀,還有不可逾越的身份。
“說完了嗎?”鬱祁城漠漠反問。
與此同時,他劈手下去,將她纏在腰前的手鬆開。
和剛剛在病牀邊一樣,許靜好再怎麼用力,也還是被掙脫了開來,往後趔趄了半步。
鬱祁城轉過身的看向她,燈光的關係,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沉斂幽深的眸子裡深不見底。
許靜好分辨不出他眼神的意義,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昂着頭上前,眼睛晶亮,“如果你想聽的話,我還可以繼續說!”
“剛剛我就當是一個晚輩在瞎胡鬧,以後不要再這樣了。”鬱祁城根本不接她丟過來的球,語氣淡淡的說道。
許靜好心頭微微的發刺。
尤其在他說這句話時,就像是一位長輩在平靜對待犯了錯誤不省心的孩子。
畢竟是年輕,情緒又快又掩飾不住,她咬牙,“我不信,你心裡對我一丁點的感覺都沒有!來醫院的路上,你明明那麼擔心我,一直抱着我,讓我不要害怕……”
“那只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擔心,不要誤會。”鬱祁城雲淡風輕的解釋。
“那你爲什麼要吻我?”許靜好接着咬牙問。
江面上的那個吻,到現在還時常出現在夢裡面,揮之不去。
“我喝多了。”鬱祁城重複之前的答案。
“就算你喝多了,那你爲什麼會吻的是我?”許靜好目光咄咄,繼續逼問。
鬱祁城似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問,眸底神色不易察覺的微變,沉默了片刻後,他蹙眉說,“……我認錯人了。”
他連續給出的答案,在許靜好看來都是搪塞的藉口。
雙手用力握了握,她攢足全身的力氣,驀地上前攀住他肩膀,嘴脣對準他的……
她曾經只是偷襲過,還沒有這樣明目張膽。
薄脣上襲來的溫度令鬱祁城身形僵住。
上次是許靜好的初吻,她根本沒有經驗,像是這樣主動吻一個男人更沒有經歷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很害羞,只能憑着僅有的記憶照葫蘆畫瓢。
在她笨拙的想要伸出舌尖時,被他猛然推開。
力量很大,若不是她反應靈敏,險些就直接被推倒在地。
許靜好穩住雙腳的擡頭,看到他眼眸裡極深的地方,情緒起伏如夜晚海面洶涌的潮水,看的她有些發毛,手心出了冷汗。
“你如果再敢這樣做,信不信我抽你!”
鬱祁城伸出食指向她虛空點了下,冷了聲調。
許靜好跟他相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瞭解到他是一個有脾氣不會隨便發的人。
可是現在,她似乎看到了他在部隊裡嚴厲訓斥新兵的模樣,嚇得縮了縮肩膀,害怕的喃聲,“小姑父……”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小姑父?”鬱祁城沉聲反問。
“剛剛你說的話、你所做的事情,是一個晚輩能對小姑父做的嗎?收起你的喜歡,它不該放在我身上,也不可以放在我身上。”
“爲什麼不可以?”許靜好倔強的問,眉眼堅決,“我沒有做錯事,我也沒有害人!我只是和楊過一樣,單純的喜歡上了一個人,難道也不行嗎?”
“你多大了?”鬱祁城蹙眉,忽然問她。
他的語氣令她捏緊手指,怕他拿自己年紀小說事情,許靜好很大聲很有底氣的回,“我過了年都二十二了!”
