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從裡面選了一杯。
伊藤嘴角噙着笑容,將剩下的一杯酒拿過去,仰頭一口喝掉,隨後揚了揚杯子。
秦凡沒有察覺到不妥的地方,於是也擡頭將酒喝完。
“很久了,我們父子兩沒有這樣喝過酒了。”
伊藤一邊說,一邊給杯子裡續上。
秦凡一言不發,跟伊藤,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以跟他聊。
他們從本質上,就說不到一起去,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竭盡所能地避開跟他接觸。
不過伊藤似乎有不少話想跟他說,一邊喝着酒,一邊說起秦凡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個有前途的,果然,事實證明我很有眼光。”
伊藤就彷彿一個慈祥的父親一樣,跟兒子追憶往事,回憶起從前的美好時光。
然而從前對秦凡來說,只是一些揮之不去的陰霾。
他被迫在伊藤家族提心吊膽地活着,逼着自己要比別人更狠,才能夠活得下去。
他不能有任何喜歡的東西,不能有任何可以被要挾的把柄。
他只要表現出一絲絲喜愛,那樣東西,很快會支離破碎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從秦凡養的第一隻狗,以一個極其悲慘的死狀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那個道理。
可是那條狗,他纔剛剛給它想了一個帥氣的名字,卻連一次,都沒有機會喊它……
從那以後,秦凡開始慢慢封閉自己的心,讓他成爲一個冷情冷血的人。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不受到傷害。
直到……,他遇見了墨君夜和傅雲飛。
他們很強,很有能力和魄力,秦凡永遠記得,他們幫自己將伊藤世家的人擊退並且幫着他報復之後,墨君夜跟他說的話。
“你不用擔心會連累我們,我們有足夠的能力,做你的朋友。”
那是秦凡,第一次知道,有朋友這件事,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仰頭喝下杯中的酒,秦凡很感謝那兩人,能夠出現在他的身邊,否則,他現在會不會還跟小時候一樣,會不會已經變得,根本不是一個人了。
一瓶酒很快被喝完,秦凡冷然地將杯子放下,“酒喝完了,你可以離開了。”
伊藤看着他臉上的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人變得有些感性,心裡有種不是滋味。
“你恨我也好,可是你終究,是我的兒子。”
秦凡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嘴角揚起一抹極淡的笑容,帶着隱隱的嘲諷。
“我只是,沒有辦法選擇而已。”
伊藤的眼瞳猛然收縮,眼睛低下微微跳動着,轉身,離開了房間。
……
身體的不同尋常,讓秦凡半夜醒來。
他第一時間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身體卻有些不受控制。
眯起眼睛,秦凡腦子一陣陣眩暈,渾身熱得充滿了焦躁。
那個人,是個女人,身子柔軟散發着香氣,伏在他身上雙手遊走。
他被人下了藥!
秦凡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一定是伊藤設計的,那麼這個女人……
秦凡奮力將人推開,那人輕呼一聲,反倒是整個跌在了他的身上。
溫軟的觸感拼命地刺激着秦凡的大腦,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叫囂着要發泄。
他用力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立刻讓他清醒了一些。
他絕不要讓伊藤得逞!那個人從來,都是任意妄爲,他絕對不要受他的擺佈,絕對不要!
再次將女人推開,秦凡渾身的肌肉都暴了起來,他在跟自己的慾望搏鬥,這種事情,還真是讓他記起了某些記憶。
伊藤家的孩子,被人下藥下毒,簡直稀鬆平常。
爲了讓他們的身體有抗藥性,秦凡從很小的時候,就要接受微量毒素的所帶來的痛哭。
伊藤是老糊塗了嗎?居然會給他下藥!
