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陶意一個趔趄,被推進一個房間裡。
說是房間,一面卻是柵欄,泛着冷冰冰的光澤,讓人心寒。
老舊的木質地板,散發着溼腐的氣味。
一件橘色的馬甲被扔了進來,落在陶意麪前地上。
“穿上!”
陶意彎腰撿起來,馬甲的背後有一個號碼,刺得她眼睛想要流淚。
慢吞吞地穿上,陶意找了個角落裡坐下來。
這一間房間裡,除了她,還有三個人,都是女的,卻讓陶意心裡升騰出恐懼。
精神高度緊繃,陶意對一切都是恐懼的,她時刻注意着任何動靜,不敢有一絲一毫地鬆懈。
忽然,對面有個女的突然站了起來,陶意嚇了一大跳,尖叫聲已經溢到嘴邊,卻被她用手捂住,硬生生地吞下。
陶意隨後聽見那個女人,用一口帶着家鄉口音的普通話,衝到柵欄那裡大罵一通。
刺耳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回檔,很快引來了警察的注意,使勁瞧着柵欄想讓她閉嘴。
女人越罵聲音越高,外面的動靜也越來越大,交織在一起,震得陶意雙耳發出了耳鳴,嗡嗡嗡地一片。
她壓抑住瀕臨失控的情緒,將身子縮成一團,眼淚,無聲無息地滑下。
不要怕,陶意,不要怕。
你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嗎?這只是在看守所裡,以後說不定,還要坐牢,這都忍不了,那以後,該怎麼辦?
陶意死死咬住嘴脣,將恐懼的嗚咽混着血絲吞下去。
她的身子無聲地顫抖着,如同寒風中的樹葉……
……
“二十八號,有人探視。”
陶意麻木的眼睛裡,好一會兒纔有了光彩,二十八號?是誰?是她嗎?
“二十八號!有人探視!”
陶意終於反映了過來,急忙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
“小意!”
看到熟悉的面容,陶意的眼淚如同開閘的洪水,源源不斷地滑下,順着她尖俏的下巴,滴落在橙色的馬甲上。
“笑笑……”
楚笑滿臉心疼和着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聽說就趕緊過來了,小意,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楚笑急得團團轉,卻也不能直白地說出來。
陶意只是搖頭,臉上清淚滑落,好一會兒,她才能控制住情緒。
“笑笑,我沒事。”
陶意甚至還想露出一個笑容,只是那個表情,比哭都難看。
“怎麼會沒事?這裡哪裡是人待的地方?小意你真傻,你這麼做,值得嗎?”
誰知道陶意竟然輕輕地點點頭,“笑笑,在我最艱難最難堪的時候,他救過我不止一次,我不是想報恩,只是不想看到他落魄爲難的樣子,他該是永遠高高在上的,那樣,纔是墨君夜。”
“那你呢?你怎麼辦?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可大可小?弄不好你可能、可能就要……”
楚笑說不出“坐牢”兩個字,她柔媚的眼睛裡也含着水光。
陶意的脣邊,忽然揚起一抹淡如水的笑痕。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都活不到現在你信嗎?笑笑,他幫我那麼多次,我不想每一次,都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我也想,能幫到他,哪怕一次。”
“……”
……
楚笑走出看守所,她一直強忍着,不想讓陶意看到難受的眼淚,這時纔敢流下來。
一輛暗黑色的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她的面前。
楚笑坐上去,還沒坐穩,手腕已經被牢牢地抓住。
“怎麼樣?她還好嗎?”
急切的追問聲中,帶着隱隱可見的顫抖,楚笑吸了吸鼻子,終於放聲大哭。
“都是你!都是因爲你小意纔會這樣!她那麼害怕!哭得那麼傷心,卻一點兒都沒有後悔!她怎麼那麼傻!”
楚笑一邊哭一邊猛捶阿夜,如同潑婦一樣,眼淚都蹭在了墨君夜的衣服上。
有輕微潔癖的墨君夜,卻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任由她捶打發泄,不言不語,眼睛裡,是心痛到無以復加的痛苦。
“小意那麼好的姑娘,她說她要幫你,她義無反顧,她害怕得嘴脣都咬破了,還安慰我說沒事,怎麼可能會沒事?怎麼可能!”
