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兒剛剛的眼神,莫非說的便是這個?
可剛剛另一位宮女說是爲了宸悅才邀的各宮娘娘,難不成年秋月又潛着什麼陰謀。思釀再三,雲拂招了李雲傑進宮便讓下人去回了說身子不恙不能前去鍾粹宮了。
果真,李雲傑纔到了宮裡,小宣子也傳來說,各宮的娘娘根本就沒有一位前去鍾粹宮。
心重重的沉了一下,雲拂的眼神也深沉起來。
若是安白在就好了,所有的一切她都會打點好。罷了,不再傷神,安白也是爲了她才做出此番的犧牲,犧牲已經夠多的了,再讓其繼續得寸進尺下去,怕是連她們母女三個都死無葬身之地也無人問津了。
想起四爺,心中還是陣陣抽痛,雖然知道他有他的苦衷,可還是免不了的失落。
坐着心神不寧,圓月那丫頭野貫了且以前總有安白陪着她,她便四處亂蹦亂跑,這會兒她雖然總能見到人影,可若要跟時時在身旁候着的安白比,那還差得很遠。幸好小宣子還甚聰明得力,但怎樣都是一個小太監,總貼身伺候着總顯得不方便。
閒來有些發慌,忽然想起東兒,便叫來小宣子去打聽一下消息,她也不太確定爲何東兒會一再出手的幫她。
聽着小宣子的回話,雲拂突然有一種不如把東兒收攬過來的念頭。
小宣子說,那日東兒及另外一名丫鬟回去覆命之時是說她會過去,可後來卻突然告知去不了,年秋月大發雷霆,說她們辦事不利隨手把茶便撒到那丫鬟身上,丫鬟驚叫起來嚇到了年秋月,還被罰掌了嘴,而至於東兒,則被直接打發去了浣衣局。
小宣子還說,東兒自從被毀了容以後,形勢大不如前,就連一個普通的小丫鬟都能欺負她,她的性子也比之前弱了許多,什麼事都也不爭不吵,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小宣子,你覺得東兒怎樣?”雲拂浮着茶蓋有一句每一句的問着。
“啊?”小宣子愣住了許久,接着才反應過來,“東兒其實剛進雍王府的時候,什麼都不懂,後來是年貴妃看上她機智便領了過去,沒多久便成了貼身伺候的丫鬟了。哎,若不是毀了容死了心,如今該是貴妃身旁的一得力助手了吧。”小宣子也頗爲其感嘆的說着,“她也倒還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她對娘娘您還是心存感激的。”
“死了心?”這點倒是引起雲拂的注意,有聽說小宣子各門路還不錯又機智,總能得到很多你想要的不想要的事情。譬如,東兒是對年秋月徹底的失望了,所以也不想爲其賣命才甘願做一個最普通的丫鬟。
雲拂緩緩的勾起嘴角,頗爲了解的點點頭,“你這消息倒還真挺靈通的,下去吧。”
年秋月好像突然又平靜了,本來還想着,若是她總是這麼糾纏不休會怎樣,結果這幾日卻出奇的平靜,琢磨着該是醞釀什麼法子變着來折磨她吧。趁着這幾日,雲拂也打聽了東兒的消息,年秋月着實也狠心,真的把她遣到浣衣局去了,她沒日沒夜的泡着手洗着衣裳,挨着餓受着
鞭打,若不是還有年輕幾歲早被折騰得不成樣了。
聽聞,皇上在鍾粹宮,與小阿哥逗着玩兒,今晚還留在那用晚膳。此刻外面豔陽高照還早得很,雲拂剛醒來坐在炕上發着呆,聽着圓月嘟着嘴一臉不開心的說道,雲拂倒是無所謂,又不是第一回了,並沒有什麼好奇的。
讓奶孃帶來宸悅逗着玩,宸悅比端柔小時候來得乖巧得多,醒了便睜開眼睛看着人,除了餓了不舒服了,平常是極少哭鬧着的。
“娘娘,要不要到外頭曬曬太陽?今日的天氣還不錯。”圓月看着外面的日光,其實是她老憋不住了。
“等等,你是說皇上現在在鍾粹宮?”雲拂突然想起來,盯着圓月看。小宣子在一旁也點頭附和道:“皇上剛過去就一炷香的時間而已。”
也就一炷香時間,便這麼快被知道了。
“小宣子,確定嗎?”雲拂好像在琢磨想着什麼事情。
“千真萬確,娘娘。”小宣子剛剛是從外頭回來,走在皇上的後頭看見他進去的,方纔回來又聽見膳房的人說鍾粹宮今夜還是照常加了菜,那皇上必定是留在那的了。
滿意的點點頭,“小宣子,想辦法讓東兒送換洗的衣裳到鍾粹宮,在我到那之後送過去,須得經過大廳。”
東兒被打發到浣衣局,只是一名最低層的洗衣宮女而已,根本不配分到去送衣裳的階層,小宣子愣住了一下,隨即趕緊應聲便走開了。
雲拂再命奶孃同圓月準備着一切,抱着宸悅前往鍾粹宮去了。
萬是沒想到雲拂會前來,年秋月驚慌了一下便展開笑顏,“妹妹今日怎麼有空帶着宸悅一塊來了?”
