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綠盎軒很好,雲福晉將來指不定將來,將來……”小樂子有點驚慌失措到不知所言,“將來”了好久還是沒有將來,最後定了定神看着安白,“姑姑說得可是雲福晉的意思?”
“雲福晉救你,純屬路過發自好心,你也知道雲福晉並不是愛多管事的人,再來照理說你是年福晉身邊的人,我們更是不便要了來。”安白想着若不是剛剛雲拂吩咐過,她更想同小宣子一般,狠狠唾棄一番將他攆出去,如今也只能照着形式般做事,臉上堆不起笑容也不能太過於難看了。
小樂子臉上肌肉抽搐着,聽着安白這番話,傻子都能聽出拒絕得真可夠體面也保留了他的面子,人家不是嫌棄他那是要不起他。
沒料到當初多麼風光的他如今會落魄到無屋檐可寄,他其實也知道雲拂向來就是個不愛惹是非之人,再者年秋月這麼強悍的對手她必定是不敢招惹所以也不挽留他。小樂子突然靈機一動,對着安白說:“姑姑,您安排我跟雲福晉見一面,我還有個好主意。”
看着那閃爍不定的眼神,想必又該是什麼鬼主意了吧,安白淡淡一笑,“雲福晉吩咐後已經去歇息了,你就請便吧。”連什麼主意都懶得問,肯定不是什麼好主意。
“不不,姑姑!”小樂子膝跪上前直接拉住了安白的裙襬,“姑姑,姑姑,相信我,這次必定會讓雲福晉心動的。”
對於這種死纏爛打的場面安白也是見得多了,蹙着眉頭厭惡的盯着那被抓着的裙襬晃動了一下,小宣子倒也機靈,還不用安白說話已經一行人上來就直接把小樂子架開了,他便就沒有安白那海量直接吆喝道:“做什麼,讓你滾還沒聽到嗎?”
掙脫不掉被幾雙手架着的小樂子便也不掙扎了,直接朝着安白欲離去的背影講:“姑姑,您同雲福晉講,我可以跟她一併到四爺那證實,說年福晉一直對她心懷不軌。”看着那背影停住了微微一顫,小樂子勾起嘴角爲自己的好腦袋喝彩。
“送客!”
豈料安白一聲響還是打破了他的美夢,小樂子不肯罷休的還是衝着那離去的背影喊:“不,您跟雲福晉講,您怎麼不講講看就直接把我攆走了?”
“嚷嚷什麼呢!都知道人家不留你了還賴着不走,難不成真想我們把你給攆走!”小宣子這會兒可樂了,剛剛聽他說會代替他的位置,他便沒信過,但還是心底微微的晃動了一下,這下好了,看他還囂不囂張,這會兒是新帳舊賬一起算。
“就是,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當總管,你不說你當御前大總管得了,就你這德行!”恥笑的言語不客氣的一句接着一句,旁邊的人早就看小樂子不順眼了,平日裡佔着年福晉的光到處欺壓別人,如今正好可以發泄下心底那股怨氣。
端柔那小調皮又過來了,嚷嚷着要額娘陪着一塊兒玩,原本有些陰霾的心情在見到女兒燦爛的笑容後,緊皺的眉心也漸漸舒緩開來了。“回來了?”看到安白,雲拂問到。
“安姑姑好。”端柔擡起無邪的笑容,眨巴眨巴那水汪汪
的大眼睛,調皮的跟着下人喊安白。
“這小祖宗,公主這麼一句老奴可承受不起啊。”安白走過來,瞧着那玩得不亦樂乎的小人兒一眼便走到雲拂身邊跟她講起剛剛小樂子說的好主意。
雲拂緩緩一笑,“那腦袋瓜子總想着一些異想天開的事兒,趁早把他攆走便是。”
若是真的跟小樂子說的那般直接到四爺那告狀,最後招來禍害的便是自己了,指不定會被反扣上個污衊的罪名,這要是隨便找個下人就憑着他空口無憑的幾句話便想治主子的罪,那主子還是主子嗎?
“額娘額娘,你陪端柔玩捉迷藏好嗎?”
看着女兒那雙期盼的雙眼,雲拂還真的狠心不下不答應,可自己身子也知道,若是這個時候再出去吹風,估計真的就要躺在牀上好幾日下不了牀來了,“讓月姐姐陪端柔玩可好?”