楚笑的拳頭忽然被握住,另一人伸手將她抱住,“別這樣,阿夜也很難過。”
秦凡看着墨君夜失了神一樣的表情,心中微嘆,將楚笑抱緊一點,防止她再去捶打阿夜。
“你們三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沒用?!怎麼還會讓小意受這種罪?”
“嗯,是我們考慮不周。”
秦凡一邊敷衍地安慰,一邊讓阿離靠邊停車,他先送楚笑回去。
這種時候,阿夜應該更想自己一個人待着。
……
沒有了楚笑的譴責和哭訴,車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回去。”
“少爺……”
“回去。”
墨君夜如寒冰一樣的聲音,讓阿離嘆了口氣,只能將車開回去,在看守所外面一個隱秘的地方停下。
這個地方,只能夠看見看守所的大門,少爺卻執意就這麼看着,彷彿能透過重重厚牆,看到陶意小姐一樣。
墨君夜如同木雕一樣,靜靜地看着那裡。
他想象着陶意會有多害怕,蜷縮着,顫抖着,他的心一陣陣猛縮,想被生生擠壓着一樣。
別怕,他想,不管在哪裡,我都會陪着你。
別怕,陶意,我就在這裡……
……
第二天,陶意的消息,更加鬧得沸沸揚揚。
墨凜讓人散佈的消息,讓墨君夜的處境更加堪憂。
陶意是他放到安全部的事情,根本瞞不住,於是墨君夜拿陶意來定罪的說法,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同。
不然,爲什麼會這麼巧?
墨凜翹着雙腿,眼裡神采飛揚,看什麼都心情無比地好。
“凜少,小柔可要提前恭喜凜少,得償所願。”
陶柔妖妖嬈嬈地走到墨凜的面前,被他一把拉坐在腿上,手從衣襬裡伸進去。
陶柔吃痛,臉上卻仍舊含笑,“凜少你真壞。”
“更壞的,你要不要見識見識?”
墨凜邪氣地笑起來,看着陶柔那張妖媚的臉,忽然眉頭一皺,“你那個好姐姐被抓到看守所去了。”
陶柔眼睛一亮,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凜少,你是說陶意她?被抓到看守所了?”
墨凜心情甚好,於是懶洋洋地說了一遍,聽得陶柔雙眼放光。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
陶意那個賤人!終於也有這一天?
陶柔的眼睛裡閃現惡毒的光芒,如果不是她,自己怎麼會淪落成墨凜的玩物?
她的慘狀,自己怎麼能不好好兒地,去欣賞欣賞?
……
陶意還是二十八號,只是度過了一個擔驚受怕的夜晚,她被換到了一個單人房間。
這算是,所有不幸中的大幸吧?
陶意眼神微微呆滯,在這種地方,她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消磨時間,只有無盡的煎熬。
“二十八號,有人探視。”
陶意立刻站起來,急切地走出了房間。
不管是誰,她都想找人說話,否則,她一定會瘋了。
“小意……”
窗口那裡,是一張哭得梨花帶淚的臉。
房憶雪哭到抽搐,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看見她這樣,陶意反倒是哭不出來,故作輕鬆地安慰她。
“別這樣,你看我不是好好兒的?沒事的。”
“小意……”
“好了,探視時間有限,你就打算跟我一直哭到結束?”
房憶雪趕緊搖頭,可是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無比後悔,她應該在陶意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就拼命勸阻她的,她怎麼這麼沒用?
陶意跟房憶雪打聽了一下墨氏的事情,房憶雪不想讓陶意更難過,因此壓下了一些。
“墨氏還是有許多是支持墨君夜的,說既然責任不在他身上,那麼他也就沒有必要交出管理權。”
“不過有一部分人……,就是墨凜爲代表的……,堅決反對……”
陶意心中微安,只要有人還支持墨君夜就好,以他的能力,只要有一些機會,他都不會輕易輸的。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又有人要來探視她。
陶意以爲是楚笑來了,正想笑一笑,卻在看到來人的瞬間,笑容冰冷如鐵。
“哎呀,這不是我的姐姐嗎?怎麼在這種地方看見你?