……
這一夜,秦凡在極度混亂中度過。
他不知道伊藤到底是怎麼給他下的藥,也不知道他到底下了多大的劑量。
秦凡的意識時而清醒,而是恍惚,最後醒來的時候,他躺在牀上,身邊依舊是那個光裸的女人。
渾身的不適讓秦凡頭疼欲裂,他剛剛撐起了身子,房門居然被打開了。
伊藤大步地走進來,旁邊,跟着端莊美麗的緒方良。
“你居然把人給睡了?”伊藤二話不說給秦凡定罪。
秦凡眼露寒芒,“可惜了你的設計,很遺憾,沒讓你如願。”
秦凡昨晚雖然有時候清醒有時候恍惚,可是他沒有任何跟女人上牀的記憶。
就在這時,那個女人也清醒了,一看到房間裡的情況,立刻裹着被子撲到緒方良的身邊,“姐姐……”
牀單上,一塊紅色的血跡明顯刺眼。
“你自己看看!看看你做了什麼事情?”
伊藤指着牀單,憤怒的神色中夾雜着一些得意。
然而秦凡,則是全然的憤怒,“我不可能跟她上牀!”
“事實在眼前你還要狡辯?”
秦凡的眼睛赤紅,“沒有什麼事實!我絕對沒有做過!”
“你……!”
伊藤一巴掌抽過去,秦凡怎麼會讓他得逞?只可惜身體還沒有恢復,只讓開了一下,那巴掌還是打到了他的肩膀。
“伊藤叔叔,晴晴我先帶回去了,有什麼事情,我會跟你說的。”
緒方良擁着哽咽的女人,眼光掃到了秦凡的臉上,“這件事情,你要給他們一個交待。
可惡!
秦凡神色猙獰地砸了一拳在牀上,眼中是如同困獸一般的焦躁。
……
楚氏診所,護士們忙裡偷閒,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楚醫生最近……,不對勁啊。”
“你也看出來了?”
“廢話,楚醫生以前什麼時候發過呆?現在是隻要空閒的時候都會晃神。”
“就是啊,喊她一起出去聚會她也不去了,以前可是從來不會拒絕的。”
“你們發現沒有,好像是從那個看起來很可怕的男人不來以後,楚醫生才變成這樣的。”
“真的嗎?所以楚醫生現在這裡反常,是因爲……想那個男人了?”
楚笑站在角落裡,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她怎麼可能是想秦凡了?
“都沒事情做了是嗎?沒事做再去巡一遍房間!”
聽見楚笑的聲音,小護士們立刻作鳥獸散,假裝自己很忙的往各個病房裡跑。
楚笑臉色帶着怒氣,一個個也是閒得慌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楚笑氣呼呼地在椅子上坐下來,她會發呆?她怎麼可能會發呆?
秦凡那個木頭實在太讓人討厭了,說什麼喜歡自己,結果人呢?他就是這麼喜歡自己的?
楚笑每天回到家裡的時候,總感覺秦凡會從那個角落裡蹦出來,不顧她反對的將她抱住,野蠻霸道。
可是並沒有,他就好像憑空消失了,無影無蹤……
楚笑在心裡暗罵,卻忍不住會想,會不會,他遇到了什麼危險?
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他想要聯繫她卻聯繫不上?
楚笑有時候會神經質地一遍遍確認自己的電話有沒有欠費,會推掉聚會回去自己住的地方等着。
萬一,萬一秦凡真的出了事……
楚笑眼睛裡再次凝聚焦躁的情緒。
醫生辦公室的門半開着,從門口路過的護士壓低了聲音,“看,楚醫生又開始發呆了……”
……
初夏的午後,天氣微微有些炎熱。
墨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裡,墨君夜低頭看着這個月的財務報表。
“小姐,您不能闖進去。”鐘意南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那我給你三分鐘時間,讓墨君夜出來見我。”
“小姐,墨總很忙,這會沒有時間……”
話音未落,門突然打開,墨君夜看着來人,放柔了聲音道:“你怎麼來了?怎麼不打個電話給我,快進來。”
楚笑看了眼鐘意南,邁着妖嬈的腳步從她面前走過,眼角的餘光根本連掃都沒有掃過她。
就當她是空氣。
門關上。
鐘意南描摹的精緻的臉上,微微泛着些許青色,脣緊緊的咬着。
又是一個纏着墨總的妖豔賤貨。
楚笑坐下,墨君夜親手泡了杯咖啡,“怎麼突然來了,有事?”
