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些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什麼老馬老驢的,他就真是鬼變的,和我也沒關係。我打了個哈欠:“人家愛怎樣就怎樣吧。你有時間琢磨老馬,還不如去看看那些傷號。”
李揚看我:“老劉,你怎麼也變了。已經失去了探索心和好奇心。”
我惱道:“你的好奇心就是用在窺探好朋友怎麼泡妞?”
李揚這個人就是沒事攪三分,頭號陰謀論者,什麼都懷疑,能從最天真的舉動中嗅出陰謀的味道。我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
我沒理他,大步流星迴到別墅。快臨近中午,天氣酷熱,因爲早上事故的原因,大家都沒了玩性,一個個懶懶散散,開着空調坐在廳裡。
氣氛很壓抑,本來想找王曉雨的,可看到她興致不高,悶悶不樂,也就作罷。看着這沉重的氣氛,我真是有點待夠了,恨不得現在就回家。
到了晚上,我到餐廳吃飯,看到發生事故的1號餐廳已經關門,玻璃門上掛着帶鎖的鐵鏈子。我走到門前,趴着門縫往裡看,隱約看到裡面一片狼藉,那破吊燈還在地上,碎玻璃滿地都是。想起今早的慘案,我不由渾身哆嗦,曾經遇到那麼多事,這樣重大的事故還真是第一次經歷。
我想,如果真的有人蓄意謀殺,會是誰做的呢?
到2號餐廳勉強吃了點飯,簡直食之無味。我晃晃悠悠往回走,心想見到李揚後,把回家的事提出來,我在這裡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晚上月夜清朗,和風習習。度假村街路兩旁點起了裝扮成古燈模樣的路燈,發出幽幽黃色光芒,古風別墅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我尋思回去也沒意思,莫不如吹吹夜風,走走逛逛。這一走又沒個方向,我想起上午去的老馬別墅,溜溜達達就朝着那個方位走過去。
出了這麼大事故,估計燈盟的成員都沒心思去玩,街路上冷冷清清,看不見個人影。路燈朦朧,我一個人走在古風之中,真像是穿越了一般。我挺玩味這種感覺的,遠遠的看到老馬別墅,有些意興闌珊,我又不是真的去拜訪他,轉身就要回去。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黑糊糊的人影轉到老馬別墅的後面,晃了晃就不見了。
我愣了,想想還是跟過去,藏在樹叢後面偷窺。我看到那個人影賊頭賊腦來到老馬別墅的後牆,翻牆就進去了。
我左右看看,一片漆黑,只有路邊一盞昏暗的燈在亮着。我驚疑中帶着恐懼,這是誰?鬼鬼祟祟想幹什麼?
我來到牆根處,心怦怦亂跳,等了一會兒似乎沒什麼動靜,一咬牙也攀上了牆。我沒有急着翻過去,而是小心翼翼探頭去看。
我清清楚楚看到,別墅後牆上有個黑影正在艱難地往上爬。他爬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衝着2樓亮着燈的一扇窗戶。
我估算一下位置,心裡咯噔一下,那亮燈的窗戶就是老馬住的房間。這人想幹什麼?
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心跳加速,我靠,這人不會是李揚吧?
別墅建造的時候,可能人家壓根就沒想到會進飛賊,那牆面設計得很有問題。有多條管道和拉索覆蓋在上面,還有很多凸出來的磚塊,現在夏天,牆上生滿了爬山虎,大半夜的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有個人附在上面。
我一想到他可能是李揚,就走不開了。又是驚懼又是好奇,他到底要做什麼?
看他爬的那麼認真,估計注意不到我。我猶豫一下,從牆上翻過去,輕手輕腳跳到院裡,也來到牆根下面。這時,那人已經爬到二樓亮燈的窗戶下,正縮頭縮腦往裡偷窺。
看他那猥瑣樣,還真像李揚。我想了想,也往上爬,我他媽也是閒的,尋思如果是李揚,就嚇嚇他。
真是好久都沒鍛鍊了,爬了一陣累的氣喘吁吁。晚上光線又暗,往上爬一步都要仔細摸索到凸起的地方纔敢下腳,爬了十多分鐘纔來到那人身旁。
那人正趴着窗臺往裡看,不知看到什麼,聚精會神那勁頭就跟參加高考似的。
藉着裡面傳出來的燈光,我看到他不是別人,正他媽是李揚。
李揚完全沒想到還會有人爬上來,他全身貼在牆上,喉嚨直響,眼珠子都快飛進屋子裡了。我本來想捉弄他一下,可看到他看得這麼仔細,不禁又起了好奇心,裡面發生了什麼?
