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依舊,透過斑駁的窗櫺吹進來,拂在人臉上的時候,帶着一絲徹骨的寒意,黑壓壓的烏雲仿似就在屋頂,看樣子,就快要下雨了。
這個季節的雨水非常的頻繁,卻不會下的太大,淅淅瀝瀝的,就像是一個美人在流淚。
楚寒卿回過頭看了一眼滿臉都是恐懼的劉貴妃,
她不想死!
沒有人願意死,只是在現在的這種環境之下,還有逃命的可能麼?楚寒卿自己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他的眼睛始終都在望向窗外,望着那一片佈滿了陰霾的天空。
“皇兒,你怎麼不喝?”楚蕭然語氣森然道。
楚寒卿苦笑了一聲,只見劉貴妃因爲抵抗,已經被幾名侍衛按住了雙手雙腳,撬開嘴巴,強行灌了進去,楚蕭然冷冷的看着自己,現在還能不喝麼?
緩緩的走到李公公的身邊,端起盤子上那一隻青花酒杯,有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這不僅僅是毒酒,亦是一杯好酒。
“喝吧,一切塵埃落定,一了百了,煙消雲散。”楚蕭然神情蕭索的嘆了一句。
楚寒卿握着酒杯,動作很慢,很慢,目光還是在望着窗外的天空。
忽然一道閃電滑過,隨後就聽到一道震天的霹靂轟鳴,整個房間都不禁顫抖了一下。
來了!
忽然狂風乍起,吹得門窗吱呀作響,五個人影同時從窗子前面撲進來,隨後跪在楚寒卿的面前:“屬下來遲。”
楚蕭然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步,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淡淡道:“你明知你的人會來救你,你剛剛都不拖延一下時間挽救你的母親?”這會兒劉貴妃已經被灌進毒酒,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目光之中,還帶着一絲的渴求,求生的希望。
楚寒卿嘆了口氣:“這是母親的命,我也沒有能力做任何的改變。”他的目光淡漠,無情,一如那北極寒冰,不近人情。她知道,若是帶上自己的母親,能夠離開皇宮逃出昇天的機率會很小,很小,爲了能夠活下來,他毅然選擇了放棄自己的母親。
“很好,若是這件事情沒有被揭穿的,或許我的皇位說不定就被你坐了。”楚蕭然的眼中露出一絲欣賞的神色,有舍有得,纔是大丈夫,做大事者。楚寒卿這幾樣都具備了,可惜就是沒有氣運在身,如若不然,還真能和太子楚雲飛一爭長短。
楚寒卿面無表情的說道:“多謝父皇的誇讚,不過兒臣現在也該走了。”
劉貴妃伸出柔弱的雙手,趴在地上還在渴求,希望楚寒卿能夠把自己一起帶走,眼淚撲簌簌的從眼眶裡面流出來,喉嚨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嗚嗚的哭着,放在在爲樣了二十年的孩子,如今卻不顧自己的死活而心痛,這人世間最大的痛苦,或許也沒過於此了吧。
楚寒卿不敢回頭看劉貴妃,帶着五個殺手決然的跳出窗子。
楚蕭然似乎早就知道他會有這一手,門外不知何時,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手持長槍的士兵,京衛指揮使蔡銘佑拿着長劍躬身來到楚蕭然的身邊。
“能夠走掉,是你的本事,我也不會在下令緝拿你。”楚蕭然神情冷淡,“走不掉,那也是你的命,就陪你母親去吧。”
“老五,你帶主公走,這裡有我們殿後。”老大目光沉重的看着四面八方用來的士兵,心中毫無畏懼,他們既然來了,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一天。
“要走一起走。”老五目光堅定道,他也是個不怕死的人。
“老五莫要犟,將主公安全的送到外面去,這是你的責任!快走,一會兒人越來越多,就不好走了。”老大猛喝了一聲,不等老五說話,雙手一抓,將兩人提在手中,重重的甩出了這一面高高的圍牆。
ωwш▲ ttκǎ n▲ ¢o
楚寒卿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身陷絕境的老大,悠悠道:“你們都是一個盡職好下屬,本王銘記於心。”
弓箭手對準了半空上的楚寒卿,老大和老二怎麼可能讓他們射出這些箭羽,立馬拔刀打亂了他的陣腳,隨後整個越秀宮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蔡銘佑一馬當先,以力劈華山之勢獨戰老大,其餘手下之人將另外三人團團圍住。
