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元旦是僅次於聖誕節的熱鬧日子,那是他們的新年。而最熱鬧的,卻是新年的前一天晚上。
御子堯提前結束了工作,準備帶她出去玩,感受一下這邊元旦的熱鬧氣氛。
他特意的繞道去花店買了一束紅玫瑰,還精心挑選了一份禮物。
想着她看到這兩樣東西時驚喜的表情,御子堯的脣角都忍不住的輕輕上揚起來,期待着她抱着他,踮着腳尖親他的樣子。
回到家,御子堯沒有在房間裡找到石幼熙,每個房間都找遍了也沒看到她。
皺了皺眉,她會去哪?難道去嘎啦那裡了?
他拿起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手機的鈴聲卻在臥房響起。
御子堯循着聲音去臥室,她的手機就放在牀頭櫃上,屏幕上,更閃着他的來電提示。
“怎麼出去都不帶手機?”御子堯無奈地嘆了口氣,掛了電話後,又給嘎啦家打過去。
接電話的是莉莎:“你好,我是莉莎!”
“莉莎,angel有在你家裡嗎?”御子堯沒有拐彎抹角的客套,開門見山的問道。
“angel沒有來過,她身體好點了嗎?”莉莎聽到御子堯的聲音時,親切的關心起石幼熙的身體健康。
“沒事了,嘎啦呢?他在家嗎?”御子堯心裡不安的感覺翻滾着,幼熙不在莉莎那裡,她會去哪?
“哦沒有,嘎啦和喬治他們約好去打籃球了!他沒在家裡!”莉莎還是搖頭。
“好,如果angel有過來,麻煩打我電話告訴我一下!”御子堯交待後,便掛了電話,出去找石幼熙了。
附近的商店,小吃部都找了一下,卻依然沒有看到她。
御子堯的眉頭都皺得死緊了,在這裡她除了認識嘎啦和莉莎,她根本就沒有認識的人,到底會去哪裡?出門卻連手機都沒帶,如果只是去附近很快就回來的話,那可以解釋,可是如果走得較遠,沒帶手機……她有什麼事這麼着急嗎?
“真可憐!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兩個婦女交談着從他身邊經過,御子堯耳尖的聽到了她們談論的內容。
“你好,請問,你們剛纔談的是什麼孩子?”御子堯忙走到她們前面,擋下了她們的去路,不安地問。
“哦,你好!我們剛纔從那邊的路口過來,那裡出了車禍,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被車撞了!哦,她看起來懷孕了,流了好多血,地上好多血!感覺太可怕了,願上帝能關愛那個孩子!”其中一個胖點的老婦人說完,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十字,閉上眼睛虔誠的爲那不認識的女孩子祈禱。
“什麼樣的……女孩子?是不是跟我一樣的東方女孩?”御子堯的心都揪成一團,指甲在手心裡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來。
“哦……哦,是東方女孩嗎?”胖婦女不太肯定的聳了聳肩,朝旁邊的婦女問道。
“沒看到人,那裡圍了太多人了,我們進不去!就只到大家都在討論女孩是個孕婦……嗯,好像不是本地的,因爲沒有人認識她!”另一個婦女也跟着聳了聳肩,搖頭表示她也沒看到人。
“謝謝!”御子堯說完,轉身便往她們剛纔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幼熙,拜託不是你!
兩名婦女所說的十字路口離這並不遠,才拐了個彎,他便看到那裡拉起了警戒帶,警車閃着警笛,救護車停在一旁,提示燈交替着紅色和藍色的光芒,格外刺眼。
御子堯咬了咬牙,跑過去。
地上已經沒有人,只留下了一大灘的鮮血,呈現着不規則的形狀。交警在地面上用白色粉筆畫出了一道人形的,那是一個弓起身子呈“c”字的形狀,可以從這個形狀上看出,被撞的女孩當時在拼命的護着她的肚子,那應該是一個身爲母親的女人護犢心切的本能反應吧!
在遇到危險的那一刻,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肚子裡的孩子!
他看着那個粉筆勾勒出來的人形,卻感覺就好像看到石幼熙抱着肚子躺在那時一樣,彷彿還能看到血正源源不斷的從她身上流出來,和地面上的血跡合爲一體,越來越多……
他打了個冷顫,心裡拔涼拔涼的,一股寒意從腳底心直通腦門,帶着恐懼侵佔了他的大腦。
“受傷的那個女孩呢?”他抓住一個警察,急切地問。
“送醫院去搶救了,先生你認識這個女孩嗎?”那名警察打量了他一下,審視的看着他問。
“她……她是個東方女孩嗎?是個孕婦嗎?”御子堯緊張得全身的神經都緊繃着,他祈禱着這名警察能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或是告訴他:不,那是一個美國女孩!
