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紀念睡的都不踏實。
她一是怕蔣東霆會悄無聲息的進來房間,二是對這別墅這個房間有點認生,總之,睡的很累。
早上,天剛剛亮,紀念就醒了。
她站在房間的窗前,窗子自然是拉不開的,不過從窗子看出去,外面霧氣濛濛的,似乎有些陰天。
不知道會不會下雪?海洲冬天雪一向很少,但是一個冬天下來,也會下上幾場雪的,但是今年,第一場雪都還沒來。
紀念微微嘆息了一聲,轉身又回到牀上窩着,心情很差。
她像是被同外界隔離了,也不知道莊阿姨和虞姐她們是不是已經報了警,大叔是不是也已經知道她不見了的消息?
其實她真的是不想大叔在國外還爲她的事掛心的,可是想必莊阿姨和虞姐沒有主心骨,肯定會告訴給大叔知道的……
想一想,大叔爲了盛世和那塊地的事,在外面努力爭取,又要因爲她的事擔心在意,紀念心頭就酸酸的,充斥着心疼。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紀念蹙起眉頭,看向門口處。
她知道,這別墅裡除了她和蔣東霆,並沒有第三個人在,所以這個在門外敲門的人不是蔣東霆,還能是誰!
紀念又默默的轉回臉,打算不予理會。
可是,蔣東霆似乎很執着,還在繼續的敲着,而且溫柔的喚道,“念念,開門!”
蔣東霆大概敲了有五分鐘的樣子,還沒放棄,紀念只能很是無語的下牀去給他開門。
“蔣東霆,你到底要玩什麼?何必敲門,這房門你進不來嗎?”紀念繃着小臉,冷冷的斥道。
蔣東霆不以爲杵,溫和的笑着,“來,下樓吃早飯!”
“不吃,我沒胃口!”
蔣東霆的視線落在紀念凸起的肚子上,“念念,我們的孩子肯定餓了,別這麼任性,嗯?”
我們的孩子……
聽蔣東霆用這樣的前綴形容她肚子裡的寶寶,紀念就有種不小心吞了蟲子的感覺,噁心的要命,又吐不出來!
她真的是無力說什麼了,深吸了一口氣,未免蔣東霆再繼續在她耳邊騷擾,她決定還是去吃早餐。
她雖然是真的沒胃口,但是蔣東霆話也沒說錯,寶寶的確會餓的。
來到樓下餐廳,紀念看到桌子上擺了整整齊齊的一碗粥,一個煎蛋,一盤清拌小菜,還有一張素餅。
紀念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開始吃早餐。
蔣東霆並不吃,卻坐在了紀念身旁的位置上,溫柔的眉眼看着紀念,問道,“念念,味道怎麼樣?我的水平還欠缺,不過沒關係,我努力練,很快就讓你吃到更可口的飯菜!”
頓了頓,蔣東霆探身,靠近了紀念一些,又問,“念念,以後,我每天都煮飯給你吃,好不好?”
紀念沒有迴應蔣東霆的話,心裡卻有些澀然,也覺得有些可笑。
她和蔣東霆還在一起的時候,他爲了工作,爲了事業,經常的忽略她,甚至忘記她的存在。
幾次她遇到危險,在她身邊或者第一時間救她於水火的人,都不是他這個正牌男友。
她對男朋友的要求從來也不高,她並不需要男朋友做得多好,還要會一手好廚藝,每天給她煮飯做菜吃等等。
她的廚藝雖然不好,但是拿手菜也是有幾個的,她嚮往的不過是兩個人在一起,各自有自己的工作,一天的工作結束,兩個人在一起,她煮飯,他陪着,然後他們坐在餐桌前吃飯,即使她煮的菜味道很一般,但是他也會很給面子的都吃光!
給心愛的人煮飯做菜,那是一份心意,就算她每天的工作再累,也心甘情願。
可是那時候,她和蔣東霆之間,他下班後的時間都給了加班,偶爾不加班,只是偶爾,會帶着她一起出去吃,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沒什麼好不滿意的。
是真的,她並不是個願意責備男朋友,讓他在工作和女朋友之間選擇哪個重要的無聊女人。
可是,她已經這麼豁達了,不是嗎?