她故意強調了“都”字,表示自己可以愛他。
鬱祁城眼睛裡像是有一整夜的黑暗,情緒濃烈的化不開,那樣的眼神深深凝視她。
“二十二,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應該知道什麼人該愛,而什麼人不該碰。”他扯着脣角,語氣甚至是溫和,可話裡的每一個字都是冰冷。
“我對你所做的,不過都是出於一個長輩的力所能及,如果你不是我妻子的侄女,我不會管你!剛纔你說的話,我當做沒有聽見,也不會當真。”
“記住了,我是你的小姑父。”
鬱祁城話音落下,看到她用牙齒咬住了嘴脣。
病房裡的光線有些暗,原本泛着紅暈的臉,在昏暗裡變得煞白,眼睛就更顯得溼漉漉的亮,上面蒙了一層水霧。
鬱祁城看着那雙杏眼說,“你家裡人來了,我走了。”
走廊裡,果然隱隱傳來了腳步聲,似乎還有許母在詢問護士病房的聲音。
許靜好看着他高大是身影離開,這一次她沒有阻攔,也沒有力氣阻攔,從手指逐一麻木。
病房裡平靜的像是剛剛經過了風暴的海灣,光着的腳底有涼氣絲絲往上冒,她轉身爬回病牀上,蜷縮成一小團。
她的愛情還沒有開花,就結束了。
除夕夜,喜氣洋洋的。
茶几桌上擺着糖塊和瓜子,電視機裡播着春節聯歡晚會,裡面正在演小品,旁邊的許父和妹妹許靜怡全部樂得前仰後翻。
許靜好窩在沙發角落裡,無動於衷。
不管是新年的喜氣,還是熱鬧的節目,都無法讓她活躍起來。
她把這歸結於失戀的關係,可仔細想想又不對,因爲他們都沒有真正的戀過,頂多只能算作她一個人的單相思。
在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手機震動頻頻響起。
許靜好和家裡人一樣,打開後,都是你來我往的拜年短信。
她懶得回覆,退出來後,在電話薄“鬱祁城”三個字上停留許久,卻遲遲不敢撥電話,掙扎了半天,她重新回到短信箱裡。
上面的信息內容,還停留在他從北京回來的那一條。
許靜好刪刪減減許久,發出去最安全的內容:“小姑父,新年快樂!”
信息發送成功後,她就抱着手機,一眨不眨的等在那。
電視機裡小品接二連三的上演了幾個,在她的忐忑中,他終於回覆了短信。
“新年快樂。”
非常簡短的內容,卻也挑不出毛病。
許靜好看着那冷冰冰的四個字,心頭更涼。
窗外斷斷續續的有炮竹聲響起,焰火也密集的升空,黑夜頓時亮如白晝,客廳裡都被映亮了,也同時映亮了她眼睛裡了的水光。
將手機握在手裡,她起身往臥室裡走。
身後的許父見狀,驚訝的問,“靜好,你上哪兒去啊?馬上就吃餃子了!”
“我困了,不吃了……”
隔天,大年初一。
其實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春節,也作爲很多給長輩拜年的一天。
許靜好也不例外,在牀上窩了小半天后,她換上衣服,打車去林宅給老爺子拜年。
從出租車上下來,心情的關係,她對週遭事物並沒有太關心,進入別墅後,有下人到客廳裡通報了一聲,“靜好小姐來了!”
許靜好默默的跟在後面,摘掉脖子上的圍巾。
客廳裡茶香嫋嫋的,還伴隨着隱隱的菸草氣息,老爺子是不抽菸的……
想到這裡,許靜好驀地擡頭,果然在沙發上看到熟悉的身影,哪怕是坐着,也掩飾不住他身形的高大,手指間燃着根菸。
當他目光看過來時,她不自覺的垂下了眼睛。
“靜好過來啦!”老爺子笑呵呵的衝着她招手。
“嗯。”許靜好低聲應,悶頭一路走過去,坐在老爺子身邊後才擡起眼睛,努力的揚起嘴角,“爺爺,我來給您拜年!新年好,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呵呵,好!”老爺子樂的合不攏嘴。
似乎早就有所準備,從兜裡掏出了個紅包遞給她。
在她甜甜的說完謝謝後,挑了挑眉問,“怎麼不打招呼,沒看到你小姑父在?”
