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是上巳節,也就是我那所謂的生日,可我知道不會有人跟我說一句生日快樂,更不會有禮物,所以也沒有任何的期待。
李詩鴦雖然曾經問過我的生日,我也回答了,但她好像從來沒有記住過,高中三年一次都沒表示過,哪怕是一句話,這點我至今都好奇,她對我那麼好,爲什麼會這樣不在意?
而葉飛揚和羅安然,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這事兒,我也就沒說,倒是意外的知道了他們的生日,前者是元宵節那天,後者是農曆的九月十六,我就說嘛,我能記住與我在意的人相關的信息。
早早的離開學校去了趙家,我爲的是能夠找機會問趙琛一些事,因爲昨天整整一天我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相問,他除了上課之外,壓根沒給我獨處的時間。
當我到了他們家之後,看到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認真的看書,又不好去打擾他,只能繼續等,等到一起吃完了早餐,他終於去了書房,卻又在我進去的時候起身離去。
到了上課時間,他就進來了,下了課,又出去,哪怕只是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他都不會留在書房,有一次我特意跟着出去了,結果他只是去了隔壁自己房間,還立刻關門上鎖。
趙子峰今天不在家,我不知道她是否又出差了,問了劉芳,她三緘其口,不再像以前那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是疏離而客氣的對我。
我想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所以她對我有什麼意見了?還是趙子峰或者趙琛跟她說了什麼,難道是不允許我打聽他們的事麼?
想想劉芳的前後變化,我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來,上週在趙子峰的書房,我好像說了一堆“大逆不道”的話來,是不是因爲這個連累她了?
趙子峰那麼聰明的人,肯定能想到我跟他們接觸時間才這麼短,不可能對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瞭解的這麼清楚,最大的可能是劉芳告知於我,所以他不許劉芳再多言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趙琛一句話都沒有說,從始至終都只有夾菜和扒飯兩個動作,我開口說了一句,奈何沒人接,我也就沒臉再說出第二句了。
他吃的比我快,吃完就上樓去了,我隨後也連忙吃完跟上去,輕輕敲響了他的房門:“趙琛……”這剛喊了他一句,就被他給打斷了。
“莫老師,下午還要上課,我想休息一下,春天容易犯困,你最好也睡個午覺。”趙琛這樣就把我給打發了,堵得我沒話可說,否則就成了不識趣的打擾他休息。
無奈的來到我那個房間,我坐在牀上哭笑不得,至今都沒個人跟我說個清楚,我現在如同個傻子,被他們三個人聯合起來戲耍,迷失在這詭異的氣氛裡。
“阿姨,趙先生和他兒子到底怎麼了?我這兩天都感覺怪怪的。”最後,我還是下樓去找劉芳問了,也許多問幾遍她就會告訴我真相。
“有嗎?我怎麼沒發現呢?莫老師你別多想了,而且別人家的事咱們外人也不好管,多管閒事會惹人嫌的。”劉芳避重就輕,還是不肯回答。
“阿姨,是不是趙先生跟你說什麼了?他責備你了是不是?”雖然劉芳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但後面那句話也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測,她真被我連累了。
“沒有沒有,趙先生那麼好的人,怎麼會責備我呢?”劉芳笑了笑,卻笑得很不自然,有些勉強。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他說那些話的,事後我也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也沒辦法收回。”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對不起劉芳。
“莫老師,下午你不是還要上課麼?那還是上去休息吧,現在這天氣要是中午不休息可容易犯困呢。”劉芳也跟趙琛一樣,拿“春困秋乏”需要午休來打發我。
“阿姨……”剛剛在樓上我是哭笑不得,現在簡直就是要哭了,連劉芳都不開口,那我怎麼辦?
真的好想知道上週我走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這裡的每個人突然間都變了?早知道我上週就不該一走了之,而是留下來親眼看看事情的發展了。
“我也要去休息了,你請自便。”劉芳擦了擦手,轉身出了廚房,我跟着出去,看着她頭也不回的直接進了自己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我又沒得問了。
默默的回到房裡,我無力地躺在牀上,心裡的壓力越來越大,雖然目前我還不知道事情的原因和真相,可我覺得今天這詭異的局面一定跟我有莫大的關係。
趙子峰上週是很生氣,趙琛也確實是犯錯了,可我不覺得他們三人的改變都是因爲這個,大不了趙琛意識到自己錯了,所以聽話了些,那趙子峰和劉芳的變化又該怎麼解釋?
下午上課的時候,趙琛態度不變,認真而專注,和我見過的所有乖學生一樣,可這種態度出現在那些人身上我覺得正常,由趙琛表現出來就感覺變了味,處處透着詭異。
“趙琛,請你老實告訴我,那天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本來我還想豁出去了,上課也要問,但看趙琛那麼認真,我還是堅持到了下課,然後在他出去之前將他堵在書房。
“沒發生什麼啊?難道你希望我家發生點什麼嗎?”趙琛往後退了幾步,主動跟我拉開一段距離,可這種事不是我做才正常的嗎?他這是什麼意思,以爲我會吃了他麼?
“不是,我只是昨天看到你和你爸爸相處的好像跟平常很不同。”我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會說謊騙我,而他演戲的本事那麼大,我真的防不勝防。
“哦,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答應爸爸以後再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趙琛居然會坦然承認自己的錯誤,這很意外啊。
“真的?這次不會是又在演戲吧?”我不會輕易相信趙琛,誰讓他是個“慣犯”呢?我剛來的時候就被他那陽奉陰違的高超演技給騙過了。
“信不信由你,而且這跟你好像也沒有關係吧?莫老師!”趙琛刻意咬重後面那三個字,應該是在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就像劉芳之前說的那樣,我們只是外人。
“的確是沒有關係,抱歉,是我多事了。”一句沒關係堵住了我所有還未問出口的話,因爲我知道狗拿耗子絕不是什麼夸人的好話,閒事管的太多隻會讓人討厭而已。
“那請問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趙琛一本正經又極其客氣的問我。
“……可以。”這是他家,何時有過我說可不可以的權力?剛剛是我越矩了,現在我真是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不能像劉芳那樣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趙琛的家教老師,負責給他補習功能,而不是打聽人家的私事,我以後一定要時刻提醒自己安分守己,不要多管閒事惹人嫌。
趙琛很快離開了書房,我也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他們父子的事,管他是真的知道錯了還是在演戲,我只要按時上下課就行。
管了閒事趙子峰也不會給加工資,我只會吃力不討好,既然如此那我還費心費力的想什麼?人活着就不太認真,人生中本就有很多謎語是沒有謎底的,就比如眼前這件。
我起初還以爲趙琛不在休息時間與我獨處是要逃避我問的問題,結果他給了我答案之後依舊是這樣,於是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他是不是因爲我管了閒事兒討厭我?
這個問題一直困惱着我,直到晚上回了宿舍都沒有想明白,睡前還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但第二天早上想醒來我卻突然就明白過了。
原因是這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趙琛將我按在牆上,緊緊的抱着我,吻如狂風暴雨般落下,正是那瘋狂初吻的再現。於是我纔想到,趙琛要逃避的其實並不是我的問題,而只是我這個人。
之前我就想過,他不可能像我一樣能說放下就放下,以他對我的種種不喜,也許再回憶的時候還會覺得噁心的緊,後悔他怎麼就會吻了我這樣的人呢?
因着這件事,這一年的生日變得刻骨銘心,以至於多年後回想起來,我還會笑着說,那真是我有限的人生中最驚悚的一個生日,想忘掉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