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允兮突然停止了憤怒的喘氣聲,慕思雨看着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允兮順手從牀上拿下了枕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像思雨砸過去:“滾!滾出去!我沒有你這個朋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你不配!我終於明白了你今天爲什麼三番五次打斷我說話,你早就鐵了心不會幫我,那你今天還來做什麼?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你不是我朋友。慕思雨,你滾!滾出我的房間,從此我們兩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慕思雨從小到大也是被父母嬌生慣養着,從來沒有人打過她,就算是允兮那一個看似輕輕的枕頭,從來沒有過。也沒有人這樣無禮對她大吼大叫過,而這個人,第一個這樣子對她的人,竟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她那麼放肆地讓自己滾出去。
慕思雨沒有挪動腳步,眼淚刷刷就流了下來,瞬間整個臉頰都溼透了。她的肩膀隨着出氣一起一伏,終於,把枕頭用同樣的方式還給了允兮:“如果我幫你了,宋允兮,如果我今天幫你了,我就永遠失去允衽了!你懂嗎?永遠失去!”
慕思雨只說了這樣短的一句話,隨後站在原地呢喃:“你知道什麼叫永遠失去嗎?我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不是你和百里灝澤的關係,不是說等到事情平息了就可以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又可以安安穩穩在一起。我和你哥第一次見面,那時候他才二十出頭,就第一面,我就深深被他吸引了,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好幾年過去了,我沒有談過任何一次戀愛,沒有接受任何一個人的追求。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你哥哥宋允衽。可惜就算是這樣,這件事我沒有任何權利,你知道嗎?沒有責備的權利,沒有抱怨的權利,沒有去說誰對誰錯的權利。這就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允兮,你真的想因爲我幫你這一次就永遠失去允衽嗎?主動權都在他手上,我沒有一點餘地。如果你執意要我幫忙的話……”
其實慕思雨也沒有想好還要怎樣說下去。是就這樣放棄了自己經營了那麼多年的單戀,還是放棄了自己珍惜了那麼多年的友情。允衽不可失去,允兮在自己的心裡同樣也不可失去。也許失去一個好朋友的感受,有時真的比失戀更難讓人接受。可是允衽呢?自己少女時代的夢想,持續了那麼多年的夢想,難道就因爲一個可幫可不幫的忙,就要永遠失去嗎?她自己的心裡也很糾結,糾結到心痛,糾結到沒有任何頭緒。
好在這個時候宋允兮回過了神:“你說什麼?我哥威脅你了?”
慕思雨擡頭看着允兮:“這也不叫威脅吧,你不要恨你哥哥,是我自願接受的。總之,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就我們倆把這件事解決了吧。”
宋允兮看着眼前這個如花的女孩子,雖然自己默認了她就是自己的嫂子,但是二哥宋允衽始終沒有對慕思雨表過任何的態,更不用說什麼承諾了。那樣孤高的女孩子是怎麼默默忍受了好幾年,大概只能用愛來解釋了。再沒有其他說得通的理由。允兮突然覺得自己其實是幸運的,至少她和百里
灝澤是彼此都相愛的。
宋允兮突然所有的怒氣都消失了,反而安慰起泣不成聲的慕思雨來:“思雨,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一面是我,一面是我哥哥,想必你內心也一定在不停地掙扎吧,我不該沒有了解到真實的情況就對你大吼大叫,真的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思雨,對不起,我不要你幫這個忙了。”
慕思雨漸漸緩過來,抱着允兮:“傻瓜,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沒有辦法幫你。還讓你抱着那麼大的希望,結果你需要面對的是一個特別殘酷的事實,我真的……我真的對不起你,允兮,我希望你能明白。”
允兮抹去思雨臉上的眼淚:“別哭了寶貝兒,我都明白,我全都明白。我不怪你,我們會有其他辦法的,會有的,會有其他辦法的。”
兩人就那樣緊緊抱在一起,這是她們認識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吵架,竟然吵得如此天翻地覆。
過了好一會兒,慕思雨冷靜了下來,望着允兮:“其實,允兮,我覺得你完全不需要擔心的。你剛纔跟我說的那些辦法,我想其實根本行不通吧。”
宋允兮呆呆望着地板,一隻手還握着慕思雨,另一隻手在木地板上不停畫圈:“嗯……其實……我也覺得行不通,我只是不知道怎麼來幫他,我真的很想幫他,我也不相信這是灝澤做出來的事情。”