許靜好聞言,輕抿了下嘴角,這纔看向坐在對面正將菸蒂捻滅在菸缸裡的鬱祁城,對上他沉斂幽深的眸子,她乖巧的說,“小姑父,新年好!”
“不好意思,我沒準備紅包。”鬱祁城沉聲說。
“沒事,我再替你多給一個不就成了!”老爺子笑着擺手,從兜裡又掏出來一個。
“謝謝爺爺。”許靜好接在手裡,衝着老人笑,隨即看向他,聲音輕輕的,“謝謝小姑父……”
鬱祁城微點了下頭,算是迴應。
下人從廚房裡端上來切好的果盤,上面擺着各式各樣的水果,都洗乾淨切成小塊,上面插着水果叉。
老爺子笑着對他們二人說,“靜好,祁城,你們兩個快嚐嚐,這是小燁託人從三亞帶回來的,今天早上剛到,都新鮮着呢!”
許靜好聽話的點頭,叉起個芒果咬在嘴裡。
鬱祁城並沒有吃水果,而是拿起了果盤旁邊放着的車鑰匙。
她看着他隨之站起身子,軍靴踩在地板上,沉聲說道,“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祁城,不是說好了吃完晚飯再走嗎?”老爺子聞言,驚詫不已的問他。
“突然想起來還有事。”鬱祁城淡淡解釋說。
許靜好聽了他們的對話,呼吸不由一緊,難不成他是見她來了,所以故意要先走嗎?
她伸手抓起了圍巾,意圖很明顯的站起身,“小姑父,我……”
“我今天不太順路。”鬱祁城看過來,堵住了她後面的話,接下來的話是對着林老爺子說的,“那我先走了。”
“嗯好,祁城,你慢些開車!”老爺子點頭說。
看着他腳步聲離開,許靜好尷尬的坐回了沙發上。
老爺子看向她,溫聲詢問,“靜好,一會兒我讓家裡司機送你吧?”
“不用啦爺爺,到時候出去自己打車就行!”許靜好打起精神的搖頭,佯裝一副絲毫沒受任何影響的樣子。
微轉過頭,落地窗外面的院子裡,吉普車沒有任何猶豫的行駛離開。
“後天上午你再過來一趟,過年了,咱們爺孫倆去看看你爸爸!”老爺子轉移了話題,對着她說。
“好,我知道了。”許靜好乖巧的答應。
“來,快吃水果吧!”老爺子笑容很和藹。
“嗯……”她點頭,重新拿起了水果叉,只是之前香甜濃郁的新鮮芒果,吃在嘴裡卻覺得苦。
初三的上午,許靜好吃過午飯坐車再次來到林宅。
有過前天的拜年經歷,她特意留意了眼院子內,只有一輛黑色的林肯,並沒有那輛掛軍牌的吉普車,她頓感有些失落。
進了別墅,下人照常的迎上來。
在敷衍的喊了她以後,她邊往樓上方向走邊問,“爺爺在房間裡嗎?”
“老爺子出去了。”下人回答說。
“出去了?”許靜好停下腳步,表情驚訝,“可是爺爺今天和我約好去掃墓啊!”
“是,老爺子的確說了!”下人點頭,又繼續解釋說,“只不過,上午接到了電話,說是三姑爺要調去雲南了……而且比之前去美國的時間還要長一年,整整三年呢!雲南距離冰城那麼遠,可不能再常常回來了!”
“小姑父要調去雲南?”
許靜好震驚在了原地,睜大眼睛看向下人。
下人重複的點頭,“是啊,今天上午的飛機!這不,老爺子知道消息後,匆匆忙忙的就趕去機場了,估計這會兒飛機應該起飛了吧……”
許靜好從別墅裡出來,耳邊有蟲子飛了進去。
雲南……
這個旅遊的熱門地方,她沒有去過,但也知道有多遠。
天南地北的,他竟忽然去了那麼遠,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是和自己有關,他故意調走那麼遠,難道就是爲了躲避她嗎?