可真是巧呢。”
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陶柔身穿一件LV露肩小裙,婀娜多姿地走過來。
“嘖嘖嘖,我的好姐姐,這件橙色馬甲跟你還真相配,簡直是爲你量身訂造的。”
陶意根本不想理她,淡淡地轉開目光。
房憶雪卻聽不下去,“你來幹什麼?”
“我的好姐姐被抓進來了,我這個做妹妹的,怎麼能不來看看?不然,多可惜?”
陶柔一陣嬌笑,往陶意麪前又走近了一步,臉上的笑容頓時化爲陰毒,如一條蛇一樣地盯着陶意。
“你也有今天!我說過,我會將你踩在腳底下,現在根本都不用我出手,你就要成爲了階下囚,陶意,只有這種身份纔跟你相配!”
陶意臉色漸漸發白,卻脊背挺立,清瘦的臉龐幾乎透明,更顯得她五官嬌弱動人。
見她這樣,陶柔心裡一陣邪火,恨不得將她這張臉給抓破。
只可惜,陶柔心裡這股邪火剛升起,另一個人的邪火已經升得幾丈高。
他大爺的。
房憶雪暗罵了一聲,拿起手上的包狠狠砸過去,“你這種賤人,也配和小意比,外面的妖豔賤貨都比你純潔,到這裡來耀武揚威,你算個什麼貨色。”
陶柔重重的捱了一記砸,疼得臉都紅了。
房憶雪卻還沒解恨,又是狠狠一下砸過去,“打死你個小賤人,還不快滾!”
“房憶雪,你這個三八婆,你敢打我,有種你給我等着。”
“等着啊,老孃就在這裡,你來打我啊。我告訴你賤人,再在小意麪前出現,老孃見一次,打一次,還不快滾!”
論罵人,打架,千金大小姐出身的陶柔,怎麼會是房憶雪的對手,落荒而逃。
“幹得漂亮!”
陶意呼出一口濁氣,進看守所後心裡的憋屈,統統一掃而光。
房憶雪眼中劃過一抹暗淡,“我也只能幫你罵罵賤人了,其它的幫不上門。”
“這樣就夠了。”
很夠了。
陶意笑了笑,眼睛明亮。
……
“少爺,看守所傳來消息,剛剛陶柔去陶意跟前撒野了。罵得……有點難聽。”阿離打量少爺的臉。
“這個女人?”
墨君夜眸中閃過冷意,“很好,前帳,舊帳要一併算算了。”
“少爺,現在她是凜少的牀伴,動不得。”
“是嗎?”
墨君夜一雙墨瞳驟然變沉,“我暫時動不了她,那就動生她的人。”
“把她母親名下的產業,想辦法給我奪過來,一毛錢都不要留。”
一次一次挑戰他的底線,這個女人當真不知道幾斤幾兩,反正那個姓杜的也不是什麼好貨,那就先從她開始清理起吧。
阿離驚得差點扭不住方向盤,嘴巴張大了不敢置信。
少爺很少做這種奪人產業的事情,即便有,也不會全部奪光。
現在少爺要一毛錢不留。
媽啊,這下有好戲看了。
阿離合上嘴,打開車門下車安排。
既然那個女人不知死活,那就讓她看看我離爺的手段,
……
傾盆大寸澆灌而下,天色一片黯淡。
墨君夜透過深車的車窗看,嘴角彎了彎,慢慢的點上了一根菸。
他在等。
等天黑。
而此刻的看守所裡。
陶意躺在牀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動不動。
失去自由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這一方小小天地,就是她活動的場所,沒有報紙,沒有手機,沒有任何諮訊,有的,只有時間。
無窮無盡的時間。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雖說困境緩解了,到底還沒有徹底,真心盼着他能安全度過這個難關。
他會來看她嗎?
