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婚! 番外 你是我的歲月靜好 52, 書旗
“靜好,新啊?”旁邊同事碰她肩膀問。
“去!別亂說啊,是一個朋友!”許靜好皺眉,還未等揮別開同事,眨眼間鄭輝已經走到了她面前,步履快且凌亂,她驚訝,“鄭大哥,你怎麼……”
話還未出口,便陡然被抓住了一條胳膊。
“先跟我走!”鄭輝扭身就往車上走。
“這是幹什麼呀?”許靜好懵了。
認識以來,鄭輝每次都是嬉笑的喊她“小靜好”,就哪怕是探親在部隊裡見到時,也從未見過他如此嚴肅的一面,而且眉眼間的凝重有些怵人。
“鄭大哥,到底做什麼呀!”許靜好被他一路拉到車邊,沿途很多人都在看,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腕,“鄭大哥,你先鬆開我!把話說清楚,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鄭輝扶着車門的手用力,艱澀說,“鬱隊……”
許靜好發軟。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還是三個小時?
許靜好不知道,只是僵硬的坐在副駕駛上,雙膝併攏的很緊,手交握在上面,車廂內部的結構她太熟悉,可旁邊開車的人卻不是他。
外面夜色已經降下來,視野裡是高速連成一片向後倒去的護欄。
鄭輝沒有往日的嬉皮笑臉,一路上只專注的開車。
車廂內籠罩着壓抑,喘口氣都覺得困難,許靜好耳邊重複迴盪的,都是上車前鄭輝的話:“我們接到任務,跟蹤批走私的一個多月,準備在他們交易當天端了,那些人都是活在刀刃上的,根本不要命,爲了掩護後方的狙擊手,鬱隊中了槍……”
鬱隊中了槍……
這五個字在耳邊來來回回的響。
許靜好不止感覺到慌亂,更多的是恐懼。
沒分手時他在部隊裡,她整日都很提心吊膽他的安全,知道軍人是最高危的職業,每每想到那些電視裡纔有的槍林彈雨被他經歷着,心都像吊在一處。
記得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
裡面長年守在家裡的軍嫂,日日期盼着自己的丈夫歸來,可某天打開門時,卻看到戰友捧着丈夫的軍裝……
許靜好勒令自己不要想,也不敢再想下去。
吉普車終於減速,駛進了軍區設立的醫院,門口有持槍的哨兵把守,對過往人羣必須持有證件才能通行,鄭輝掏出了相關證件。
院子裡停着全部都是掛軍牌的車輛,這裡不同於普通醫院,是專門爲軍區設立的,爲受傷兵員提供醫療,走動的也全是軍裝,就連穿白大褂的醫生裡面也是軍襯。
這種畫面平時根本見不到,但此時已經無暇顧及。
車子停穩,許靜好就立即解開安全帶的跳下車,箭步的往白色大樓裡面衝,茫然的不知往哪裡走,只聽見緊隨其後的鄭輝,似乎抓了個護士在詢問,“手術結束了嗎?”
隨即,便她跑向前面按電梯。
電梯一層層往上升,每一秒都像劃在人心上。
許靜好從上車到現在,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哭,不知這股堅強到底是從何而來。
“叮--”
電梯門緩緩拉開。
走廊兩邊都是病房,燈光讓白色的牆壁看起來刺眼而眩暈。
鄭輝帶她停留在了一間前,推開了門,裡面站滿了人,有穿白大褂的,也有穿軍裝的,還有林老爺子……
似乎也是接到消息後趕來沒多久,和她一樣的風塵僕僕。
衆人聞聲都回過頭,老爺子看清楚自己的孫女後,震驚的問,“靜好?你怎麼來了!”
只是她好像沒有聽到,老爺子看着孫女從自己眼前走過,徑直的向病牀。
每一步都虛飄飄的,踩在一團團的棉花裡,冷汗溼透了她的背。
鬱祁城就躺在上面,像是被外面的天氣給凍住一樣,線條硬朗的五官蒼白,乾裂的嘴脣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那雙沉斂幽深的眸子緊閉,胸口竟似乎是沒有起伏的。
插着很多線和管子,不知道做什麼用的,卻那麼可怕。
“他死了嗎?”
