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原先住在魏樑兩國的交界處的小鎮上,後來那裡鬧匪患,妹妹被人販子帶走了,我才一路找到瀧州的。”
“原來是這樣,估計了斷了這裡事情後,老頭子我也該回家養養老咯。”
“我看他們很聽你的話,不知你們……”顧飛華終於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他們啊,都是可憐的孩子,有的跟你一樣,家鄉鬧匪患,有的是遭了天災,逃命出來最後才落得乞討而生的。”
“想當年啊,我也算得上是這瀧州城裡的富甲商戶,對這些孩子有着施米施粥的恩情,後來我們家因爲一些原因得罪了朝中權臣,故而被栽贓陷害,落了個財散人空,家破人亡的下場,幸好當年的那些孩子還記得我着我的恩,救了我一命。”
“飛華不知,老前輩竟然還有這樣一段過往,那您就不想報仇?” ωwш ●ttκǎ n ●co
“報仇?我一個老乞丐,要如何找人報仇?雖心有不甘,但實屬無可奈何啊。”
“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吧,他們把您害的這麼慘!”
“孩子,心中要是積累了太多的仇恨,它會壓的你走不動路,踹不上氣,你的一輩子還長,可不能圍着仇恨轉,人吶,要懂得向前看。”
“老前輩的話固然不錯,但惡人不除,就會有更多的人遭殃受害,這也是一種縱容啊。”
“你年紀小,心中的俠肝義膽倒是不少,沒錯,這世上壞人太多,好人卻太少,就算有懲奸除惡之人,也是寥寥無幾,反正啊,我老了,是過不了幾天太平日子了,但你不一樣,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過完你的一生。”
顧飛華有些愧疚,老人對他傾訴衷腸,還祈願他一生平安,可是他卻沒能對老人說實話,他騙老人說他的家在邊境小鎮,是因爲他想再回到那個地方,找出當初逼迫他和婉兒分離的人,要不是他們,自己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他的心中確實有仇恨,這一路走來,他的恨和怨,比愛和感激要多得多,他十分恨那些想方設法害他們的人,也怨那些明明有能力,卻不肯施以援手幫助他們的人。
這些從未有過的情緒,足以讓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少年成長起來,擔負起做男人,保護心愛之人的責任,回家的路還很遠,不論再遇到什麼周折,他必須有勇氣面對,然後一路披荊斬棘,完成他們最初也是最終的約定。
南宮婉兒的病足足養了半月之久,那些人也算守信用,一直守在客棧保護顧飛華和南宮婉兒的安全,可是讓人意外的是,三天前葉老頭出門打酒喝,結果到現在也沒回來。
客棧裡的人實在等不下去了,大家都相繼出去尋找老頭的下落,一直到今天,都沒有打聽到任何消息!
到了下午,一箇中年人急匆匆的衝進了顧飛華的房間,將一張畫像遞給了他。
白紙上面是葉老頭的畫像,顧飛華看了一下,大概的意思是,葉老被冠上了某種罪名,三日後將被處以極刑!
到了晚上,大家都聚集在顧飛華的房間裡商討救出葉老的法子,包括剛剛大病初癒的南宮婉兒。
“小兄弟,你快想個法子,我們要怎麼救出他?”
“這很明顯是個陷阱,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看來那些人已經發現煤礦被毀,我們也逃了出來,所以纔會迫不及待的動手,想要將我們滅口,以防煤礦的事情傳了出去。”
“那難道我們就不救老頭了嗎?”
“就我們這幾個人,怎麼救!劫法場嗎?你以爲就你那兩下子,能打得過官兵?”中年人咬牙氣憤的道。
“除了劫人,我們也沒有其他法子了能救人了。”顧飛華道。
“你也瘋了嗎?!”
“我有一個辦法,但不知可不可行。”顧飛華又道。
“你有什麼辦法就快說吧,大家都急死了!”
“這樣,你幫我去向掌櫃的要副筆墨,我要寫信。”
“難道你要搬救兵?”一個年輕人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
“不是,我覺得我們可以聲東擊西,將大部分的軍隊引開,然後我們就可以去劫人了。”
“這法子可行麼?”中年人的眉頭緊皺着。
“不管如何咱們都要試一試!”
“對!咱們一定要救出葉老!”衆人口吻一致。
“筆墨取來了。”年輕人將拿來的東西鋪好放在桌子上。
顧飛華取過筆,一筆一劃認真的給誰寫着信,大家圍着他目不轉睛的看着,想知道他到底是寫給誰的。
一個年輕人突然驚呼,“你竟然認識土匪?還讓他們把煤礦一事大肆宣揚?”