皇上在旁邊,也看着雲拂,顯得她有點唐突的感覺。
向皇上行過禮後,雲拂便同年秋月熱情起來,“上回姐姐特意請了各宮的娘娘前來慶賀福沛與宸悅,雲拂身子骨着實不好,原本便要來着的突然身子不適,希望不會掃了大夥的興致纔好。如今雲拂身子恢復了,便趕緊帶着宸悅來讓姐姐瞧上一眼,也巴着能看到小阿哥一眼呢。”
雲拂此刻有點佩服自己,原本是多麼吝嗇開口說話,更別提是這番子假情假意的話了,如今卻是說得輕鬆自在得很,也已會逢場作戲了。
年秋月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聽完連皺一下眉頭都沒有便展現笑容說到:“是啊,妹妹不能來真是太遺憾了。來,還不趕緊把小阿哥抱出來讓雲妃娘娘瞧瞧。來,快把小格格也抱過來我瞧一瞧,喲,瞧這精雕玉琢的五官,跟她額娘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甚是好看呢,皇上你說是不?”
讓奶孃抱上宸悅,雲拂便也沒怎麼了,一邊看着福沛一邊等着人。
大致要等上一盞茶再多一些的時間,便瞧見小宣子回來了,站在外頭並沒有進來,看到雲拂的時候點了個頭。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門外便想起了鬧聲,隨着“哐啷”一聲碎瓷片的聲音,“做什麼!”
“你連幾件衣裳都拿不好走路都
不帶眼,你究竟還會幹點什麼?”又一個尖銳的宮女聲音響起。
年秋月蹙着眉頭,欲開口雲拂便搶先了一句,朝着門口處候着的小宣子喊了句:“小宣子,外頭怎麼了?”
“回皇上,回娘娘,外頭是浣衣局的宮女與送茶的宮女撞倒了一塊,把茶水打翻衣衫也被淋到了。”小宣子回來回稟着。
不一會兒,三個宮女齊齊跪在跟前,一個空着手一個端着茶杯,可杯子同茶水早已撒了在盤子裡,另一個便是捧着溼嗒嗒上面還有幾片茶葉的衣衫舉着,除了她,其他兩個都驚嚇得抖着身子了。
“皇上在這你們倒是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還不乾淨出去,收拾乾淨了?”年秋月一臉的不悅,也沒瞧着地上那跪着的是誰,把懷裡的宸悅抱給了奶孃。
而云拂則還是抱着福沛哄着,“這個,不是姐姐身旁伺候着的丫鬟嗎?怎麼成了浣衣局的人了?”
年秋月煞白了下臉,這纔看到東兒,瞥了一眼滿心不悅但畢竟皇上在跟前她怎麼還得裝模作個樣出來:“這丫頭是跟着久了,可性子不行,又犯了點錯便被我打發了。”
賠着笑臉說完,顯然年秋月已經沒有了耐性,轉過頭來朝着底下跪着的人馬上變了臉:“還不快退下去?”
“等等。”雲拂叫住了起身卻還未退下的人,看了皇上一眼,緩緩道:“之前便瞧姐姐身邊的丫鬟機靈着,眼下我身邊正缺個伺候的人,若是姐姐不介意便讓這丫頭隨妹妹了。”
臉上抽搐了一下,不明白雲拂的用意,年秋月看了皇上一眼,頓然啞了口,不知道是不捨得還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倒是皇上開了口,“就一個丫鬟,雲拂看中了便讓她到延禧宮伺候着吧。”
“謝皇上!”雲拂依舊懷裡還抱着福沛,稍稍屈了膝表示道謝,便也沒說什麼了,只顧着跟懷裡的小阿哥逗趣着,彷彿真的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要了一個丫鬟罷了。
東兒也一直沒有擡頭,頷首聽從着命令,照理說來,她現在是浣衣局的人本也不該年秋月管着了,可她還是怕若是年秋月從中作梗,她便會過得更苦。
退了出去,東兒便候在小宣子身旁。
與福沛逗趣了,也抱着宸悅來讓年秋月看過了,那便也就沒什麼事了。“那臣妾就不打攪皇上跟姐姐了,雲拂和宸悅先告退。”
皇上也沒留人,宸悅已然沉沉入睡,雲拂便也就欠身行禮後退下了。
“東兒叩見雲妃娘娘,娘娘吉祥。”東兒已經把浣衣局的事兒都辦理好了,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跪在雲拂跟前。琢磨着她之前是伺候着年秋月的,圓月則不待見她,站在一旁冷哼聲。
“起身吧。”換了一身衣衫確實精神多了。
“東兒謝雲妃娘娘救命之恩,今日必定爲好生伺候着娘娘,爲娘娘鞠躬盡瘁。”東兒跪在地上,一派正經的說着,那嚴肅的表情像在起誓。
雲拂莞爾一笑,“倒也沒那麼嚴重,先起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