她怎麼來了?
當然是在醫院坐不住纔來的,一個心神不寧,每時每刻都在發呆的主刀醫生,必須把私人問題解決好了,才能拿起手術刀。
雖然她想不想承認那個木頭對她的影響,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但是……
這就是事實,她根本控制不住啊!
楚笑接過咖啡,如水眸光閃了閃後,放下咖啡杯,起身與他平視。
“你老實告訴我,秦凡到底去了哪裡?是不是回了R國,他突然回R國做什麼?”
墨君夜從她來,就猜出她的目的,深吸一口氣,笑道:“笑笑,你問這麼多的問題,讓我怎麼回答。事實上,我和你一樣,一頭霧水,他真的就是突然離開,什麼話也沒有交待。”
楚笑眸光暗沉。
阿夜他真的不知道嗎?他應該不會騙她的。
“不過,我相信,他的突然離開,應該有不得已的苦衷,笑笑,你別急,很快,他就會回來了。”墨君夜輕聲安慰。
“誰急了?”
楚笑臉一紅,猛的坐了下來,避開墨君夜探詢的目光。
墨君夜會心一笑。
女人口是心非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家裡的那個也是一模一樣的表情。
就在這時,手機響。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墨君夜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想了想,還是接通。
“喂,阿夜,笑笑是不是在你那裡?”
墨君夜一聽這個聲音,微微吃驚,他不是應該還在R國嗎,怎麼用國內的電話打過來。
“是啊,你是不是……”
“別亂說話,也別讓笑笑知道,半個小時後在老地方見,把雲飛叫……”
“出了什麼事?”
“見面再說。”
電話立刻掛斷,墨君夜強忍着心裡的狐疑,面帶微笑道:“笑笑,我有點急事,就先不陪你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楚笑問不出什麼,心裡失望極了,未曾在意墨君夜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低着頭道:“不用,我開車來的。”
墨君夜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放心,他是個有擔當的人,絕不會棄你而去,說不定現在已經回來了。”
“什麼叫棄我而去,說得我好像和他怎麼樣似的,我走了。”
楚笑推開他的大手,拎起包就往外走,走了門口時,停下來轉身。
“墨君夜,那個木頭人有本事就別再回來,要是再回來,老孃我保證不會打死他。”
敢不告而別,而且是和緒方良一起……
哼,死木頭,這一回你死定了。
……
墨君夜苦笑幾聲。
這一回,秦凡真真正正的把這個姑奶奶給惹毛了。
他趕緊拿出電話,撥通傅雲飛的電話,“雲飛,他回來了,半個小時酒吧見。”
電話那頭的傅雲飛還一頭霧水,“他是誰?”
“秦凡?”
“what?這鬼怎麼回來了,那會可還沒有傳出他上位的消息呢?”
“見面不就知道了。”
墨君夜冷冷掛上電話,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沒錯,他根本沒有收到R國幫會新老更替的消息,這就意味着,秦凡突然的回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會是什麼事呢?
難道又給人算計了?
以他的本事,不應該啊!
……
“什麼,你是逃回來的?”
沙發上的兩人英俊男子異口同聲,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身黑色的風衣,頭髮沒有打理,臉上有種風塵僕僕的感覺,完全沒有走之前,氣定神閒的樣子。
墨君夜深邃的眸光眯了眯,“說吧,出了什麼事?”
秦凡一口氣將手邊的酒喝光,冷笑一聲,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十分鐘後,傅雲飛和墨君夜交換了一個眼神,皺頭眉頭開口道:“那,你到底有沒有上那個女人?”
秦凡將身體往沙發上一靠,眼睛裡盡是空洞,“我應該沒有動。”
“什麼叫應該沒有?動就是動,沒動就是沒動?應該是個什麼鬼?”
秦凡冷冷睨了雲飛一眼,“應該就是他們給我餵了太多的藥,我斷片了。”
“我靠,然後你就拍拍屁股逃回來了?”