我把住窗臺,也小心翼翼看進去。
裡面的房間沒有點大燈,而是開着牀頭昏暗的小檯燈。老馬全身舒展,仰面朝天,兩條腿岔開躺在席夢思大牀上,他懷裡摟着一個女孩。那女孩背對着窗,留着長髮,看背影應該是麗麗。兩人正躺在那親嘴。
麗麗穿着一件貼身的白色連衣裙,露着光溜溜的腿,整個都縮進老馬的懷裡。老馬下身支着帳篷,滿身黑毛,躺在那就像只成了精的狗熊一樣。
我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碰了碰李揚。李揚正全神貫注,完全沒注意,被我冷不丁一打,嚇得雙手發軟,差點從樓上掉下去。
好半天才看清是我,他眼珠子瞪得,差點把我給吃了。
“你他媽看這個,也不怕長針眼啊。”我說。
李揚這小子在女人這方面給我的印象和李大民差不多,他倆肯定是正常男人,但從來沒見過他們領過女朋友,或是談及什麼女人,在女人上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沒想到,李揚原來心理變態,以偷窺真人爲樂,我頓時覺得他這麼噁心。
我拉住他,想拽着他離開這裡,李揚掙扎,我們就在二樓牆上這麼撕把。李揚看我恨得牙根癢癢,低聲道:“老劉我在辦正經事,你別他媽搗亂行不行?”
“你有個雞毛正經事,偷窺別人隱私叫正經事?”
李揚正要說什麼,忽然裡面麗麗說了句話:“你聽沒聽到有人說話?”
那老馬估計正在銷魂一刻,被無辜打擾,心急火燎道:“哪有人說話。咱們這裡隔音,門關得緊緊的,誰也進不來。”
我和李揚不敢鬧了,我們趴在牆上,甚至不敢探頭出去,緊張到一身都是汗。
只聽裡面麗麗嚶了一聲,撒嬌說:“馬哥,你別這樣,你說過要尊重我的。”
“麗麗啊,別逗你馬哥了,你看我都啥樣了。”
只聽麗麗正色道:“馬哥,我要把自己的身體留到新婚之夜,一輩子只給一個男人。”
“那我娶你好了。”老馬說。
接着就是兩人嘻嘻的笑聲,這個蕩啊,我聽得渾身燥熱,氣喘連連。
“馬哥,你跟我說唄,你爲什麼身上的傷恢復得這麼快?”麗麗說。
老馬嘿嘿笑着,明顯顧左右而言他:“我身體好唄,恢復得當然就快了。麗麗,你嘴真香。”
“馬哥,告訴我嘛,求求你啦。”麗麗說。
老馬道:“你要答應嫁給我,給我生兒子,我就告訴你。”
“哎呀,你就這麼急着要兒子?”麗麗說。
老馬忽然鬼笑一聲,真的,確實是鬼笑。我形容不上來那種笑,完全和正常人不一樣,嘎嘎得非常尖銳。
隨着他這一聲笑,似乎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我和李揚對視一眼,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明顯也覺察出不對勁。
“馬哥,你笑得怎麼這麼嚇人。”麗麗顫聲說:“你要兒子傳宗接代?”
“呵呵,麗麗你不懂,我要兒子用處大了。他能幫我……”
說到這裡,老馬停住話頭,房間裡的燈光突然熄滅。我第一反應就是老馬是不是要對麗麗用強了,可是屋子裡卻沒有聲音。隨即反應到壞事了,他不會是發現我們了吧?
我看李揚。誰知李揚臉色煞白,低聲道:“不要回頭。”
他不這麼說還好點,一這麼強調我反而生了好奇之心,慢慢側頭回看。這一看好懸沒把我嚇死。
我們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多出個女人。這女人長髮垂肩,穿着白衣服,深深低着頭。最關鍵的是,我們現在可是在二樓的牆外,而她整個懸浮在空中!完全看不見下半身,就那麼垂頭飄着。這女人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看上去全身溼淋淋的,在慘白的月色下,簡直嚇死個人。
這時,只聽房門響動,麗麗尖叫着跑了出去,隨即房門又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下老馬一人,他嘿嘿怪笑:“哪來的妖孽,居然敢窺我天機。”
只聽房間裡傳來一陣悶悶的聲音。“咚~~~咚~~~”聽來像是老馬在敲鼓。李揚實在是禁不住好奇心,慢慢探頭去看。
我也忍不住去看,剛露個頭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從房間裡激射出來。我嚇得一縮腦袋,就看到一道黑影直撲外面懸空的女鬼。
那女鬼像孔明燈一樣飄飄悠悠地升起,緩緩飛去,她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用紙糊的紙人。越來越小,飄着拐過路角,最後不見了蹤影。
從房間裡飛出的黑影沒有追去,而是轉了個彎,又要飛回窗戶。就在轉彎的瞬間,藉着月光,我看得幾乎嚇尿。
飛出來的這東西,居然是老馬的人頭。可仔細看又不像,這人頭說是人頭,可看不清五官,面目模糊一團,只是輪廓很像老馬。最關鍵的是,這人頭呈半透明,朦朦朧朧如一團黑煙,看上去就像是光影交錯產生的視覺幻象。
那人頭往回飛,在空中忽然停住,似乎是看到了我和李揚。我正愣神的工夫,只聽李揚喊了一聲:“跳。”
這小子真是急眼了,居然從二樓外牆直直跳了下去,落進黑森森的下面,再也不見。
我看到那團疑似人頭的黑影飛回房間。隨即響起老馬沉重的腳步聲,他正一步一步朝着窗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