顧飛華放下筆,慢慢道,“我是認識這些土匪,不過我此舉只是爲了模糊那些人的視線,將矛頭轉移到那些土匪身上,他們身藏邊境山中,要圍剿必然要派出兵力,到時候,我們就可以……”
“好計策啊,不過,你應該跟那些土匪有仇吧,不然怎麼要把這事往他們身上推,這下那些土匪可就慘咯。”
顧飛華笑了笑,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話,很快,信被送了出去,也如願的被那些人截獲了。
很快,宮中下來了一紙密令,說的是邊境的土匪肆意囂張,迫害邊境百姓多年,朝廷要爲民除害,所以揮兵剿匪,以安民情。
“你的計謀果然成功了!他們的速度可真快啊,聽說明天就要派兵前往邊境了,那可是我們的好機會!”
顧飛華心中的顧慮並沒有打消,能不能從哪些官兵手中把葉老搶出來,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到了葉老要被斬首的那天,顧飛華帶着六七個人隱藏在人羣中,遠遠地就看到了押送葉老的馬車往這裡駛來,大家都緊張的直冒汗。
忽然,一陣鞭炮聲在路的中央響起,硝煙瀰漫了大半條街道,掩蓋住了衆人的視線,很快,人羣中傳來一聲慘呼,血腥味越來越重,百姓嚇得四相逃散,迷煙也漸漸散了去。
官兵們回頭時,就見馬車上的囚籠裡已經空無人影,顧飛華正帶着幾個人往後撤,很快的就隱匿在了嘈雜的人羣中,最後,他們在客棧裡匯合。
“快,快去請大夫,葉老不行了!!”中年人大喊道。
“不行……不能叫大夫,會……會暴露你們的……”葉老吃力拽住了中年人的袖子,他渾身血淋漓的,奄奄一息的躺在牀上。
顧飛華和南宮婉兒衝了進來,“老前輩,您怎麼樣了?爲什麼不讓請大夫?您都傷成這樣了!”
“孩子,我不能臨了臨了,還把你們給害了。”葉老開始不停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帶出猩紅的血絲。
“您年紀都這麼大了,那些人還對你用刑!他們簡直不是人!”顧飛華眼中戾氣大盛,泛着紅光。
“孩子,這就是我的命,不要恨,也不要報仇,帶着他們,快點離開這裡,離開魏國!我很感謝你們能來救我,能送我老頭子最後一程,真的,謝謝……”
“您別說了!您會沒事的!”顧飛華眼中噙着淚水,緊緊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
葉老慢慢擡起手,想要摸一摸顧飛華的頭,“我的孫子要是還活着,應該也有你這麼大了……”葉老的手慢慢垂了了下去,沒了氣息。
身後的人都跪了下去,南宮婉兒也跟着跪了下來,大家最後再送葉老一程,這位善良的老人,是爲了保護他們,才被人活活打死的,顧飛華心中的仇恨,不免又多了一分。
爲了不引起官兵的主意,葉老的葬禮辦的很簡單,三日後,處理完一切的顧飛華召集大家商討今後的去留。
“瀧州城肯定是不能待下去了,至於魏國的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可能會有危險,你們對今後的日子,有什麼打算?”
“既然不能在魏國待下去了,那我們就去別的國家,反正我們都是孤兒,無牽無掛的,走到哪還不都是一樣活!”一個年輕人提出建議。
“那你們兩個呢?”顧飛華問的是那兩個一直跟着葉老的中年人。
“葉老臨終時交代過,讓我們將你和那位姑娘安全送回家。”
顧飛華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復又擡起頭問所有人,“我和婉兒準備回樑國,你們願意和我們一起麼?”
“你是樑國人?!”一箇中年驚問道。
“是。”顧飛華點了點頭。
“虧的葉老那麼相信你,你竟然騙他?!”又一箇中年人憤怒的道。
“我確實不該對葉前輩說謊的,不過在我想要跟他解釋的時候,就發生的那樣的事,我連一句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跟他說……”顧飛華心中的悔恨,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哼!”中年人表示不信,將頭歪向一邊沒有再理會顧飛華。
“不管你們信不信,因爲我是樑國人這件事情,導致了我和婉兒被迫分開,最後害她受了那麼的苦,所以在這裡,我極少對人說明自己的身份,也是怕因此再招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