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慶華神色間沒有絲毫的猶豫,此刻更像是放手一搏。
成,則血洗多年恥辱,讓周承德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場。
敗,大不了就是一死,如今就看楚蕭然對於周承德,是不是真的像是表面那樣,關係親密無間,沒有絲毫破綻。
“怎麼不說話。”楚蕭然眉頭一凝,語氣有些凌厲起來。
宋慶華忽然跪在地上:“微臣有一事啓奏,但是此事事關重大,還請皇上先饒恕微臣王加揣測之罪。”
楚蕭然看了他宋慶華一眼,淡淡道:“宋尚書有什麼話,就直言,無須跪着。”
“是。”宋慶華從地上站起來,“微臣接到消息,丞相周承德之女周緋顏,私通敵國,欲假借大婚之名帶細作和刺客入皇城,想行刺皇上並且刺探我大梁國的情況,好回去彙報!”
“此話當真?”楚蕭然厲聲呵斥道,“宋尚書,你可知你現在在說什麼?若是胡編亂造,那可是欺君之罪,什麼後果,你應該是知道的!”
宋慶華打死都不打算鬆口,一口咬定了這件事情:“回皇上,這些消息是我外孫女周明幽親耳聽到,絕無半點虛假。”
楚蕭然冷笑道:“周明幽乃是丞相之女,這周明幽莫非如此愛國,干將這種滅門之事都說出來?”
“國家面前,家庭之事又算幾何,還請皇上明鑑!”宋慶華再次跪倒了地上。
楚蕭然此刻神色複雜,內心深處,隱隱動了一絲殺機,不過卻不是對宋慶華的。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快步走進來一個身影。
“兒臣參見父皇。”楚宏景此刻也來到了楚蕭然的寢宮之中。
“皇兒來這裡幹什麼?”楚蕭然問道。
楚宏景恭恭敬敬的說道:“回父皇的話,兒臣可以證明宋尚書的話句句當真,絕對沒有半點虛假。”
楚蕭然看着面前的這兩人,一個是當朝戶部尚書,一個是自己的兒子,此刻兩人都一致說明,周緋顏心懷不軌,心中也開始猶豫不定了起來。
“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具體該怎麼做,朕還要斟酌斟酌,你們下去吧。”
“皇上,此事……”
“我說讓你們回去!”宋慶華話才說道一半,楚蕭然就打斷了他的話,厲聲說道,語氣之中已經帶着森然的寒意。
“那微臣告退。”宋慶華心知楚蕭然這會兒顯然已經沒有耐心和他們多說什麼,就退了下去。
楚宏景見楚蕭然這番樣子,也不敢多說,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那兒臣也回去了。”
楚蕭然看着兩人緩緩退下,眼中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異色,這宋慶華看來是還沒有死心啊,居然把景兒都找上了。這一次楚宏景來的這麼及時,正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候,要說這兩人之間沒有什麼關係的話,楚蕭然打死都不會相信的,而且就在剛纔,兩人之間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他們以爲楚蕭然沒有看到。
可惜當年的楚蕭然就是這麼過來的,可以說兩人之間的動作,楚蕭然都瞭如指掌,只是沒有揭穿罷了,因爲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道過不去的坎,而這個坎困擾了他這麼多年,楚蕭然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完美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
那就是當年楚蕭然還沒有登基的時候,在樑玄宗寢宮的事情,當時楚蕭然爲了能夠讓自己當時皇帝,不惜決定謀害自己的父親,這個決定,如今成了楚蕭然心中最大的心病,埋在心中,也有快二十多年了。
當年,楚蕭然並沒有動手,那時候的周承德,知道楚蕭然沒有這個勇氣,於是就自己親自動手,讓樑玄宗在不知不覺下,中毒而死。
而毒,其實就是楚蕭然給的,周承德在一根銀針上面抹上了劇毒,然後再給樑玄宗看病的時候,就悄然無息,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況,輕輕的在樑玄宗的手背上輕輕的軋了一下,由於毒針上面有麻藥,所以樑玄宗一點都沒有發現,直到自己死的時候,才明白事情的經過,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隨後不甘心的死去。
就是這件事情,一直讓楚蕭然耿耿於懷了二十多年,更是把這件事情的所有責任,都推到了周承德的身上,殺人兇手,就是周承德,而不是別人。
“魍魎。”楚蕭然輕輕的喊了一聲。
一陣清風飄過,魍魎身穿一襲黑衣站在了楚蕭然的面前。