爲什麼他還是會出軌,還是會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
也許,在她和蔣東霆還沒有分手時,她就已經對大叔動了心,她是有錯的,可是說她是錯,又何嘗不是因爲,在那些個蔣東霆追求事業高升的時間裡,是大叔在她身邊,填補了她的寂寞,那樣一個迷人,又深情的男人,她也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又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現如今,她和大叔很好很好,只差一紙婚書,而她和蔣東霆,早已經形同陌路,他卻又在此時,不再追求事業的步步高昇,而是花費時間來提高自己的廚藝,甚至還要每天煮飯給她吃,不可笑嗎?
紀念覺得,她應該開口嘲笑蔣東霆一番的,或者斥責他有什麼資格這類話,可是到底她還是懶得再對他浪費口舌,沒有吱聲。
紀念安靜的舀着粥,送入口中嚥下,忽然想起了大叔在廚房裡,給她做飯的場景,大叔的手藝,堪比五星級大廚一樣,煮的菜那麼好吃,好吃到讓她想咬掉舌頭。
是以,紀念就一邊在腦海裡想象着那個之前的畫面,一邊喝着粥,胃口,竟然不自覺的好了起來!
吃過早飯,紀念正想回去房間悶着,蔣東霆忽然拉住了紀念的手臂,紀念掙了掙,沒掙開,也不固執,就任蔣東霆拉扯着自己。
“念念,我們聊聊天?”
“我們,還有什麼好聊的?”紀念輕聲反問,眸底眼神冷淡。
蔣東霆似乎也是在反覆的告訴自己,他現在需要的是重新贏回念念的心,所以他不能對她太強勢,也不能對她太狠,他只能對她溫柔以待。
當初,陸其修是怎麼俘獲念念的心,他一樣能夠再把念念的心搶回來!
“那好,你不想聊,我們就不聊,現在外面有點陰天,等下午的時候,要是放晴了,我帶你出去走走,如何?”
紀念愣了一下,立刻反問,“你肯讓我出去?”
蔣東霆勾起脣角笑了笑,“念念,我不可能關着你一輩子的,就算要關,我想關的也是你的心,不過現在,我只會帶你在周圍轉一轉,這附近有一處公園,景色還不錯。”
雖然是有條件的,不過無所謂,她現在觸碰不到任何的通訊設備,所以只要能出去,能到有人的地方就好,最起碼,她可以呼救了!
“好,只要能出去走走也好!”紀念怕蔣東霆認爲她有別的心思,改變帶她出去的想法,又加了一句,“醫生說,我現在每天最好適當的走走,總是躺着和坐着並不好。”
蔣東霆點點頭,擡手,落在紀念的頭上,掌心輕輕的從紀念的頭頂滑下到髮尾。
紀念的一頭烏黑秀髮,也是他的最愛,他的念念從來不會染燙頭髮,只是最原始的黑髮,素淡,卻極美。
紀念很厭惡蔣東霆的碰觸,她下意識就想擡手揮掉蔣東霆落在她頭上的手,但是她忍住了,只是轉過身,避讓開,扔下一句話,就上了樓。
“我回房間休息了!”
回到房間後,紀念偎在牀上,一邊看着窗外,等待着陰霾散掉,一邊想着,下午要怎麼求救。
到了中午的時候,天色還真的緩和了許多,那看似沉重的陰霾正一點點的散開。
下午兩點多,蔣東霆又過來敲門,紀念這次沒有懶得理會他,而是很快下牀去給他開了房門。
“我做好的午飯,吃完午飯,我們出去走走?”
“好!”紀念這次沒有再反抗蔣東霆,而是很配合的答應了他。
兩個人一起吃完午飯,又休息了一會兒,蔣東霆讓紀念上樓去穿件外套。
紀念知道,房間的衣櫃裡,掛了很多套爲她準備的衣服,如果,她和蔣東霆還是相愛的關係,她或許會爲他這麼體貼又寵愛的行爲感動不已。
只可惜,她和蔣東霆不再相愛了,而大叔早已經爲她做過這件事,所以蔣東霆這樣的做法,只會讓她覺得,很無趣,甚至有東施效顰的意思!
紀念隨便的找了一件外套穿上,又很快的下了樓,正要出門,忽然,別墅的大門外發出‘咣咣’的踹門聲,很響。
紀念一愣,然後一下子反應過來,一定是有人找到了這兒,來救她了!
紀念立刻就向門口走去,只是,才走了幾步,已經被蔣東霆的手臂扣住肩膀,“念念,我說過,你別想離開!”