陶意眨了眨眼睛,苦澀的笑了笑。
心裡想過一百種可能,每一種都是不可能。
她出賣了公司的秘密,他現在恨她恨的要死,怎麼會來看她。
陶意低低嘆息一聲,不願再想,沉沉睡去。
……
“墨總,要不要進去見一面?”看守所的警官態度十分客氣。
開玩笑,眼前這一位,手眼通天,雖說現在有危機,但墨氏的威名仍在,人脈仍在,得罪不起。
墨君夜目光暗沉,看着裡面那個小小的身子,搖搖頭,“現在,還不到時候。她怎麼樣?”
“非常乖巧,也不鬧事,我們安排的這個單人間,是這時條件最好的。您儘管放心。”
墨君夜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墨總您隨意。”警察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幾眼。
這個女人,明明竊取了墨氏集團的核心資料,怎麼墨總還是親自過來看她?
她到底是什麼人?
唉,大企業裡的人啊事啊,真是搞不懂。
墨君夜上前一步,目光溫柔。
她睡在裡面,身子蜷縮成小小一團,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她散亂的黑髮。
她的發,很長,也很柔軟,大部分的時候扎着簡單的馬尾辮,顯得青春靚麗,偶爾把她放下來的時候,又有十足的女人味。
很多次,自己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裡,只是爲了聞一聞她的髮香。
還真是個……傻瓜啊!
墨君夜深吸一口氣,心裡泛酸。
“在想什麼?”秦凡黑色的身影,像幽靈一樣的出現在身後。
墨君夜沒有回頭,“你怎麼來了?”
“找不到你,猜你在這裡,所以,來陪你。”
秦凡走過去,站在他身邊,目光向裡面掃了一眼,嘴角微微翹起,“阿夜,被一個女人保護的滋味,感覺怎麼樣?”
“很好,也很不好!”墨君夜目光灼灼。
他從懂事開始,就被作爲墨氏的接班人培養,接受各種各樣的訓練和學習。
其中一樣,便是格鬥。
當他第一次,被教練打倒在地時,教練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墨君夜,爬起來,沒有人會來扶你,也沒有人會來幫你。”
所以,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人會來保護他,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這些年,他殺代決斷,如魚得水,凡事盡在掌握,誰曾想,這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他底線……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裡的滋味,就像無數只螞蟻咬噬着他的身體。
很癢。
也很痛。
“阿夜,實話和你說,從前我其實是……看不起她的。她這樣的出身,根本配不上你。”
“我知道,所以你才一次一次提醒我。”墨君夜淡淡一笑。
“沒錯。作爲兄弟,我必須這樣提醒。沈欣彤比她適合你一萬倍。但是現在……”秦凡搖搖頭,沒有再把話說下去。
”說下去!“墨君夜卻想聽,凡是誇那個女人的話,他都想聽。
“但是現在,她令我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
墨君夜笑了。
這四個字,已經是秦凡所能說出的最好的誇獎。
“或許沈欣彤是最適合你的那個人,便她……絕對是最愛你的那一個。如果有這樣一個女人擋在我面前,我想,我也不會再有別的選擇了。”
秦凡聲音放柔,腦海裡浮出一張笑臉。
她會嗎?
墨君夜拍拍兄弟的肩,黑眸中柔情一閃而過,“所以,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祝福你!”秦凡伸手,在墨君夜胸口落下一拳。
他們兄弟三個,包括花心的傅雲飛,從來把自己包裹的嚴實,女人想要走進來,那是件很難的事情。
阿夜終於找到了。
真是件開心的事。
墨君夜咧嘴一笑,笑的微微有幾分傻,“這三個字說得太早,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就不能辜負她的一片心,後面的戲,好好演。”
……
凌晨。
墨君夜從看守所裡出來,正要上車。
“墨總!”一個黑影從樹後面隱出來,目光幽然。
墨君夜一看是他,眼光沉了沉,冷聲道:“上車!”
來人愣了一下,迅速鑽進了車裡。
車子開到一處無人之地,停下。
墨君夜下車,掏出煙,遞給身旁的人,“要不要來一根?”