“不然呢?等着娶那個緒方睛,然後靠一個女人拿到那個位置?”
“對啊!先坐上位置再說啊!”
“笑笑呢?”秦凡眼神一厲,清楚的吐出三個字。
他結婚,笑笑會怎麼看他?
她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女人,自己單身時都沒把他放在眼睛裡,更別說結婚了。
再者說,就算笑笑清楚了自己的感情,他也捨不得她做情人。
他愛的女人,只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邊,絕不可能躲躲閃閃,連個名份都沒有。
所以,權利和女人之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女人。
什麼幫派老大,見鬼去吧!
傅雲飛被堵得啞口無言,泄憤似的將酒喝光,又重重把酒吧擱在茶几上。
“你家那個老子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找個女人塞在你身邊?”
很久沒有開口的墨君夜淡淡開口,“多半是想通過緒方睛,達到控制秦凡的目……嘗過權利滋味的人,都有着極強的控制慾。”
秦凡讚賞地看了墨君夜一眼,道:“這只是一半。另一半,緒方家的血脈,相對正統,他需要一個正統的血脈,來爲他延續下去。”
“那,那個位置就這樣放棄了?”
傅雲飛依舊有些替秦凡不甘心,畢竟R國第一社團的當家人的名頭,近在咫尺,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不然怎樣?”秦凡淡淡道。
沒有那個女人,他就算坐上了那個位置,餘生都不會快樂。
墨君夜輕輕吐出菸圈,道:“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麼也沒有什麼可後悔的。就安心經營這邊的事業吧。”
秦凡替三人面前的酒杯倒滿了,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家那個老太太出身名門,不是吃素的。從前對我和顏悅色,是因爲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這樣一來,也省了事。”
傅雲飛瞥了他一眼,腹誹道:你倒是爲給自己找臺階下,R國第一社團呢,放在全世界,都是說得上號的。
墨君夜暗中了雲飛一腳,面上不動聲色的笑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和雲飛都支持你。來,乾杯。”
傅雲飛察覺,也舉杯一咬牙道:“算了,爲了笑笑,兄弟站你這一頭,乾杯。”
秦凡嘴角揚起一抹淡笑,一張佈滿灰塵的臉上頓時光彩照人,“乾杯。”
兄弟,就是不問緣由,不分好壞,無條件站在你的背後支持。
足夠了。
三人仰頭喝完,墨君夜品着酒中的苦澀,道:“剛剛來之前,笑笑找過我,問起你的事情,你自己想好了什麼對策。”
秦凡苦笑,“能有什麼對策,把臉皮磨得厚厚的,死打爛纏。”
傅雲飛扔了一支菸給他,氣笑道:“要我說,直接霸王硬上弓得了,這丫頭心裡絕逼有你的,你走後,她堵了我多少次。”
“這個,倒是真話。”墨君夜含笑附和,“這丫頭多少應該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秦凡嘴邊的笑意更甚。
千辛萬苦逃回來,還有什麼比聽到這句話,更能安慰他的心的。
“放心,這一回,我一定爭取全磊打。”
“喲喂,要全磊打啊,厲害了我的哥!”傅雲飛一聽,來了精神。
秦凡白了他一眼,收了笑道:“阿夜,你的事情怎麼樣?和沈韓交上手了沒有?”
墨君夜一聽這話,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如海洋一般深邃的目光泛起微微光芒。
他晃動了杯中的酒,沉默了幾秒鐘後,挑眉笑道:“很快就會交手,一場好戲就要開始了。”
秦凡一聽這話,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傅雲飛看過去。
“你看我幹什麼?”傅雲飛不明所以。
秦凡收回目光,淡定道:“沒事,就是在國外的時候沒有人在我耳邊吱吱歪歪,很不習慣。”
“靠,換個形容詞,特麼女人才吱吱歪歪。”傅雲飛揮拳頭表示抗議。
一時間,沉悶的酒吧裡又有了玩笑聲。
就在這時,墨君夜的手機響,他看了看來電顯示,立刻示意酒保把音樂關了,讓兩個死
黨不要出聲。
“幹什麼,弄得神神鬼鬼的。”傅雲飛一看他這個樣子,心裡很不爽。
秦凡用胳膊碰了碰他,“未來嫂子查崗。”
傅雲飛一聽是未來嫂子,立刻認慫,嘿嘿乾笑兩聲,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墨君夜輕咳一聲後,才接通了電話,“喂,寶貝?”