或是可以告訴他:不,不是一個孕婦!
“是的!一個東方女孩,年輕的東方女孩!醫生說她懷孕了!是個孕婦!”可是警察的答案,卻像是把他丟進了絕望的深淵,他瑟瑟發抖,幾乎站不穩腳步。
“不……不會的!不可能!”御子堯搖頭倒退了兩步,心智都在剎那間崩潰。
“先生,你認識這個女孩嗎?我們沒在她身上找到證件和聯繫方式,哦真的很糟糕,她連手機都沒帶!”警察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向着御子堯抱怨地攤了攤手。
“她在哪個醫院?她……她有可能是我妻子……”御子堯很不願意承認,可是卻更不願意因爲自己不夠堅強承受這一切,而與懦弱的逃避事實!
“哦,就在附屬醫院!離這裡不遠,過三個路口左拐……嗨!先生!等一下!嗨!”警察的話還沒說完,御子堯已撒腿朝着附屬醫院跑去了,他在後面追着想讓他做個筆錄,卻沒追上他。
御子堯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他多麼希望躺在搶救室裡那個女孩不是她!
自結婚以來,她就沒過過安穩的日子!他沒能好好的保護她,讓她在他身邊,似乎總是在危難中度過!
上一次讓她身受重傷,這一次,她下落不明,生死不詳!
他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好她,不會讓她受委屈,不會讓她受傷害!可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遭受一次次致命的傷害!
御子堯,你特麼還是個男人嗎?若是她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你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她!你還有什麼臉面去跟她爸媽交待!
衝到急診室時,有醫生認識他,他順利的進去,一個個的找過去,卻怎麼也沒找到石幼熙。
“剛纔送進來的一個方東女孩呢?是個孕婦!”御子堯抓着一名護士便問。
“不好意思,我沒看到!”那名護士搖了搖頭,挪開他的手後,便急急的離開了。
“剛纔送進來的被車撞的那名孕婦呢?一個年輕的東方女孩!”御子堯又抓住另一名經過的護士,急切地問。
“對不起,我沒看到!”那名護士也搖頭:“我們正搶救的是一個喝醉的男人,他真是糟糕透了,吐得到處都是……”
御子堯卻沒耐心聽她抱怨,鬆開了她後,又衝到了護士站:“幫我查查,剛纔車禍送過來的一個孕婦,在哪裡!”
“是一個東方女孩嗎?送手術室去了!”護士翻了下登記記錄表,對着御子堯說道。
“好!”御子堯感覺自己的腳不像是自己的,根本不用受大腦支配,像是有自主意識般,在聽到護士的回答後,大腦還沒反應過來,雙腿已朝着手術室那邊奔過去了。
他順利無阻的進入手術室,這裡的人幾乎都認識他,沒有人會阻攔他,也不會有人限制他在這裡的行動。他一個一個手術室確認過去,直到看到手術室門口的病人信息欄上,只寫了東方女孩,姓名不詳時,才停下了腳步。
手開始劇烈的顫抖,他握住自己的手,想要停下這種無意識的顫抖,可是卻發現根本不受控制!
伸出去的手握住門手,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卻始終下不了決心去推開這扇門。最後,他鬆開了門把,轉身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抹了把臉,深呼吸了一口氣。
鎮定點!
御子堯,若是裡面的人真是幼熙,你就更應該要鎮定點!否則,失去了冷靜的判斷能力的大腦,不僅救不了她,反而只會讓事情完全失去掌控!
再說,現在還不確認裡面的是不是幼熙!說不定,只不過根本不是她,只是恰巧也是一個年輕的東方女孩,跟她一樣糊塗的女孩子,也忘記了帶證件,忘記了帶手機!
而很湊巧,她也懷孕了!
想到這,他呼了口氣,再次站起身時,只能用着比平時更冷靜的心態去扭動那個門把。
“幼熙,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十年的壽命換你這一刻的幸運,希望裡面躺着的,不是你!”御子堯從沒像此刻這樣把希望寄託在命運上,他卻願意爲了她,相信一次命運!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之說,那就請聽他一次祈禱,用他的命來換她一次平安吧!他願意折壽來替她受罪受痛!只求她少遭受些痛苦!
御子堯轉動了門把,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以爲他早已習慣的血腥味和藥水味卻無比刺鼻的灌入呼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