井白接過煙,沒有抽,而是直直地看着對面的男子,咬咬牙,道:“墨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計劃中,根本沒有這一項的。”
明明泄露公司秘密的人是他,
怎麼可能是陶意。
墨君夜點菸,深吸一口,長長的吐出菸圈,“她是個意外。”
意外?
這樣的意外絕不可能出現,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井白想起以前的一線蛛絲馬跡,沉默片刻後,道:“墨總,她和你……”
“嗯!”墨君夜淡淡的嗯了一聲,“這事情,你心裡知道就行,不要外傳。”
井白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都按計劃走的,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讓陶意進了看守所。如果他們倆個是那種……
那就說得通了。
嚇死他了。
“墨總,嚇死我了,害得我好幾天睡不着覺,心裡總不踏實。”
“睡不着覺的,不是你一個人。”墨君夜撫了撫眼角,他也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了。
井白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撓了撓頭皮,才恨恨道:“這個陶意,真是傻到家了。”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墨君夜扔了菸蒂,用力踩了兩下,“好了,回去吧,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
“等一等,墨總。”
“還有什麼事?”
“陶意她應該……沒事吧?”井白小心翼翼的問出心裡的話。
“你說呢?”
墨君夜扔下這一句話,坐進了車裡,搖下車窗,探出腦袋,“我會讓她有事嗎?”
井白一拍額頭,心想自己還真是杞人憂天。
但是,他還是要再杞人憂天一下,“墨總,現在公司都在傳陶意,是您孩子的家庭老師,她的所作所爲,都是您授意的,我擔心……”
墨君夜冷冷一笑。
墨凜的手筆,想把陶意和他捆在一根繩上,好把他拉下水。
計謀很好。
但是……人還是蠢了些。
“沒什麼好擔心的,上車!”
墨君夜的聲音沉着,黑亮的瞳中,閃着精光。
……
回到墨家。
正要上樓。
墨君夜突然看到樓梯口,一個小人兒蜷縮着腿,坐在樓梯上。
阿澤?
怎麼睡在這裡?
墨君夜神色一厲,立刻上前把人抱起。
“爸爸?”墨天澤惺忪着眼睛,柔柔叫了一聲。
“爲什麼不牀上睡?”墨君夜憤怒。
“我在等你回來。”
“等我回來做什麼?”
“爸爸,我看到網上說小意意出事了,心裡擔心。”
墨君夜頓住。這個女人,還真是人緣好,怎的一個,兩個都在擔心她的事。
不錯,這種感覺,讓他莫名的驕傲。
墨天澤擡起小臉,可憐兮兮道:“爸爸,網上的消息,是真的嗎?”
墨君夜心中一痛,“兒子,是真的,但是,又不是真的。”
“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墨天澤掙扎着從他懷裡跳下來,像個小大人一樣,與他對視着,臉上的凝重,一點都不比他的老爸少。
墨君夜沉默,微微眯起眼簾覷着他,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也無形中透着巨大的壓力。
墨天澤見他不說話,揮着手拳頭道:“快告訴我怎麼一回事,我有智商。”
墨君夜忽然蹲下來,長臂一伸,把兒子摟在懷裡,“兒子,如果我說,她出事,是爸爸爲了擺脫沈家,設下的一個計,你會不會怪爸爸?”
墨澤天眼神一亮,又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爸爸,你要和沈阿姨拜了?”
“對。”
“然後呢,是不是娶她?”
“這個……咳咳咳……”墨君夜只能假裝咳嗽,“得看她的想法。”
墨澤天心情大好,只要沈阿姨不嫁給老爸,小意意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到時候,他就是賣萌,賣哭,都要把她騙回來。
“那她什麼時候可以出來?”
“還得過些天,因爲沈家的事情,還沒有了解。”墨君夜不知不覺,已經把兒子當大人看待,有些不該說的話,也說給了他聽。
墨澤天邁着小短腿,走了兩步後,小手落在老爸肩上,“爸爸,爲了咱們父子倆以後的幸福生活,你得加油啊。”
“會的!”