“墨君夜,晚上你有沒有應酬?”
墨君夜看了看沙發上的那兩個人,愣了幾秒鐘後,道:“怎麼了,你有什麼安排?”
“我想請你去看電影,最近出來了一部大片,聽說很好看呢?”明意的聲音輕輕柔柔。
看電影?
這個主意好。
墨君夜立刻點點頭道:“我有時間。”
“那我訂票了。”
“好,晚上我來接你。想你!”
墨君夜掛上電話,一臉歉意的對着秦凡道:“女人要看電影,改天再幫你接風洗塵。”
傅雲飛真的想送一萬個白眼給墨君夜,秦凡九死一生纔回來,你家女人哪天不能看電影。
“阿夜,你實在是重色輕友。”
“事實上,我今天也沒有空,”秦凡倒是一臉的不在意。
他晚上要去見見那個女人,一個多月不見了,想得他心都疼了。
“靠,合着我纔是壞人?”傅雲飛看着這一個兩個的,都重色輕友,氣得肺都要炸了。
……
明意剛掛斷電話,門就被推開,朱曉曉笑着進來。
“顧總,業務部的人都到齊了人,十分鐘後會議可以開始。”
“我知道了,馬上來。”
明意眉眼彎彎,卻沒有站起來,而是拿出手機,下載了貓眼的APP,很認真的選擇了兩人的座位。
等一切妥當後,她看了看時間,轉身走出辦公室。
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曉曉,最近有什麼新開的、別緻的餐廳嗎?”
朱曉曉想了想道:“顧總,金茂匯有一家日料還不錯,食材很新鮮。我要不要幫您訂位。”
電影是九點鐘的,足夠兩人共進晚餐。明意笑道:“幫我訂位吧。訂兩位。”
朱曉曉意味深長地笑道:“顧總不說,我也知道訂兩位,而且必須是情侶位。”
“你怎麼知道?”顧明意瞪了她一眼。
朱曉曉壓低了聲道:“顧總這幾天春光滿面,美得不要不要的,一定是被愛情滋潤的,哪還用算啊,看一眼就知道了。”
顧明意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她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顧總,有好事可一定要通知我噢,我一定給您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顧明意看着她臉上濃濃的八卦,氣笑道:“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給我安心工作。”
朱曉曉看着她的背影,嘟起脣道:“這樣還沒有一撇,那有一撇的時候,顧總的心情要好成啥樣?”
……
就在明意走進會議室的同時,另一邊的三劍客走出酒吧,各自上車離去。
墨君夜剛坐後,阿離轉過身道:“少爺,監獄那邊傳來消息,已經安排好,隨時可以探視。
墨君夜神然陡然一肅,看了看腕錶,離去接小意的時間還早,應該來得及。
“去監獄。”
“是,少爺!”阿離猛打了一記方向盤,駛上高架。
四十分鐘後,車子以監獄門口停下來。
墨君夜下車,擡頭看了看面前的高大的建築物,眼中閃過暗沉。
此刻,接到通知早已等在一旁的獄警迎上來,“墨總,您請。”
墨君夜沒有動,只是淡淡開口,“他怎麼樣?”
