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雲拂只知道整個人像掏空了似的魂不守舍,派出去打聽的人回來一個個的搖着頭,就是連絲絲的消息都打探不到。雲拂不由得皺着眉心揣測着,這照理說不該會封鎖得如此嚴密,再者這十三爺是知道實情不肯告訴她,或是根本就沒打聽出來就向她報信?
早膳吃不下午膳時間也早已過了,可雲拂還是絲毫沒有胃口,只是呆坐在那看着窗外,偶爾皺起眉頭偶爾嘆着氣、偶爾發着呆偶爾黯然神傷,可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無論旁人怎麼好說歹說,她除了搖頭便再無其他。
“小姐,你若是吃不下要不喝點蔘湯吧。”圓月端來一盅補湯遞到雲拂跟前,看着她就這麼坐着發了大半天的呆着實心疼得很。
雲拂嘆了聲長長的氣,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還熱騰騰的補湯往桌上一瞥,“擱着吧。”
雖然已經開口說話了,可說着這幾個字倒還真的跟沒有似的,弄得圓月也不知所措再勸說也無用便只好把蔘湯放到桌上,還盛了一碗在雲拂跟前。
照理說來,晟翱該會上門討債吧,會指着她大罵說她是個禍害吧,說她是害死涵妡的罪魁禍首吧,可爲何她等了整整一個上午還是不見人影來呢。
“側福晉,外面有人喊着要見您。”小宣子急急來報,看着那奇怪的眼神,雲拂只是淡淡的問道:“誰?”
“小姐小姐,不好了,少爺在咱們綠盎軒門口直喊着要來見你。”
圓月慌忙的跑進來,邊跑着邊喊,雲拂點點頭,這下也明白了小宣子那眼神的意思了,這下也聽到外面的吵鬧聲,琢磨着剛剛自個兒是發呆得厲害,要不然這樣的聲響怎麼沒聽到,“讓他進來吧,一個人嗎?”
小宣子領了通知便馬上出去,圓月在一旁點點頭,她眼神裡還是有些許驚慌,看來之前晟翱的欺辱對她來說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這會兒雞犬升天了,小山雞都變鳳凰了,翅膀硬了也會飛了。”還沒見到人,就已經聽到其主人迫不及待的吃酸勁兒,特別是在看着雲拂如今過着這般榮華的生活,相比較自己的家破人亡深感悽悲。
“放肆!來者何人,見着側福晉也不行禮。”一旁的安白也就沒那麼老實,大聲吆喝着來着氣勢囂張的說着。
被一個下人一吼,晟翱是更加的不服氣,氣勢洶洶的朝着安白乾瞪眼,若不是看着滿屋子的人他早就走過去狠狠的甩一巴掌了,想他堂堂的尚書府邸中的大公子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躲在屏障後的圓月看着那氣得扭曲的五官縮回頭偷偷了笑了幾下,她現在本不該這麼怕着晟翱,不見他的時候能想象他在跟前把他罵得個狗血淋頭,可眼下他真的在跟前了,那是雙腿一個哆嗦,腳底抹油便趕緊閃人了,等到緩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躲到屏風後面來了,有點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
袋也只好就此作罷。
“罷了。”雲拂本就不想擺什麼架子,面對晟翱她有種分不清內心真實感覺的錯覺,好像有種被千夫所指便成了事實般的存在着絲絲愧疚,對於涵妡而言。
“有什麼事便說吧。”看着跟前本該熟悉得不再熟悉的人,又或者真的是歲月催人老,原本一副傲然自如的神態如今被削得依舊頑強的剩下棱角,可除了那不肯妥協的頑強外,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犀利甚至是更加無情了。
晟翱揚起一旁的嘴角,輕蔑的眼神流露無遺的朝着端坐在跟前,還被衆人伺候着的雲拂上下打量了一番,“果不其然啊,有着如此滋潤的日子,精神也好多了不似之前整一副病怏怏的倦態,看了都讓人倒胃口。”說着搖晃着身子,就像在自個兒家中般的不受拘束,這邊走過來那邊敲過去的,最後把眼神盯桌上那幾個杯墊兒上,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了,接着便不客氣的朝着椅子上坐下。
“你……”
雲拂阻止了安白的話,罷了,跟前是怎樣的一個人她還不知曉嘛,看着他如此愜意的在這裡遊逛,必定是早已下了決心要來討個什麼的了,況且如今還進到了她的屋子裡來。
晟翱瞥了一眼那怒氣着欲發言的安白,隨手拿過一個桌上的玩意兒在手中把玩,鄙視的說着:“你家主子都沒說話,你一個下賤的人給爺閃一邊去!”