隨後蔡銘佑又吩咐了一批人去追楚寒卿。
戰鬥直至尾聲,留下的四人,三人慘死,老二身受重傷,不過最後還是逃出了皇宮。
楚蕭然遵守諾言,在楚寒卿逃出皇宮之後,就沒有在讓人去追了。
楚寒卿眉頭緊緊的皺着,在森林之中快步的奔跑,心中已經猶如刀割,同時又冷的滲人,老五亦步亦趨的跟在楚寒卿的身後,害怕的看着他冰冷的眼神。
這裡已經脫離了皇宮的範圍,走到了京城郊外的一片樹林之中。
“主公,我們現在去哪?”老五沉聲道。
楚寒卿暮然停下腳步,腦海之中也不停的問自己,他們該去哪裡?這裡是大梁國的天下,他已經被全國通緝,只要走漏一點風聲,就會被人發現。他在心中並不相信楚蕭然會真的放過自己。
“是啊,這天下之大,我們又該去哪?”楚寒卿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自己衆叛親離,殺父棄母,如今就是爲了這個結果麼,顯然不是這樣。他離開的時候,始終的不敢回頭看一眼劉貴妃,不敢對視那一雙哀求的眼神,是如此的卑微。
“哪裡也去不了,我已經在這裡等候你多時了,七弟。”楚鈺白的聲音幽幽的從一顆大樹的背後傳來,冰冷的聲音仿似一把銳利的尖刀,割破了楚寒卿的心臟。
楚寒卿渾身一震,千算萬算,卻還是把楚鈺白給算漏了。
樹林裡,微風吹拂,樹葉獵獵作響,兩人面對面的站着,長髮翩翩,衣抉飄飄。
一滴雨水忽然落在了楚寒卿的額頭上,隨後是一滴,兩地,三滴。
下雨了,這綿綿細雨透過斑駁的樹葉,稀稀疏疏的落下來,不一會兒就打溼了衣衫。
“你來了很久了?”楚寒卿問道。
“不久,我也是剛到而已。”楚鈺白淡淡地回了一句。
楚寒卿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何總是針對於我?”
“因爲你母親當年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楚鈺白說道。
“所以即使我母親已經死了,你也不準備放過我?”楚寒卿道。
“你們一家人都該死,爲什麼要放過你?讓你東山再起,讓你報仇?”楚鈺白道。
楚寒卿道:“我明白了,那就儘管放馬過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三哥這些年跟着那個神秘人學了多少的功夫了。”
“連這些事情你都知道,看來我今天來這裡,還是來對了。”楚鈺白厲喝一聲,立馬拔出腰間佩劍,身上氣勢仿似迎風便漲,一如潛龍昇天,勢不可擋。
楚寒卿目光如電,在慢慢細雨之下揚起手掌。楚寒卿也會武功,風清雲這些年在楚寒卿的身邊,對於楚寒卿,可以說是傾囊相授,無所不教。
楚鈺白每一劍落下,必然會有一處灌木被劈成兩半,凌厲的劍氣在樹林之中激盪,楚寒卿只守不攻,他和楚鈺白相比,還是有些差距。
老五見楚寒卿不敵,立馬撲身上前來,和他一起加入了戰局之中,有了老五的加入,楚寒卿的壓力也小了很多,漸漸的有了反擊的力道。
楚鈺白冷哼一聲:“再來兩個,我也一樣殺!”
“口出狂言!”老五大喝一聲,舉着手中的大刀迎面劈去,好一招力劈華山之勢,洶涌迅猛,十分厲害。
楚寒卿也趁着這個機會,一劍刺去,直取他的胸口之處,若是這兩下都打中的話,就算是不死,也要殘廢。楚寒卿急忙一個燕子翻身,在一個極爲不可的地方翻身而上,堪堪躲過了兩人的攻擊。
“打完了麼,那現在輪到我攻擊了。”楚鈺白語氣一寒,一手緊緊的握着手中的長劍,劍尖輕輕一顫,發出一絲清脆的龍吟之聲,猛然朝着兩人攻擊。
楚寒卿大駭,只覺得這劍上有着一股今天的氣勢,而且十分的猛烈,他們根本就沒有抵擋的力氣,而且這會兒整個身形都像是被那道劍氣給鎖住了一樣,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刺中的感覺。
老五驚呼一聲,見那一道劍就要刺在楚寒卿的胸口,想也不想,立馬撲在楚寒卿的身前,然後將楚寒卿推開。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就連老五都以爲自己必死的時候,黑暗之中忽然又出現了一個人影,舉着一把大刀就直接架開了楚鈺白的劍勢,隨後目光冷冷的注視着他。
“又來一個送死的?”楚鈺白呵呵一笑,“正好,也免得我到處去找,一下子全部除掉,永絕後患。”
“大言不慚,你有把握能夠打贏我們三人合力?”回來的,正是剛剛從皇宮裡面逃掉的老二,其餘的老大還有老三老四,全部都死在了亂刀砍死之中,而現在老二,也全身都是傷口,特別是雙腿上面,還在流着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