許靜好掏出手機,連電話薄都不翻,直接按下了熟背於心的十一位數字。
她想要問他,是不是因爲她的關係?
是不是因爲她的告白,是不是爲了躲避她?
可是撥通過去,那邊卻響起了機械的女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thenumber……”
再連續撥過去兩次,都是相同的迴應。
許靜好想到剛剛下人說的,這會兒飛機應該起飛了,她擡起頭,用手擋在眼睛上,天空中接二連三的有飛機掠過,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跡。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其中的一架裡。
從林宅外面的長長私路走出來,許靜好攔了輛出租車回到家,許父許母出門串親戚了,家裡只有妹妹許靜怡在,正趴在上鋪玩qq遊戲。
看到她回來,許靜怡也愣了愣,“姐,你不是去掃墓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許靜好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低垂着頭沒有迴應。
“姐,你傻了啊?”許靜怡見狀問。
許靜好在沉思着什麼,半晌後,待她重新擡起頭來時,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看向上鋪還尚顯天真懵懂的妹妹,認真的說,“靜怡,我要去雲南找他!”
許靜好撒了個謊,說是舍友小倩的父母回了鄉下,自己過去陪她住幾天。
小倩曾經陪她回來過,還在家裡吃過飯,許父許母都很熟悉,得知大過年的小姑娘自己一個人,也挺不放心的,非常通融的答應了。
春節期間的機票很火爆,加上雲南又遠她又急,根本買不到。
後來還是在鐵路網上搶到了車票,從冰城先到北京,再從北京到昆明,而且後面那一段是沒有座位的。
許靜好在揹着雙肩包上了火車,在火車發動的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衝動了,可她仍舊抱着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毅然決然的去了。
“小姑娘,你自己一個人吶?”車上有熱心的大姐問她。
“嗯!”許靜好點頭。
“你也是去昆明嗎?這得三十多個小時呢,沒買到坐多難熬啊!是回家過年嗎?”
“不是。”許靜好搖了搖頭,想了想,心虛的補充了句,“我是去找我男朋友。”
大姐聞言,理解的笑了說句“年輕人吶”,還特意讓出了自己的一些位置給她坐,兩個人身材都比較瘦,擠一擠剛好。
經歷了長達近五十個小時的路途,列車已經從北方跨越到了南方。
雖然在火車上,有大姐好心的讓出地方給她坐了,可這麼長時間的奔波,她的兩條腿都腫脹的不行,踩在地面上時,都覺得下一秒要軟掉了。
跟隨着人羣從出站口走出,許靜好看着上面大大的“昆明站”,整個人很茫然。
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出遠門,而且自己一個人,平時和同學出去玩,不過都是一些冰城周邊的地方,最遠的也不過就是兩天一晚的農家樂。
這麼大個城市,她要怎麼去找他,而且連他在哪個軍區、軍區又在哪都全然不知……
火車站口有很多舉着牌子的大嬸,看見人就不停的上前詢問住不住店,多少多少錢一晚,有電腦間和淋浴等等一類的。
許靜好躲避開那些人,繞到一個柱子旁邊,靠着蹲下來的掏手機。
沒有報任何希望的撥出去他的號碼,不知是不是老天憐憫她,竟然奇蹟般的通了,只不過沒有人接,她沒有放棄,繼續打。
在她撥過去第三遍時,那邊響起了鬱祁城沉沉的嗓音,“喂?”
“喂,小姑父,是我!”
許靜好激動的差點哭出來,連聲說。
鬱祁城頓了頓,沉聲道,“我這邊很忙,不方便接電話……”
“你千萬別掛掉,我來雲南了!”許靜好生怕他就這麼掛了電話,急急忙忙的說到重點。
“你剛說你在哪?”鬱祁城聞言,凝了語氣。
許靜好望着周遭陌生的環境,以及陌生的人羣,她聲音哽咽,“我在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