獄警笑道:“剛來的幾天,脾氣很大。被人修理了幾頓後,已經沒有脾氣了。您也知道,這裡面個個都是窮兇極惡的大佬,最看不起的就是對自己人打打殺殺。”
墨君夜微微蹙了蹙眉,道:“我知道了,走吧。”
三個跨過那道暗沉凝重的鐵門,又穿過長長的一道長廊,最後纔來到了一間小小的探試間。
“墨總稍等,我去把人帶出來。”
幾分鐘後,一陣叮叮噹噹鐵撩的聲音,慢慢傳來,墨君夜朝阿離看了眼,阿離很知趣的轉身離開。
空氣似乎凝滯起來。
片刻後,一個身穿囚服,理着光頭的男人大大咧咧的坐在墨君夜的對面,如鷹隼一般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他。
墨君夜回視過去,平靜的眼眸裡還是泛起了一點波瀾。
事發後,他沒有動用任何的手段,墨凜還是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藏毒加殺人這兩項罪名加起來,二十年已經是輕的了。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
一個雙目掀起滔天的怒意,一個眼神依舊平淡。
許久,墨君夜淡淡開口,“爺爺去世了。”
墨凜神情一變,怔愣了片刻,猛地向前伸頭,冷笑道:“死了嗎?死得好。他早該死了。”
墨君夜眸光一厲,,用極冷的聲音道:“你要再敢說一句對爺爺不敬的話,我保證,你這輩子都休想從監獄裡出來。”
墨凜身體一顫,眼睛驚怖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們是兄弟,鬥了近三十年人,他很這個男人有着怎樣的心狠手辣。
他說讓他這輩子死在監獄裡,那麼,他這輩子一會死在監獄裡。
他一向言出畢行。
墨凜掩住內心的驚恐,冷冷一笑,裝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哎喲喂,我好怕啊。親愛的大哥,你來找我,就是爲了告訴那個老傢伙的死嗎?不會這麼簡單吧?”
墨君夜眸中那一片向來平若鏡面的幽暗深潭,猝不及防閃了閃,道:“我今天來找你,一是因爲爺爺的事,第二……”
墨凜見他不說話,挑釁似地揚了起眉毛。
“第二,我想問你一件事?當初你給爺爺下毒,毒從哪裡來?你在墨氏的船上藏毒,毒從哪裡來?背後有沒有人指使你?指使你的人,是誰?”
轟!
像是一道閃電從眼前劃過,墨凜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身子抖得像篩子。
他問這個問題,是在懷疑?
那麼,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墨君夜眸光驟凝,湊近了一字一句道:“說出來,我會讓你少在裡面呆幾年,好好想想,要怎麼回答。”
墨凜眸中猛地迸發出一道精光,他放在桌上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
青筋爆出。
許久,他詭異一笑,“既然大哥想從我這裡知道消息,那麼有一件事情,我也想好好問問大哥。”
“說!”墨君夜靠在椅背上,矜冷高貴。
“我媽媽,是不是你殺死的?”墨凜咬着牙問出這句話。
從獄友的嘴裡得知這個消息,他驚得根本不敢相信。這個女人雖然沒什麼用處,但到底是他親身的母親。
最重要的是,只要她在外面,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救他出去,不惜一切代價。
而現在,最後一點希望被墨君夜無情的破滅了。
他想趕盡殺絕啊!
墨君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是。”
“怎麼可能不是你?”
墨凜被男人的氣定神閒激怒,他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神中的兇猛,像是要把墨君夜生吞活吃了。
“確實不是我,她劫持爺爺,最後被警察一槍擊斃,罪有應得。”墨君夜並不想瞞着,很客觀地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再說怎麼說,死的那個人是墨凜的母親,他再十惡不赦,也有權利知道。
“放屁!”
什麼一槍擊斃,什麼罪有應得,明明就是他設的圈套,墨凜堅決不會相信墨君夜說的任何話。
這個人就是個魔鬼。
他買通法官讓他判了重刑,買通獄友對他進行凌辱,再設計讓許美玲送死……
都是他,統統都是他。
墨凜心底掀起駭人的怒意,他想殺了他,殺手殺了他。
“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了,我的問題,你考慮好了沒有。”墨君夜對着這樣一雙赤紅的眼睛,臉上依舊是冰涼。
墨凜死死的直着他,像是要將墨君夜身上看出幾個洞來。
如果此刻他手上有刀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墨凜突然站起來,向墨君夜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
墨君夜眸光半眯,擡起目光投落在他身上,像是夾帶着刺骨的冰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