端柔看了旁邊的圓月一眼,鼓着腮幫子明顯有着不開心,叉着腰站了好一會兒,接着用一副小大人的口氣自言自語道:“罷了,端柔自個兒玩吧,福惠哥哥也不能玩。”
雲拂這纔想起,端柔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嚷着要找福惠了,如今更是願意自己一個人玩兒倒是讓她有點詫異,看了女兒的側臉好一會兒,雲拂小心的問道,就怕萬一她待會真鬧起脾氣來說要找福惠了,“端柔這陣子很乖,不會朝着要找福惠哥哥一併玩。”
端柔歪着小腦袋揚起頭看了雲拂一眼,吸了吸鼻子又把玩着那一堆杯墊兒,她自己愛玩的玩意兒便就是這些,雲拂也搞不清楚,爲何能同這些杯墊兒玩得不亦樂乎。
“福惠哥哥身體不好,端柔不去打擾哥哥休息,等哥哥休息好了就會陪端柔一塊兒玩了,到時端柔要放風箏,要捉迷藏還想跳腳腳。”端柔一邊說着一邊拿着杯墊兒疊起羅漢來了,看着那越來越高的小塔,她雙眼放着光絲毫不受福惠不能陪着一塊兒玩的影響。
有些詫異的看了安白一眼,雲拂覺着有些怪異,這些話都是平日裡端柔一吵鬧雲拂安撫她跟她講的道理來着的,沒有一次聽得進去,即便此刻聽進去了下回又是繼續鬧了,爲何這次反倒是自己說起理來了。
端詳着那玩得忘我的端柔,雲拂在心裡偷笑這小鬼頭心裡面裝的什麼心思,果不其然的,端柔沒一會兒便又自個兒喃喃道:“福惠哥哥跟我玩了月額娘就不高興了,然後一玩福惠哥哥就得生病好幾天,端柔長大了,可以自己玩了,福惠哥哥就等他好了自己再來找端柔吧。”
原來是這般,還以爲這小丫頭怎麼忽然轉性了。雲拂擡起手往端柔的頭髮上揉了揉,溫聲道:“端柔長大了,真乖!”端柔被讚賞了也歡喜得很,一顆小腦袋猛地點頭開心得咯咯直笑。
“什麼事這麼歡喜,讓端柔笑得這麼開心。”
“四阿哥吉祥。”
端柔轉過頭來,還來不及放下手中把玩的東西就朝着四爺撲過去,“阿瑪!”甜甜的喊了一聲還往他懷裡蹭了蹭,十足像一隻小貓甜膩。這琢磨着該是有緣吧,加上端柔那股撒嬌勁兒
倒還真的無人能抵擋,任哪個小阿哥或者小公主都沒能這般讓四爺揚起嘴角,連眼睛都笑了起來。
“四爺今日有空過來?”雲拂不急不緩的招呼着,沒有多望他一眼便轉身朝着桌邊沏茶去了,臉上流露着一股冷淡的氣味,像是不太樂意瞧見他來似的。
逗着端柔玩了一會兒便放下她朝着炕邊走過來,“怎麼,我聽說你又得風寒了?”
被問着便咳嗽了兩聲,雲拂點點頭道:“無大礙,只是一點小風寒,歇息歇息就好了。”接着便把沏好的茶恭敬的遞上給四爺,轉身便吩咐奶孃把端柔帶下去。端柔剛開始還不太樂意,可當瞧見雲拂那一臉的面無表情才扁了扁嘴被奶孃牽走了。
“怎麼了?就讓端柔在這玩。”察覺到雲拂的不對勁,四阿哥看着那僵硬的背影有些納悶的問到,心想着剛也沒說什麼話可以發生衝突的。
在一旁的安白也瞧出了雲拂的不對勁,有些擔心的在她跟四阿哥之間看了一眼。雲拂背對着四阿哥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緒,對着圓月說,“去膳房端些糕點過來,把我早上做的荷葉糕也端來。”
看着這張令她心泛漣漪的冷漠面孔,此刻卻像個孩兒般津津有味的品嚐着她親手做的糕點,那一副滿足的模樣,不得不說,端柔笑起來的時候跟四爺很像,特別是眼睛,都像一抹彎月。
把荷葉糕一掃而空,而剩下的栗子糕跟桂花棗則原封不動的躺在那。四阿哥也不急着走,今日陽光甚好,微風吹拂着樹葉,帶着絲絲涼意,讓正在炕上歇息的人倦意連連。
從剛剛對着荷葉糕讚不絕口後,雲拂遞上茶只是淡淡的一句“四爺喜歡就好”也再無交集,便就這麼看着四爺側身躺在炕上閉目養神,那緊閉的雙眼跟抿着的薄脣,還有那連睡覺都不放鬆的眉心,雲拂就這麼看着,看得有些心疼。
輕輕嘆了一聲氣,雲拂接過安白遞過來的毯子往四阿哥身上蓋住,便轉身走出屋裡在小庭院處曬着太陽。
“側福晉,還是進屋吧,你身子還沒好。”安白有些擔心。
雲拂又咳嗽了兩聲,搖搖頭望了一眼屋子,嘆了氣踱步到走廊邊上,又一年夏至,那些豔紅的鞭炮花早已掉落,剩下那些稀少的樹枝還是攀爬在屋檐上,等着暖冬再發芽。
攙扶着雲拂在走道里走了一遍又一遍,絲毫不見停下來的意思,安白望了望屋裡一眼,有些嘆氣道:“福晉剛剛何不陪着四爺聊聊天,或許他便不會睡着了。”
“該聊些什麼呢?”雲拂終於停下腳步,望着遠方話裡透着幾絲無奈,想着剛剛那個男子滿足的笑容,腦海裡再浮現着他緊縮着眉頭歇息的畫面,究竟哪個纔是真正的他,她到底該不該相信他,“罷了,進屋吧。”
四阿哥還在熟睡,雲拂就這麼站在跟前想着他們之前的種種,或許早在尚書府時他爲她解圍的時候便傾心了罷,只是愛她又爲何要用計,又爲何對年秋月所犯的罪行視而不見,以每日到綠盎軒來陪她作爲賠償彌補,難怪總覺着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