紀念冷着小臉,這會兒也不在乎激怒蔣東霆,他就不會帶她出去走走了,她的聲音裡似乎帶着譏誚,“蔣東霆,你還不肯醒嗎?他們來救我了,難道你認爲,你還能繼續囚禁我?”
紀念剛說完,蔣東霆還不等再說什麼,別墅的大門已經在巨大的一聲響後,被踹了開來。
第一個衝進來的,赫然是陸其修。
陸其修第一眼就鎖定了念念,然後衝向兩個人,一把將紀念護在懷中,抱着她,“念念,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紀念有想過,或許不用等太久,大家就能找到這兒,來救她,只是她沒想到,來救她的竟然是大叔。
所以,大叔一定是剛到國外,或者說還沒到國外,就因爲得知了她被綁走的消息後,立刻又轉機回來的……
紀念的心裡又酸又甜的,想哭,又想笑。
她伸臂,也環住了陸其修,聲音有些哽咽,“大叔,我沒事,什麼事都沒有,我很好!”
陸其修微微放開紀念一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似乎是想確認紀念有沒有受傷。
紀念對着他搖搖頭,陸其修終於是鬆了口氣一般,在她的額頭吻了吻,“念念,過去葉琅那兒!”
葉琅和蘇譯堯都來了,還跟着幾個葉琅局裡的同事一起。
紀念點點頭,擡步向葉琅走去,陸其修向前走了兩步,來到蔣東霆的面前,一伸手,兩手狠狠的扯住了蔣東霆的衣襟。
“我似乎對你太過仁慈了,知不知道,我可以讓你無路可走?”
蔣東霆就任陸其修揪扯着他的前襟,並不反抗,看臉上的神情,竟然還是一副從容的模樣。
“無路可走?”蔣東霆裝腔的呵笑了兩聲,“陸總,你打算怎麼動我,還用你手中我行賄的那些材料?我現在既然能夠完好的站在這裡,你該不會還天真的認爲,我能因爲那點過去的事情,被你整進去吧!”
陸其修看着囂張的蔣東霆,眯了眯眼睛,並沒有出聲,讓蔣東霆繼續說。
“還是,你打算告我綁架,讓警察抓我,嗯?”蔣東霆說着,看了看葉琅身後的幾個人,因爲葉琅是從局裡直接借來的同事,所以那幾個人都穿着制服。
“難道你以爲,你這行爲不算綁架?”葉琅已經隱忍不住,冷喝道。
蔣東霆輕蔑的看了一眼葉琅,當然,他是不認識的,也不需要認識。
“綁架?我怎麼綁架了,話可不能亂說!”
葉琅看着紀念,問道,“念念,你是當事人,你的口供是最重要的,這個人,有沒有綁架你?”
紀念看着蔣東霆,然後對着葉琅點頭,很肯定的點頭,“是,他是綁架我!”
蔣東霆聽到紀念的迴應,豁的大笑出聲,笑的更是放肆,他的目光掃過衆人,然後落在紀念的身上,深深的看了她幾眼。
“我可不是法盲,想判定我有罪,現場的證據和目擊證人呢?”蔣東霆冷笑,“我提醒你們,還是快去尋找證據吧,否則,定不了我的罪,你們奈我何?”
說完,蔣東霆一把推開了陸其修揪着他前襟的雙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然後故意的對着陸其修攤了攤手,笑的邪肆,“陸總,我只是請念念來這兒作客而已,吶,這兒是我給念念買的別墅,將來我們複合之後的家!”
陸其修沒有再跟蔣東霆廢話,直接一拳,打在了蔣東霆的側臉上。
陸其修一貫商界精英的形象,幾乎讓人不會將他和打人這種事掛靠上,但是陸其修遇事只是習慣了用理智的方式去解決,不願意動手動腳而已,但是若遇上了無藥可救的人,他並不是會一味退讓,隱忍的人。
對於蔣東霆這種人,直接動拳頭,纔是應該的解決方式!
陸其修的拳頭,並不是紙老虎,蔣東霆直接被打的向後傾倒,趔趄了幾步,才勉強站住。
即使被打了,蔣東霆還依然保持着所謂的‘理智’,他沒有動手,因爲他不傻,現在動手,他就真的沾惹上事了。
他站穩腳步,看着陸其修,冷笑着,“陸總,儘管打,儘管泄憤,我不會還手的,不過……”
他賣了個關子,緩了一下才又繼續道,“不過,陸總還能得意多久?哈哈哈哈!”
