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鏡中的自己,雲拂擡手摸了摸那已經綰了許久的發,可這一次心裡竟是這麼的踏實。
原來,四阿哥早上一醒來,便把所有該準備的禮節都辦了,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封號,側福晉。不再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口中名不正言不順的“小姐”而已。
坐在鏡子前,低頭看着身上的衣裳,綰完發也聽完安白講了事情的原委,看來這一次是千真萬確的了,四阿哥早晨一踏出房門,便安排張貫去完成這件事情了,這次不僅僅只是一句帶過的片面之詞。
“側福晉,該去用早膳了。”安白看着鏡子中那副絕美的五官,不禁連自己都讚歎着,只是這幅面容甚少掛着笑容,眉間總有淡淡的憂愁。
“小……側福晉,您穿這身衣裳真好看。”圓月蹦蹦跳跳的跑進來,看着着藏藍色福晉裝的雲拂正在用膳,樂顛的不停在她身旁打轉,嘖嘖嘆聲。
“這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竟敢對着側福晉也這般無禮?”安白在一旁拉住不停轉動的圓月,小聲的佯裝斥說着。
雲拂擡起頭瞧了那開心勁的圓月一眼便輕輕笑了一下低下頭去繼續喝着粥。
這圓月倒不是計較她沒大沒小,只是總這麼莽莽撞撞的,說話也不經過大腦兒似的想說什麼便脫口而出的性子是該有人在旁不停的提醒她點,就讓安白去多說她幾句吧。
以前在尚書府時,她本來就沒有小姐的命,她幾乎就是跟圓月相依爲命了,也只有圓月沒有跟着別的下人一起欺負她。若是說起來的話,還倒反要感謝圓月的不離不棄了。
但畢竟現在情況不同,且不說主僕的關係,現在在雍王府,人都變得更加複雜了。
這些話她也不是沒有跟圓月講過,說着的時候她頻頻點頭,連連應“是”,可她腦袋一熱乎起來,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雲拂也無奈得很,或許圓月的性子就這般吧。
看,現下被安白這麼一句話提醒,她又恍然大悟過來,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可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往雲拂身上那身衣裳瞧得仔細,還不時的發出悶笑的聲音。
“聽說,四哥終於給了雲拂一個名分了?”書房裡,十三阿哥沒事閒聊着,飲着小酒,不分輩分的就這麼當面調侃起四阿哥來。
老十三也就這麼一副性子,大大咧咧的,什麼規矩都不放在眼裡,這點倒是跟十七頗像。四阿哥也沒說什麼,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壺,端起自個兒跟前的茶浮了浮杯蓋說道:“大白天的喝什麼酒?”
“誰說大白天的就不能喝酒了?”聞聲道來的正是四阿哥剛剛想着的老十七,“我遠遠便問道一陣酒香撲鼻,於是便追着酒香到這兒來了。”
十七阿哥也一點都不見外,笑呵呵的走了過來,一屁股便朝着石椅上坐去。抓過酒壺打開聞得正入神。
“你們兩個,還真倒是臭味相同。”四阿哥不禁微微勾起嘴角,
徑自又啜了一口茶。
“四哥,你這麼說倒就見外了不是?”十七阿哥手一揮,示意給添上個酒杯,繼續對着四阿哥說着:“這臭味相同說的是我們倆,可咱們三平時不都聚一塊,你倒是說說……”
十七阿哥更加肆無忌憚,他向來得皇上的寵愛,而且是喜歡得打緊。若是他有那心思,二皇子被廢太子後他便是最有可能上位的阿哥,可他並無心向往朝政,在衆阿哥龍爭虎鬥之時他卻撇下一切遊山玩水去了。
琢磨着該是這些不把利益放眼前的人,更加不遵循什麼禮節跟規矩,對他們來說,舒服就好,心情舒暢了便就高興了,其他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四阿哥叫人呈上上好的酒給兩位弟弟品嚐,但是數量有限,僅僅一瓶,沒有續杯。
“嘖,我說四哥真小氣。十三哥倒還好,平日沒事便可以來蹭上幾杯,我可就沒那命咯,瞧瞧我這麼久纔來一趟,小氣得竟然……”十七阿哥皺着眉頭,盯着眼前那壺對他來說是小得可以算得上袖珍的酒瓶,嘖嘖嘆聲搖頭。
“哈哈,哈哈哈。十七弟若是嫌棄,十三哥那可就不客氣了。”十三阿哥爽朗的笑聲響起,一把拿過呈上來的酒壺,直接往嘴裡灌去。
四阿哥着實被這兩個弟弟鬧騰得有點暈,搖搖頭說道:“話我可剛纔說了,就這麼一瓶。大白天的若是從我這府邸走出去兩個渾身酒氣的酒鬼,那可就不知道怎麼被別人捕風捉影了。”
這暗下的話,在場的人都聽得明白。八阿哥胤禩現在是被禁了還蠢蠢欲動,使勁找着衆人的蛛絲馬跡,可以上報給皇上以便邀功。若是一個不小心被舛訛了什麼,那可是極其不好的事。
十七阿哥一把搶過快被喝光的酒瓶,笑着說道:“大白天的不成,我們晚上回去就是了,再不然便在四哥這住上一宿。”
說完自己哈哈笑了幾聲,舉起酒壺仰起頭張開嘴巴,便往自己口中倒酒。
可還沒一口呢,酒就完了。老十七像個孩子般似的耍賴,遞上酒瓶扁着嘴,“四哥,你倒就真好意這麼對待客人啊?”