“那……我就放心了!”
墨澤天甩了個小胳膊,自己回房睡覺,“對了,安排我去看看她,那個女人,需要我的鼓勵。”
“兒子,現在還不到時候,你出現,會壞了我的好事。”墨君夜站起來,抱胸拒絕。
哼!
不看就不看!
墨澤天小嘴一揚,“那,你每天要和我彙報她的事。”
墨君夜揚起了下巴,很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成交!”
……
陶意做了一個夢。
夢到墨君夜站在看守所外面,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她想和他解釋,卻發現在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嚇出一身冷汗,猛的驚醒過來,目光看鐵窗外看去,發現空無一人。
原來,這只是一個夢。
陶意再沒有半分睡意,睜着眼睛等天亮。
天亮,看守警官打開牢門,“陶意,出來,經濟科的人要做審查,你好好配合。”
陶意從自己的號子裡走出來,跟着警官去了審查室,開始了一天漫長的煎熬。
奇怪的是,今天三個審案警察的態度,都非常好,不再像前幾日那樣,把她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三個人笑眯眯的,像聊家常一樣,問她在墨氏企業的事情,重點問的是她在幫墨氏解決安全漏洞的時候,有沒有植入新的代碼。
……
此刻的安全部。
氣氛凝重。
段朗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我真想,將拳頭砸到那些人的臉上!他們懂什麼?憑什麼張口就誣陷陶意?!”
段朗怒火攻心,“不行,老大,我們是安全部的,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理?我去找墨總,陶意肯定是被陷害的!”
“你站住。”
井白的聲音冷靜,制止了段朗的衝動。
“老大!陶意是無辜的!她電腦被植入木馬以她的技術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段朗急得冒火,衝到井白的面前大聲地質問,“難道你就要看到她背下這個罪名嗎?”
邵學走過去,攬住段朗的肩膀。
“你也別急,我們誰心裡都不好受,可是,是陶意自己親口承認的,我們就算去找了墨總,又能怎麼樣?”
段朗的身子微震,表情瞬間有些僵硬。
井白看了他一眼,又想起墨總跟他說的那些話,心裡忍不住嘆氣。
他拍了拍段朗的肩膀,“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能穩住氣,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從陶意這裡泄露出去的,事情總會水落石出。”
“我們要相信墨總,如果,陶意是被冤枉的,墨總絕對會給她一個交代,我們誰都不喜歡看到陶意有事,尤其是墨總。”
井白說完,步履有些沉重地站起來,走出了辦公室。
段朗的眼眶微微睜大,他在想井白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陶意,她爲什麼要說是她自己?爲什麼井白說,墨總尤其不想看到陶意出事?
陶意進入安全部以來,墨總出現的次數劇增。
他們之間,始終纏繞着絲絲縷縷,段朗不瞎,可是,他不願意承認……
……
安全部裡氣氛凝固,外面卻依舊聲勢浩大。
墨氏前所未有地涇渭分明,一派支持着墨君夜重新掌權,另一派,則擁護墨凜取而代之。
墨君夜站在衆人的身後,對面,一些人捏造着他和陶意不堪的事實,言辭激烈地攻擊着他。
冷冷地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這些人,他一個不漏地記住了。
“你們少特麼放屁!我們跟着墨總多少年了?墨總的人品,我們比你們這些白眼狼清楚多了!”
“你們趁機落井下石,有了新主子就搖尾乞憐,將從前墨總對你們的好都給忘了,你們良心都被狗吃了!”
也有一部分人,鐵了心地維護着墨君夜,讓他冷硬如鐵的心裡,淌過一絲暖流。
患難見真情,總算,他也沒有那麼失敗,不是嗎?
“哥,你這就做的不對了,爲了洗白自己的過失,還用一個女人去頂罪,也太令人心寒了。”
墨凜好整以暇地遠遠看着,“那麼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家,要是換了我,我可是捨不得呢。”
墨君夜的眸子瞬間變冷,連在他對面叫囂的人,都不自覺地閉了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