陸其修的情商,又豈是蔣東霆幾句話就能挑撥的,他只淡淡的掀了掀眼簾,回道,“我還能得意多久,我不清楚,不過,我想,你大概不會得意很久了!”
說完,陸其修直接轉身,走向葉琅身邊的紀念,然後手臂輕柔的攬着她,“念念,走吧,我們回家!”
紀念斜望着陸其修,神情柔和,輕聲迴應,“好,我們回家!”
葉琅對跟來的同事交代了一聲,然後兩個警察走向蔣東霆,不管有沒有所謂的現場證據和目擊證人,這些都可以再去尋找,但是警方是有權利以意圖綁架的罪名,暫時請蔣東霆回去協助調查的。
回去的路上,陸其修就一直緊緊的攥着紀念柔軟的小手,好像生怕鬆了些,她就會消失似的。
紀念知道,大叔一定是擔心了,而且在沒找到她的時間裡,心一定是無法安穩的,她輕靠在陸其修的肩膀上,“大叔,我想你了!”
陸其修側了側臉,吻上了紀念的發頂,“小傻瓜,大叔也想你了!”
於是紀念彎起了脣角,又向陸其修的懷中偎了偎。
其實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這樣,想依靠的時候,正好有那麼她愛的人在身邊,讓她依靠。
她現在只希望,不管蔣東霆和溫穎思在背後還籌謀計劃着什麼壞主意,都不會成功,她要的真的不多,哪怕大叔不再有那麼多的金錢財富和權力地位,也無所謂,她要的,只是陸其修這個男人,而已!
葉琅和蘇譯堯也一起去了燕回公館,莊阿姨看到太太完好的回來了,高興的不知所措,還不忘一勁的唸叨自己沒照顧好太太。
紀念哪裡捨得莊阿姨埋怨自己,再說了,蔣東霆是計劃好了,或許早就踩完點知道她經常出入色色的畫廊,纔會突然出現在門口綁走她的,怎麼怪也怪不到莊阿姨和虞姐頭上的。
紀念只好讓莊阿姨去給琅姐和蘇先生拿點喝的,莊阿姨這才停了嘴,去準備茶點。
“琅姐,真的不能告他嗎?”紀念忽然想起了剛纔在蔣東霆別墅裡的事,又問道。
葉琅蹙了蹙眉心,“如果按照他剛說的那番話,我想他大概應該是早就知道,我們找不到現場證據以及目擊證人,加之你的確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所以,確實極大可能,他的綁架罪告不成!”
紀念抿了抿脣,微微的嘆息一聲,沒說什麼。
她怎麼忘記了,蔣東霆是那麼精明的人,所以他做事之前,怎麼可能不做好所有的準備工作呢?
葉琅似乎看到紀念的失望,安慰了一句,“別灰心,我會讓局裡的同事仔細尋找一下,也未必就一定沒有任何證據,這個案子,應該會歸到我們刑偵科去尋找證據的,嗯?”
“謝謝你,琅姐!”
葉琅微微牽了牽脣角,“客氣什麼?你和色色是好朋友,我和色色雖然做不成姑嫂,但她就是我的妹妹,你又是其修的女人,所以,你也是我的妹妹!”
蘇譯堯聽了葉琅的話,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冷覷着葉琅,“葉琅,你的話是說給誰聽的?”
和色色做不成姑嫂,呵……還用得着刻意形容一下嗎?
蘇譯堯覺得,葉琅這個女人,實在是很可惡!
相比蘇譯堯一碰到葉琅就會反應激烈,葉琅的反應很平靜,淡淡的迴應蘇譯堯,“蘇先生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我的話自然是說給念念聽的,和蘇先生有什麼關係?即使蘇先生不在這兒,我也會一樣這麼說!”
“葉琅,你……”蘇譯堯被葉琅的話擠兌的竟然有些語滯,深吸一口氣,對陸其修說道,“我去抽根菸!”
陸其修挑了挑眉,“去露臺抽,把門關好,念念不能聞煙味!還有,抽完,煙味散了再進來!”
陸其修,去你丫丫的!
蘇譯堯很想爆粗口,之前就說陸其修寵紀念真是沒個底線了,現在紀念懷孕了,更是都能上天了,再加上個葉琅有事沒事的挑釁他,他真的會被氣到爆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