慕思雨握緊了允兮的手:“你不要管這件事了,你要相信百里灝澤是一個很優秀的領導人,他會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的,而且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解決好這件事情的,你根本就不需要多心,安安靜靜在家裡待一兩天,說不定什麼都變好了。他有沒有做過這些事,他會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清楚,要怎樣去調查,他也會比我們更清楚的。允兮,相信我,真的不用太擔心了。”
允兮停止了畫圈,又用她的大眼睛望着慕思雨:“我覺得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我也相信他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情,希望星期天一切明瞭之後,我就可以繼續和他在一起了。”
說着說着,允兮向窗外許了個願。
百里灝澤確實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情。
小君他們一行人今天就找到了那個記者。可是他只承認自己是去新聞發佈會上鬧過事,他說那是自己的原因,沒有人指使的,和任何人都無關。當然,一個小小的記者,可以把宋氏家族的新聞發佈會攪得天翻地覆,沒有人會相信都是他一個人的想法,他一個人的主意,沒有人會相信這件事情沒有幕後的主謀。
但是既然他不承認,總不能把人關在黑屋子裡暴打一頓吧,就算這樣做了,可能什麼事也問不出來,除了增加記者不屈服的心態,其他的任何用處都沒有。嚴刑逼供根本就沒有用,又不是古代,不需要這種方法。小君其實已經想到了用什麼方法,只是他覺得這種事情,就需要百里灝澤自己定奪了,於是告訴他晚上會把記者帶進他的辦公室,讓他親自審問,記者一定會開口,說出所有的事,包括幕後指使者,全都不在話下。
晚上的時
候百里灝澤已經等在了辦公室裡面。他今天又拿出了紅酒,準備會一會這位利益薰心的記者。很快,小君就把記者帶來了。
百里灝澤說:“小君,你先下去吧,我單獨和他談談。”
小君雖然對百里灝澤信心滿滿,但是怕談判途中出現什麼意外,便說自己就守在門外,有什麼動靜立刻就進來。
小君名字雖然秀氣,但個子卻和名字一點兒都不符合。一米八幾的大個,在一米七幾的記者面前,瞬間就比較出了誰更加威風凜凜。記者都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小君,直到他把門帶上。
百里灝澤將準備好的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也給記者倒了一杯。記者唯唯諾諾的樣子讓百里灝澤很看不慣,但還是隻能硬着頭皮問下去,畢竟這件事和自己的聲譽有關,也和自己的愛情有關。
他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那記者:“說吧,誰指使你去宋氏家族的新聞發佈會上鬧事的,你今天必須把這件事說清楚。”
記者看着百里灝澤也沒有動武,除了眼神有一些犀利以外,語氣也十分溫和隨意,便覺得自己躲得過這一關,而且,他也是逼不得已纔去做那樣子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會說一個字。所以記者只是喝了一口紅酒,帶着笑告訴百里灝澤,這是好酒。
百里灝澤也不動氣,還感謝了他誇獎這酒。不過依然不依不撓問下去,新聞發佈會讓他去鬧事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記者這次連酒也沒有再喝了,直接說了一句:“就我,沒別個,哪有什麼幕後主使,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
百里灝澤撇撇嘴,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疊百元鈔票,直截了當地問到:“這些夠不夠?他給你了多少?我給你雙倍。”
雙倍?如果幕後主使沒有拿出一分錢呢?雙倍不也是一分錢都沒有嗎?記者想到這裡,小聲嘟噥了一句:“這哪裡是錢的問題,這是命呀。”
雖然特別小聲,但一字一句被百里灝澤聽得相當清楚,他頓時覺得事態嚴重了,收起了那副隨便的面容,一臉嚴肅問記者:“你說什麼不是錢是命,你的意思是有人威脅你?”
記者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再把剩下的紅酒全都喝完了。
百里灝澤重新添了酒在他的酒杯裡:“你放心大膽的說吧。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了,百里灝宇對不對?”
聽到百里灝宇這個名字,記者突然變得異常緊張,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百里灝澤,一臉的驚恐無法隱藏。
其實百里灝澤也只是試探性問了問,沒想到記者的反應這麼大,而且他的眼角竟然泛起了淚花,看來這個事真的不像是因爲錢,而是百里灝宇威脅了他。灝澤安慰到記者:“你但說無妨,我一定會給你做主的。這件事要是真的不怪你,我不會追究你的任何責任,而且我會派人保護你。你不用擔心。”
記者沒有想到,和兩年前一樣,百里集團依然那麼容易讓人親近,依然讓自己的內心覺得不安,覺得愧疚。他決定說出事情的真相,一杯酒又這樣下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