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懷宇緊緊的摟在懷裡。
“公公知道我和懷宇分不開,給我來這通電話要懷宇回去們或許也是逼我回去。而我也明白,不管他們如何對待我,我終究是放不下他們的。因爲他們養育了珞宸和珞瑜。”
喬子安嘆口氣:“婧婧,你將所有的人都想着,卻唯獨不想想你自己。別太累了,暫時先放下這邊,讓自己喘一口氣。”
我點點頭,我也的確需要喘口氣了。
喬子安又說道:“其實,我很多次都想帶你回家。想帶你給我母親看看。只是我母親自從妹妹丟失後,大病一場後就受不得刺激。我和父親都擔心母親看到你會激動,最後又發現你不是她的心兒,那個失望她會受不住。”
這些年,我每年都要去新加坡幾趟,卻從來都是住在酒店。我知道喬子安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從不問爲什麼他不讓我去他家看看。現在明白,原來一切只因爲我和她的母親長得像。
懷宇插話進來:“媽咪,你如果真的是舅舅的親妹妹,是不是爺爺奶奶就不會那麼對你了?”
我心頭一陣難受,小小的兒子都知道我有靠山就不會被指責,被欺負。我也不想孤零零一個人,我也想有家人,有父母,有哥哥。只是……命運會特別眷顧我麼?
夜色裡飛機起飛,兩個小時後降落轉機,折騰了一夜,在黎明的紅日下,我們三人終於踏上新加坡的土地。
我和懷宇住進常駐的酒店,暫時休息。喬子安就回去家裡,想辦法拿到母親的血樣。這一次的親子鑑定只有我們三個知道,連喬子安的父親都沒有通知。爲的是如果再次失望也只是我們三個失望。
到中午十分,喬子安來酒店接上我和懷宇直奔醫院。這一次,換了一家醫院檢測。
護士從我的指尖取走幾滴血,又拿走喬子安取來的他母親的血樣。因爲給了很多的鑑定費,所以當天就可以出來結果。全程的每一個環節,喬子安都親自參與,確保兩個血樣不被別的血樣弄混。
我和懷宇在醫院裡的小公園等着,活潑愛動的小傢伙也不亂跑亂跳,就老實的坐着,小眉頭皺着,好像比我還緊張那個結果。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終於,喬子安來到我們面前,他手裡拿着一張A4紙,面色凝重而深沉。
我看到喬子安的表情心就往下沉,一直沉。沉到谷底的時候便忽的鬆口氣,我果然是沒有福氣做喬家的女兒。我能長得和他家的女兒相像就已經是好運氣了。
喬子安坐到我身邊,將那結果遞給我。
我搖搖頭:“既然是不符,我也就不看了。”
懷宇伸手拿過去那單子,看來看去看不懂,就着急的問喬子安:“舅舅,哪兒寫你們不是兄妹了,怎麼就不相符了?”
喬子安指着那張紙的下面一行字:“這上面寫,兩個血型的DNA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確定爲母女關係。”
懷宇眼睛眨巴眨巴:“母女關係爲什麼還是不符?”
我驚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喬子安:“母女關係?!”
喬子安的手有些微微抖的落在我的頭上,將我按在他的懷裡,慢慢的手臂收緊再收緊:“是的,你和我母親是母女關係,你是我們喬家的孩子,你是喬子心,你就是哥哥的心兒。”
心情大落大起,我從懷宇的手上拿過那單子,後面果然是白紙黑字的打印着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字樣。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雙眼模糊,我害怕是幻覺,害怕是夢,伸手使勁掐自己的手臂,是疼的。
太陽落盡。
喬子安帶着我和懷宇踏着夜色來到喬家大宅。
喬家的大宅庭院很深很長,大理石的道路兩邊亮着了兩排很漂亮的燈。沿路上遇見幾個傭人,都穿着統一的傭人服裝,也都有禮貌的躬身跟喬子安行禮。
別墅門口,五十多歲的老管家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跟喬子安躬身:“大少爺,您打電話說回來吃晚飯,夫人和先生一直等着您呢。”
喬子安點頭,拉着懷宇的小手進門。
從醫院來這兒的一路上,我的心早就飛出來,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親生的父母。但是到了這門口,卻又莫名的害怕,雙腿好像有千斤重,邁不出去,甚至還有掉頭跑掉的衝動。
喬子安見我沒有跟上,轉身拉住我的手,“這是你的家,別害怕。”
這是我的家,這是我的家,這是我的家……
喬子安的話給我力量,我也一遍一遍自我催眠着,用盡力氣跨過這道門。
“媽,爸,我和心兒回來了。”喬子安一邊扯着我往裡走,一邊出聲招呼。
沙發上起來一個上了歲數的男人,眼角有魚尾紋,鬢角也有絲絲白髮。能看出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因爲現在也很帥。
一瞬間,我侷促的手腳都沒有地方放。二十八歲的我見到親生父親,不是飛撲上去淚灑衣襟,而是萬分緊張,不知道如何自處。
父親看我的眼神灼灼濃沉,一瞬不瞬,聲音有着不能抑制的抖動:“子安,你扯着的女孩是心兒?”
喬子安點頭:“嗯,這就是心兒,這就是四年前,你差一點就見到,卻陰差陽錯擦肩而過的心兒。”
父親的眼底開始泛紅:“心兒……怎麼可能?那一次的檢測結果明明是……”
喬子安將單子遞過去:“上一次的結果肯定有錯誤,這是今天心兒和母親的鑑定結果。上午我回來一次,就是來拿母親的血樣。”
父親接過單子,看過之後眼睛睜起老大:“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雪煙!雪煙!”
廚房裡走出一個消瘦蒼白的中年女人,一邊走一邊解着身上的圍裙:“鎮山,喊我做什麼,我在給兒子煲湯呢。我……”
母親一眼看見我,就好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登時僵硬在地,一動不能動。
喬子安扯着同樣僵硬的我到母親跟前,輕聲一句:“媽,我將弄丟的心兒找回來了。”
“心兒?我的心兒!”母親激動的伸手抱住我。用力的抱着我,唯恐我又消失了一樣。
我伏在母親肩頭,喉頭堵的難受:“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