許靜好一眨不眨的望向旁邊醫生。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出聲,聲音抖得控制不住,尾音都破了,“他死了是不是?”
“並沒有。”醫生對她上來的問話似有不悅,但還是很凝重的回答,“手術做的很成功,子彈已經取出,只是鬱隊中槍在心臟附近,若是能醒過來就會,若是醒不過來……”
“醒不過來會怎樣?”許靜好緊聲的追問。
“右胸中槍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醫生嚴肅的說。
許靜好眼前都是白茫茫的霧氣,什麼都看不見,恍若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四肢僵硬且麻木,隱約有重影般的身影在晃來晃去,直到她努力眯眼,才辨別清楚是鄭輝走到她面前,從枕頭邊拿了個東西遞過來。
“這個打火機。”
許靜好低頭,視線凝。
是一枚黑色的打火機,他攜帶,平時抽菸從兜裡掏出煙盒,緊接着就會再掏出這枚打火機,在他佈滿槍繭的手指間甩動,有藍色的火苗竄出,白色的煙霧散開……
只是現在,已經看不清楚原本的顏色,上面都是乾涸住的血漬。
“以前在雲南演習時,鬱隊曾冒着炮火撿過,我想一定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這次他受傷被直升機送往醫院的途中,始終是昏迷狀態,可手裡一隻緊攥着這個打火機,嘴裡喃唸的也是你名字……”鄭輝說話間,眼睛已經紅了,“是你送他的吧?”
許靜好沒回答,只是伸手接過來。
放在手心裡,盯着上面的血,他的血,一雙杏眼裡蓄滿了淚水,只是始終沒有滴落,撐的眼眶四周都通紅,紅的似乎也要滲出血來。
鄭輝擡手蹭了下鼻子,看了眼病牀上無知無覺的鬱祁城,哽咽,“鬱隊這次回來後很拼,比你三年前從雲南離開時還要拼!他說他現在孤家寡人一個……”
許靜好呆呆的聽着,面色像躺在病牀上的鬱祁城一樣白,小腿肚子都在抖,耳膜在嗡嗡的作響,誰的聲音在耳邊。
“是不是都是真槍真炮啊,就像是電視裡演的那樣?”
“差不多。”
“那會不會很危險?”
“會。但是我會很小心,我知道有人在等我。”
……
許靜好緊緊握着手中的打火機。
像是怕失去一樣,骨節外翻出白色,緊緊的握,直到侵襲而來,她的身體失重的向下倒去。
睜開眼睛,視線裡就是冰凍的白。
許靜好只是眨動眼睛看了天花板兩秒,便猛地坐起來。
手背上跟着一痛,只是此時卻顯得太過輕微了,她看過去,將上面插着的針管拔下來,隨手丟開,直接就跳下牀的穿鞋往外面跑。
旁邊椅子上坐着林老爺子,哪怕上次犯病已經休養的差不多,但到底是年紀大了,只是不放心的想看護一會兒,就體力不支的睡着了。
鬱父年後去了趟,接到消息後還正在往回趕,二兒子幾個月前纔剛經歷了重大車禍,現在對外似乎還不知情況如何,大兒子又緊跟着負傷,說起來也是不小的打擊。
林老爺子是在得知後,就馬不停蹄的坐車來了。
這會兒聽到聲音後驚醒,老爺子忙站起來蹣跚的從後面拽住她,“靜好,你要幹什麼去啊?快快躺回去,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爺爺!”
許靜好被迫停下腳步的回頭。
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表現,她甚至是很平靜的望過來,老爺子接觸到那目光卻怔住,因爲很空。
若說之前覺得她像是被抽走了大半朝氣的話,那麼現在,靈魂彷彿都被抽走了,整個人空洞洞的,就像是凋零的花。
許靜好聲音沙啞的從嗓子裡擠出來,像是眼睛一樣空寂的聲音,“爺爺,拜託你別趕我走!求你別趕我走,我想陪着他。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我……”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整,但眼裡的血絲紅的嚇人。
老爺子重重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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