四阿哥沒法,看着眼前這兩位卻是與衆不同的皇弟,揮揮手讓下人再傳上來了酒。
“四哥不喝一杯?”十三阿哥舉起酒壺,問了下四阿哥,他可是從剛剛到現在都是捧着那茶杯啜着茶。可他都喝了兩壺酒了,他那麼一小杯的茶怎麼就還沒喝完呢?
“對了,倒是恭喜四哥,得了一小阿哥還得了一小公主。我倒可是聽說,小公主好惹人疼,一哭起來那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整個王府都被振動了。”十七看起來鎮定得很,可說着這話的表情倒像是喝了多少酒似的醉醺醺的。
說到這,四阿哥揚起那一直都只是微微上翹的嘴角,笑得更爲開心了,這一幅表情在十三跟十七阿哥眼裡看起來,簡直就像在看世界奇觀般的稀罕,瞧着那瞪着眼珠子都圓了的表情便知道了。
“咳咳。”四阿哥緩過神來發覺自己不經意流露出太多的情感了,收起笑臉掩飾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能覓得一位如意女子,還爲自己生了一個乖巧的女兒,那可是我羨慕不來的事情咯。”十七阿哥爲自己倒了一杯酒,感嘆的說道。
那位雲拂小姐跟四哥的事情他聽着也不少,雲拂也見過幾面,確實是絕美的人,也是不錯的一個人,難怪四阿哥能甜到嘴角都微微的掛着弧度。那是極少見的,平日裡四哥的表情那可是永遠都只有一個,便是面無表情。
“你這名分,似乎也給得有點晚了吧。”十三阿哥仰頭一口喝完酒,爲老十七跟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語氣中稍微有點質疑的感覺。照理說來若是這麼合心意的女子,該是早早便給了封號纔是。
說道這,四阿哥不免真的有些惆悵。雲拂還果真把名利都不放在眼裡,其實他早就有想冊封給名分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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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是礙於她的身份特殊,再者是年秋月在一旁勸阻,她一直都默默忍受着,絲毫不見得與其他女人一樣爲着名分糾纏。那一次提起給名分後剛好十三來找他,一匆忙便忘了交代,還以爲想着會不會等她親自開口問,不料她竟然還將自己往外推。
看出了四阿哥的情緒,他們也不再多問,便徑自的碰杯喝酒,自己玩得不亦樂乎,就像真的是要醉倒在這雍王府似的。
碎雲軒裡,滿地的碎布,上好的絲綢,還有精緻的刺繡,無一倖免於難,都經過年秋月的手便變成碎片散落了滿地。
“喀嚓,呲……”
一聲聲的剪刀剪斷布料的聲音,一聲聲布料被撕掉的刺耳。
若不是得知四阿哥與十三、十七爺在庭院的小亭子了喝酒聊天着,或許這滿地的布碎可以免遭一難,只是遭殃的會變成那杯杯碟碟、還是那些花瓶瓷器的用品。
“拿來!把衣裳統統都給我拿過來!”年秋月舉起剪刀,對着東兒吼着。
面對着那把巨形的剪刀在自個兒跟前揮舞,東兒明顯嚇掉了半條命。看着年秋月接近歇斯底里的抓狂,那滿地的布碎,東兒欲哭無淚,也只能試着勸說:“側福晉,雲拂那的名分只不過是四爺看在她生了個小公主的份上……”
“住嘴!”年秋月揮舞着剪刀,似乎完全喪失了理智,她不知道如果一個不小心,遭殃的不是東兒那稚氣的臉便是她如花貌美的臉蛋。
東兒嚇得趴在地上,輕輕的顫抖着身子,若是平時還好,此刻的年秋月是手持着剪刀像發了瘋似的看到東西就剪,“櫃子裡的衣裳,奴婢幾乎都給拿出來了呀。”
這滿地紅的綠的紫的衣裳碎片,幾乎灑滿了這屋裡的每個角落,若是走路稍微一個不小心都會被滑到摔跤。
忽的一把剪刀出現在本來就驚恐萬分的東兒面前,擡起頭來是年秋月那扭曲的五官,“你再不拿來,我就把你給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