“皇上。”魍魎恭恭敬敬的說了一句。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楚蕭然在現在忽然拿不定主意,想聽聽魍魎的意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周承德在當上丞相的這些年,把整個大梁國都治理得井井有條,京城的老百姓,更是對周承德愛戴有加,對於這些年周承德的政績,楚蕭然也是看在眼裡,說實在的,要不是今天晚上宋慶華和楚宏景一起來說這件事情,他還真的沒有想過,要對周承德有所報復什麼的。
“皇上,這些年來,周丞相對我大梁國做的事情,您都看到了,要不是周丞相,我大梁國這麼多年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恢復了元氣,丞相在位期間,更是和烏蘭國蠻夷結爲了友邦,同時也讓虎視眈眈的魏國不敢輕舉妄動,我怕要是我們動了丞相,這兩國之間,一時間怕是要出什麼亂子了。”這還是魍魎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爲周承德說話。這些年,周承德做事果斷,賞罰分明,從來沒有徇私舞弊,這樣的官在大梁國幾乎已經絕了,所以他也不想這樣的人被害。
魍魎雖然只是一個殺手,但他始終還是大梁國的人,每一個想法,都是在爲大梁國的未來所考慮。
楚蕭然長長的嘆了口氣:“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朕心裡面始終有一個坎過不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魍魎說道:“皇上說的是當年丞相親手殺了先皇的事情吧,其實當時我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如今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皇上也沒有必要還耿耿於懷,要是先皇知道皇上把大梁國治理的井井有條,風調雨順,肯定不會怪你當年的事情,皇上就不要想這麼多了。”
“但願如此吧。”楚蕭然看着天空外,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心中複雜的之情,卻沒有絲毫的減弱,但是對於追查丞相一家的事情,他也沒有立刻派人着手去做。
“你回去把,朕知道該怎麼做了。”楚蕭然擺了擺手。
魍魎看了一眼猶豫不定的楚蕭然,雖然不放心,但還是無奈的退回了暗處。
“周承德啊周承德,如今你身邊羣狼環繞,朕這一次就不插手此事,若你能躲過,那是命該如此,朕從此以後也不會怪你,若你躲不過,那也是你的命,那朕的心結也能解開。”楚蕭然望着天空喃喃自語。
此刻,在皇宮的另外一頭。
宋慶華離開了楚蕭然之後,並沒有急着回去,這會兒卻是在楚宏景的寢宮之中。
那明亮的燭火下,此刻正照映着兩個面色陰狠的人,楚宏景,宋慶華。
“宋尚書,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第一次來皇宮裡面找我,而且一來找我,你就給我帶來這麼大的驚喜,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纔好啊。”楚宏景說道。
楚宏景老早就看不慣周承德,最大的原因就是,當今太子楚雲飛,就是宋慶華一手栽培起來,而且在立儲之時,周承德力排衆議,同時苦權楚蕭然,這纔將楚雲飛立爲太子,從那之後,楚宏景此人就對周承德恨之入骨,恨不得生食其肉。
若不是他的話,這太子之位,至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確定了人選!
“老臣之時照實直言罷了。”宋慶華淡淡道。
楚宏景呵呵一笑:“宋尚書,你這個決心下的可有點大了,要是這個消息真的落實的話,那周家一門滿門被滅,你的女兒,你的外孫女周明幽,都會牽扯進來,宋尚書捨得麼?”
“爲了我大梁國萬世之基業,老臣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宋慶華說道。
楚宏景情不自禁的爲宋慶華的狠辣鼓掌,然後說道:“宋尚書的心,在下十分佩服,榮景,你出來吧。”
宋慶華一愣,榮景怎麼會在這裡。
楚宏景話剛落下,宋慶華就看到一名白衣男子從房間內走到大廳之中,恭恭敬敬的對楚宏景行了一禮:“殿下。”隨後又轉身對着宋慶華說道,“尚書大人。”
“榮景將軍怎麼會在這裡?”宋慶華問道。
“這裡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爲何不能在這裡?”榮景反問道。
要是在平時榮景敢這麼和他說話,宋慶華定然已經發怒,但是現在是在楚宏景的地方,而且這會兒還不知道榮景和楚宏景到底是什麼關係,他也不敢隨便發火,只是淡淡道:“原來如此。”
楚宏景笑道:“既然我們和尚書都有着同樣的敵人,那我就不瞞着尚書大人了,榮景將軍是我一手栽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