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琛高考了,不再需要我這個家教老師,而我卻還是要生活,也要掙下個學年的學費住宿費書本費,還要還趙子峰的錢,我可不想真的等到畢業後再還,所以我必須去找一份工作,越快上班越好。
說到下個學年的學費,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上次班導有提過助學貸款的事,我若能去辦理這個,就可以把學費省下來先還給趙子峰了,但如此一來今年暑假我就得回老家去,因爲這事得去縣教育局辦理。
我不可能回了縣城卻不回老家去吧?不過只要我不告訴他們我回去了,他們也不會知道,所以我其實完全可以不回老家的,我雖然有點想念那個養育了我的地方,但我很不想見到那兩個口口聲聲說我沒良心的人。
於是最後我還是決定,暑假回去辦理助學貸款,但是不回老家去挨養父母的罵,我還不想那麼犯賤,只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真正等到那一天,我卻還是不得不回家去,人生果然是很無奈。
七號目送着趙琛進了考場,八號下午下課之後我就去找兼職了,這次我沒有什麼要求,只要看着工錢還合理就幹,因爲現在沒有趙子峰那樣的老闆會給我機會。
但儘管我的要求很低,結果卻還是找了好幾天才確定了一份沒技術含量的服務員,好像我就是做服務員的命一樣,那麼多服裝店之類的要招導購,提成還高,可我情商這麼只能望塵莫及了。
這次我不再是在快餐店裡,而是換了一家餃子店,我覺得這種店裡可能衛生條件要好點,至少沒那麼多油污吧?於是週末我就屁顛屁顛的去上班了,平日裡課少的時候也能過來,依舊是計時工資。
爲了能夠多掙點錢,我一有時間就去上班,不過因爲晚上還得去上晚自習,我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擠出來上班,根據這一週的上班情況粗略算了下,工資要比趙子峰給的少很多。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世上也許不只有一個趙子峰,可是能對我這麼大方的卻只有趙琛的父親這一個而已,我不會做白日夢,想着還能再遇見這樣的人,所以我必須好好工作掙錢養活自己。
轉眼間就過了十來天,我每天都會想起趙琛那小子,對他的想念就像是我心上的一道傷口,稍微一扯就會覺得疼,讓我不禁感慨,原來想念一個人也是會疼的,這種疼痛不斷的提醒我,我比以前更喜歡趙琛了。
每天晚上熄了燈,我躺在堅硬的牀上,睜大眼睛盯着已經褪色的天花板,腦子裡閃現的都是以前和趙琛在一起的日子,捉弄戲謔也好,嬉笑怒罵也罷,我都覺得很美好,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啊,我這就是在犯賤吧?
可我這麼想他,睡覺前也在心裡默唸他的名字,夢裡卻找不到他的影子,心理學大師弗洛伊德不是說夢的本質是願望的達成麼?爲什麼我的願望不在我的夢裡達成?我只是想再見見趙琛而已。
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有如此想念過一個人,過年在家的時候我也是偶爾纔會想起趙琛,並不會這麼深入骨髓,所以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已經愛上這個磨人的小惡魔了?
愛和喜歡肯定不一樣的,喜歡是淡淡的愛,愛卻是深深的喜歡,比如我喜歡趙子峰,但我肯定不愛他,我喜歡他是因爲他對我好,給了我很多幫助,可我爲什麼會愛上趙琛呢?
課間休息的時候,我正託着下巴和往常一樣看着窗外發呆,葉飛揚卻突然問我:“阿離,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轉頭訝然的看着她:“爲什麼這樣說?”
