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戰之前,王母和穆天子近距離交談過一次。王母問道:“你率軍來伐我邦,意欲何爲?”
穆王苦笑道:“無他,只是思念甚緊,只是藉故,看你一眼。但如果你願意自由,我仍然會不顧一切,帶你遠走他方。”西王母自然不會相信穆天子這樣的說辭。帶領數萬軍隊來攻打她的邦國,怎麼可能會是隻爲見她一面?理所當然,這一次的邀請,王母再次拒絕。並且王母親自率軍進攻穆王。
是戰,王母軍大敗,被俘。但穆天子卻遲遲沒有下一步攻擊象雄的計劃,反而有釋放王母的心思。但軍師偃師卻非常理智,勸說穆天子誅殺王母,一舉瓦解象雄的抵抗力量,攻佔玉城。但穆天子堅決不許。最終偃師無奈,只得向象雄提出了極其苛刻的條件,作爲贖回王母的贖金。
此戰之後,象雄王朝的力量已經一蹶不振。但讓王母料想不到的是,十五年後,穆天子再度率軍進攻玉城,且這一次,穆天子不念舊情,大軍勢如破竹,交戰不到一月,便突破了象雄王朝的防禦,大軍攻入了玉城周圍。
這便是陳子云最初始從那些畫面裡聽到女王所說的一切。
所看到的這一切,讓陳子云感慨不已。但是接下來的一切,才真正讓陳子云震撼。玉城被穆天子大軍攻破,但女王卻堅決不聽祭司建議,召喚玉城沉睡的神明,而是選擇親自應戰。
身爲象雄王朝的女王,王母自然不會是一個孱弱的女人,而是玉城中力量最爲強大的人類強者。不然也絕無可能成爲統領如此廣闊疆域的王朝主人。陳子云從女王所展現出來的力量之中,便發現,女王的力量,應該比他所看到薩羅婆訶蒂還要強大一些。當然,陳子云並不知道,他所見到的薩羅婆訶蒂的力量,已經是嚴重削減版。根本不能跟曾經強大的時期作比較。
女王所展現出來的力量,並不是展現在消滅對手的恐怖攻擊之上,而是自我的犧牲。
當玉城守衛已經所剩無幾的時候,女王出現在瞭如潮水般的無信者面前。她一揮手,大地便緩緩擡升,一道高大的玉牆,便聳立起來,將穆天子的大軍擋住。
玉牆高達近百米,根本無人能夠爬得上去,而王母便站在那玉牆上方,對着穆天子連聲嘆息,說出了一番令穆天子心碎的話。
“用我三生之力,鑄你止步的籬牆。姬滿,不要再造殺戮,可好?”穆天子自然明白女王此言之意。衆所周知,象雄王朝便是苯教的核心。而苯教的高層強者,都掌握着轉世輪迴的秘密。女王之所以如此強大,那是因爲,她三世都是最爲純潔的聖女,凝聚了三生之力,纔有如今的強大力量。就算穆天子身邊有強者如雲,起碼也要折損一半,才能夠將女王擊殺。
但是,女王並沒有選擇殺戮,而是當着穆天子的面,燃燒了自己的靈魂和力量,將自己化成了一尊玉像,攔在了大軍的去路之上。
當女王化爲玉像之後,那座被女王築起的玉牆,發出了三聲輕輕的嘆息,在所有人的心中迴盪不止。
這是嘆息之牆。
此戰穆天子本存了屠滅象雄之決心,最終卻是不忍。手撫玉牆,淚流不止,終究是答應了女王的要求。只是將所有玉城裡面的所有殘存人員,徹底驅逐出玉城,並勒令其後裔,永世不得迴歸玉城。
天子一諾,重若千鈞。當穆天子宣佈這個決定之後,玉牆轟然倒塌,化成了一陣氤氳,消散不見。而女王玉像,也化成粉齏,終究消失得無影無蹤,西王母也是形神俱滅。
象雄王朝經此役,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存在玉城的能力,即使穆天子不下令驅逐,也無法在此生活下去。最終王朝重心向獅泉河一帶轉移。而其對控制之下的西亞、印度河流域一帶的影響力,也逐漸消減,最終失去控制的能力。並且最終連青藏高原裡的部族也開始壯大,與之抗爭,終於在一千多年之後,松贊干布的部族迅速崛起,把這個連綿無數年的古邦滅掉。它曾經的輝煌歷史,已無人知曉。
陳子云重重一聲嘆息。通過這些影像,他了解了許多關於玉城的歷史。但是許多謎團卻無法解開。但當女王的影像從意識深處消失之後,一些斷斷續續的影像也隨之出現,讓他進一步瞭解到了玉城曾經的歷史。比如他發現,比起穆天子更早的年代,中原邦國便已經和玉城作戰,其中最讓陳子云感興趣的是一些明顯有着甲亢症狀的無信者。這些無信者的武器大抵比較先進,戰鬥力也很是強大。
陳子云之所以對這些無信者感興趣。不是因爲他們的病態,而是因爲他們攻佔了玉城之後,有一部分無信者,竟然成爲堅定的信仰者,和同類展開了戰爭。最終的戰爭結果是,墮落的無信者勝利,將自己的同伴驅離。而他們卻因爲不適合玉城的環境,被捲土重來的苯教教徒擊敗,最終毀滅。
這些墮落者的身份,陳子云很快就猜測到了。讓他震驚的,也是這些無信者的身份。這些人是來自巴蜀地區,也就是三星堆文明遺址的部族。陳子云曾經把他們的身份猜測爲夏王朝的後裔,如今也依舊堅信,但卻缺乏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切。
當最後一個畫面消失之後,陳子云想知道關於守護者的資料。但是令他失望的是,意識深處的那些記憶,早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陳子云嘆息了一聲。或許這就是禪十七所說的,次數不能太多的緣故吧。張開眼睛,陳子云發現禪十七已經離他隔開了一段距離。他忙趕上禪十七,說道:“十七,你爲什麼不等一下我?”
禪十七卻搖了搖頭說道:“有什麼好等的。這些玉牆上的內容,很多我是清楚的,與其花時間等你,不如自己探索一些新的東西。";
陳子云說道:“你就不怕我被什麼東西叼走嗎?”
“作爲一個守龍人,不,已經是一個守護者了,還那麼差勁,你不覺得死了比活着更有意義一些嗎?”話雖然如此說,但禪十七的腳步卻慢了下來。
此時,前方一方幽深黑暗,正在靜默地等待着兩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