“你!”安白第一次遇見這麼不講理的人,險些便翻了臉,只好憤憤的壓下心頭怒火別過臉,連茶都不願意奉上。
雲拂也不管,徑自低着頭,浮着手中茶杯的杯蓋,接着又吹了幾口才緩緩的送入口中。
“怎麼?那麼不願意待見我?”晟翱看着那把他當成透明般對待的人很是不爽快,居然連杯茶水都不接待,“圓月那丫頭是躲起來了還是死掉了?換成這個老太婆在伺候你?”
聽着這些話,雲拂倒是不痛不癢,只是那些被提及的人心中更是怒火中燒罷了。敢情他今兒個是來找話夾子耍嘴皮子來着,雲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輕輕啜了一口茶後又浮了浮杯蓋,再緩緩的把它放下,她此刻的心已是異常平靜了,等待的是急死自己的晟翱看他究竟要說些什麼了。
屏風後的圓月氣得跺腳又不敢出聲,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把晟翱詛咒個萬兒八千遍的,安白那雙平日極其溫柔的眼神此刻也是恨不得能把晟翱的皮給扒了或者直接把他給攆出去。看着如此不和諧氣氛中的晟翱終於按捺不住,摔下手中剛剛把玩着的玩意兒說道:“好你個涵嫣,你現在是翅膀硬了!”
“今兒個親自前來莫不然只是來耍着嘴皮子過過癮嗎?”雲拂擡起眼瞼,直視進晟翱那發着怒火的眼睛裡,慢條斯理的說着。
“你!”好像是第一次這麼被雲拂反駁着,晟翱突然有種啞言的感覺,反倒訥訥道:“當然是找你有事!”
“既然有事又只刁難下人還摔了我府裡的東西。”雲拂突然覺得,此刻面對着晟翱並沒有之前的那種恐懼,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恐怖了,或許是今日等了許久纔來的戰鬥早已就蓄勢待發着。
看出了雲拂的不一樣,晟翱撇着嘴點了點頭道:“看來的小看這位雲福晉了。”
雲拂同樣瞥了一眼收回視線,如今都已經請了進屋,只好靜觀其變看晟翱究竟想要如何了。
“罷,給我一千萬兩黃金,官職我也不想要了,待我回去還可以向阿瑪講述一下他之前那位最不起眼的女兒如今是何等的風光,都能養活我們一家人了。”輕蔑的笑着,可又要向別人伸出手乞討,這就是晟翱的嘴臉。
雲拂緩緩的勾起嘴角,原以爲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他終究會有些不一樣,可沒料到的是自己太擡舉他了,他除了之前那不可一世的傲氣之外,如今家道中落還染得劣習滿身,更加變本加厲,“若是我不給呢?”
看着那不可思議的笑意,晟翱更是怒氣中燒,從椅子上站起來便衝向雲拂跟前,若不是被人拉住估計會跟以前一樣上來便是狠狠的一巴掌吧,看着他那揚起的手雲拂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她的眼裡原本的那點愧疚,已經完全被恨意及失望所替代,是的,她對她這位家中唯一的男子感到深深的失望。家父病重,一個妹妹被他強迫嫁人致虐死,就連當初非他不嫁的趙端亦都顧不得罵名離他而去,他卻還是這副模樣,怎能讓人不痛心失望。
“不給?我一踏出這雍王府,便滿大街的貼告示,說你逼着長姐替你下嫁南宮府,已致於被發現最後虐死,家父因你而喪失了官位,你卻暗通款曲與當今的四皇子苟且還改名換姓,你說說,你將會是如何的成爲衆人唾罵的對象,四阿哥又是何等的光宗耀祖!哈哈,哈哈哈!”晟翱越說越興奮,就像已經看到這幅畫面般的激動人心,仰頭大笑得差點連屋頂都被掀翻了。
雲拂原本氣憤握緊的拳頭此刻漸漸的放鬆下來,看着跟前顛倒是非六親不顧的人,她真真替阿瑪難過着在悔恨,當初是如何把他捧在手中寵出來的逆子。
“怕了?”看着雲拂一字不發晟翱更是爲自己的好主意洋洋得意。
“若我們真成你所願的那樣了,你又得到什麼好處?”雲拂三兩撥千金道,對付像晟翱這種人,若是跟他發脾氣那你便是輸了,你若是慢條斯理的有一句沒一句跟他搭着,指不定他便自己亂了套還氣得抓了狂。如今,她早已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爲瓜爾佳氏是瞻的涵嫣了。
“你!”就像活生生被抽了一巴掌似的,晟翱原本狂笑的臉抽搐不止,兩眼發射着怒火朝着雲拂咬牙切齒道:“別怪我不顧親情心狠手辣,我若來個玉石俱焚看你還膽敢在這大言不慚嗎?”
“請便。”輕輕的開啓櫻脣,雲拂輕巧的回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