“因爲你最近老是魂不守舍啊,就跟思春了一樣。”葉飛揚說道。
“就是,我也覺得你變了。”羅安然湊過來一臉八卦的問我,“老實交代,你看上誰了?”她現在這種詢問的語氣像極了李詩鴦。
“沒有啊,是你們想多了吧?我最近只是想了很多一年前的事而已,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快的我都來不及反應。”我不會輕易告訴任何人,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他的名字叫趙琛,原是我的學生。
“那倒也是,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們呢。”羅安然也開始感慨了起來,“說的我還真有種‘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的感覺呢。”
“是啊,時間過的真好快,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們纔剛考完沒多久,正在焦急的等着查分數填志願。”葉飛揚也沒有糾結於我是否談戀愛了,跟着感慨歲月如梭。
最後一個因我而起的思春話題就變成了感慨時間過得太快,我們開始回憶一年前備戰高考,以及上戰場和戰後的各種事,我成功的避開了他們的詢問,也保住了自己心中的小秘密。
然而,就在6月22日的下午,我下了課和葉飛揚,羅安然像平常那樣回紅樓,遠遠的突然發現有一個人影很熟悉,哪怕是我當時還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可給我的感覺就是熟悉,讓我覺得我肯定認識這個人。
待我們走近了,我的心跳就突然加快了起來,那紅樓前的小羽毛球場上,立在樹下的頎長身形,可不就是我心中的那個小秘密麼?可他怎麼來了?而且還找到了這裡,難道是問了趙子峰麼?
正常情況下我們是不用走到趙琛那邊去的,所以當我往那邊走的時候,羅安然一把拉住我:“你去那邊幹什麼啊?我們不是已經到了麼?你又走路還開小差了是吧?”
“不是,你們先上去吧,我有點事。”我激動的連書都忘了給羅安然幫我先拿上樓去,放開她的手就往趙琛走去,小心肝撲通撲通的直跳,有種傳說中的小鹿亂撞的感覺,那好像是初戀的悸動。
趙琛站在樹下一動也不動,只是看着我,我回頭看了羅安然和葉飛揚一眼,見她們已經進紅樓去了,當即就加快步伐直奔趙琛,才這麼久沒見他,我就感覺過了好幾年似得,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你怎麼來了?是來找我的麼?”走到趙琛面前,我按捺住心裡的激動,儘量語氣平靜的問他。
“怎麼可能,我只是和同學出來玩,正好路過這裡,就進來看看罷了,我可沒事找你。”趙琛說着還向四周看了看。
高考之後成績沒那麼快出來,出來之後填報志願的時間也不短,很多有條件的人都會先去一些大學實地看看情況,趙琛和他的同學會來到這裡的確也不是奇怪的事。
不過,他看大學怎麼還看到我們紅樓來了,像他這樣的人就算真在這裡讀書也不可能住到這裡來啊?來意很值得懷疑,於是我故意道:“那你還挺有閒情逸致的,連貧民窟都要來看看,這算是體察民情麼?”
紅樓是專供我們這種貧困學生居住的嘛,私底下我給它取了個別名叫做貧民窟,但也僅限於跟葉飛揚和羅安然等人使用,會在趙琛面前說出來,完全是故意的。
“是啊,我就這麼有閒情逸致不行啊?反正考完了也沒事。”趙琛還是一口咬定他不是來找我的。
“哦,既然如此那你慢慢看吧,我就先走了。”我華麗的轉身,裝作離去的樣子,我就不信他不叫我。
“喂,你去哪裡啊?”果不其然,這腳纔剛邁出兩步呢,趙琛就叫住我了。
“當然是回宿舍啊,還能去哪裡?”我回頭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大老遠的跑來,你身爲這裡的學生,不帶我逛逛麼?”趙琛跟上來。
“你還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呢,也沒見你帶我在上海逛逛啊。”我沒好氣的道。
“那等我以後有時間帶你去還不行麼?現在你先帶我四處轉轉唄。”趙琛一秒變無賴了。
“爲什麼要我帶啊,這裡的學生多了去了,一抓一大把呢,不信的話你隨便拉一個過來問問。”我就是要逼他親口承認,他今天是來找我的,否則我心裡不平衡,因爲我天天都在想他,很辛苦的。
“因爲我不認識他們,只認識你啊。”趙琛一把拉住我。
“可你又不是來找我的,只是陪同學玩路過這裡,順便進來看看而已,那我現在也是順便經過,這就要回宿舍去了,等會兒還得吃晚飯呢。”我低頭看向趙琛的手,他正抓着我的胳膊,男女授受不親啊。
“那我是來找你的總行了吧?你們女人怎麼就這麼麻煩呢?”趙琛終於承認了,我之前雖然猜到了,但那感覺怎麼比得上他親口承認來的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