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想了想, 用腳去踢了一下,牛皮袋內復又傳出這種清脆的聲音。
她本想去觸碰,但想到這東西是葉父丟給自己, 葉惜內心的牴觸讓她猶豫了。
她呆呆坐在牀邊, 透過一點都市特有的光亮看向外面, 她不明白, 自己的生活爲什麼總從一個深坑跳到另一個深坑之中。
這是回來居住的第一天, 第一天就讓葉父發怒,餘下的二十九天,幾百個小時, 她要如何熬過去。
客廳內的爆風雨最終殞化得無聲無息,葉惜雙腿盤起, 抱着膝, 將自己的頭深深的埋在膝蓋之上, 她這姿勢婉如一個初生的嬰兒。
以前有醫生研究過嬰兒盤屈的狀態,斷言說嬰兒曲縮狀是因爲對外界極大的不安全感。
葉惜想到自己在雜誌上看到這麼一段話, 將頭縮得更緊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安不安全,這算不算不安全感呢?
她只知道縮着頭,完全沒想到,在她認爲最最不安的夜晚,有一個人來來回回走着路, 一步步數着樓道之間的臺階, 七十六個臺階的盡頭就是葉家。
當天空最終破曉, 一絲絲一縷縷金色的光如夢似影在半空中綻放, 地平線上顫顫抖抖的躍出一輪紅日。葉惜站了起來, 準備去洗手間裡洗把臉。
靜坐了一下晚上,葉惜一站起來, 腿麻了一下,一隻腿半跪在地上,另一隻腿向遠處伸去正好碰到了靜靜躺在冰冷地面一整晚的牛皮袋。
叮呤,叮呤~~
這清脆聲音好象在嘲笑着葉惜此時的狼狽。葉惜懊惱地看了一眼腿邊的牛皮袋,再看看自己現在難看的姿勢,鎖性身體一沉,就坐到地上,然後夠着手將腿邊的牛皮袋給撿了起來。
沉重的手感,冰冷的觸動。
牛皮袋口以前應該是被封起來的,只是經過昨晚的折騰,它明顯也到了半衰期,咧出一個大口子。
葉惜一隻手託着袋子底,將袋子的東西緩緩倒出來。
二把光滑銀白的鑰匙,還有一張紙條,紙條有點發黃,只見上面有打印機打着兩個地址,紙條的右下角還寫着一小排手寫的字。
可惜的很,紙條被潮氣給浸透了,這一排小字模糊不清。
兩把鑰匙,兩個地址,一排看不清的字?這就是葉父對她發火的理由,葉惜猜不透了。
本來今早她想去學校改改作業文,雖然下午纔有她的課,可這是葉惜的一種習慣。
牛皮袋裡的東西,刺激了葉惜總比別人慢一拍的神經。
她準備拿着鑰匙去地址上地方看看,就當是早上的一個漫步或清晨的一個探險。
葉惜抓起東西,從起上站了起來,她輕輕的走到客廳。
地面上東一堆碎片,西一些破紙,葉惜甚至在客廳的中看到半截不知從那來木製棍子,這陣仗跟小偷洗劫了家,沒多大區別。她本想打掃一番再離去,又怕任何動靜會讓狂暴的葉父再一次出現,只好踮着腿尖,一點一點在衆多的雜物之間前進。
葉惜蹭出門後,看了一眼紙條上的第一個地址,這個地址寫是星光路佳源花都B區1棟302室。
在葉惜的印象中,這個地址正是江北市比較出名的小區之一。
好在,這個小區離葉父的家並不遠,二十分鐘後,葉惜站在佳源花都小區的門口。
這個小區之所以在江北市出名,主要勝在配套措施好,大面積的綠化,加上小區內還有小學、中學、小型銀行和大型超市,足可以做到不出小區的大門就能滿足日常所需。
葉惜向路人打聽一番,這才找到B區1棟302室。這家的門緊緊關着,葉惜在門口叫了兩聲,
沒人迴應。倒時一個順着樓梯向下走的老人看到葉惜和善的說到:“來找人的?這家好像一直沒人。”
葉惜看着老人下去,她正準備眼着下樓時,突然發現面前的鐵門鎖上有一個很別緻的梅花。這花案徐徐如生,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兩眼看完,葉惜感覺有點眼熟,她將一直捏在手中的兩把鑰匙拿了出來,其中一把小巧的鑰匙側面也刻着一朵細細的梅花,跟門鎖上的梅花閃相輝映。
葉惜鬼使神差的將鑰匙伸進了鎖孔,轉了一下,鐵門開了。
葉惜嚇得向退了一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鑰匙再看看微啓的門,她小小的猶豫一下,毅然擡腳向裡走去。
沒想到並不算太起眼的鐵門背後全是這樣一幕景象。
整個客廳沿用歐式的風格,富麗,用色大膽又不突兀,房子大約有一百二十平方米,客廳佔了四分之一,裡面還有一個內容豐富的廚房,兩個臥室。可以看出,主臥的牀上放着一雙心型的靠墊,另一個略小的側臥堆着玩具熊,小火車。
這房子小到一個杯墊,大到電視機,無一不精美,華麗。葉惜一樣一樣看過去,不由的張口結舌。好看的房子,她不是沒見過,例如顧漫漫的家。
可不同別家,這所陌生的房子裡的每一樣東西都透着主人對生活的追求,再加上佳源花都鬧中取靜的地段,如果誰在江北市中心地段有這麼一棟房子,都會惹上不少人羨慕吧。
葉惜逛了一圈後迅速退出了房間,將門帶好。這房子她喜歡,但只是喜歡,有一把能開啓如此精美房間的鑰匙,讓她惴惴不安。
年青時,她做過這種安定富裕的夢,但只限於年青時。
葉惜幾乎是用小跑的速度離開了佳源花都,這房子太吸引了人了,她偏偏有一把這樣的鑰匙,如果再呆下去,說不定她會生出一種私吞的心來。
第二個地址在遠城區,葉惜看了表,還不到七點,她買一杯豆漿一邊喝一邊搭上公汽慢悠悠的上路了。
半個小時的車程加上十分鐘的步行,最終出現在她面前是一個獨立庭院的白色建築物。
依舊是敲門後無人應答,葉惜將手上的另一把鑰匙拿了出來,這是一把細長的鑰匙,沒有任何懸念的,門又一次打開了。
唯一不同的,入眼不是華麗而是溫和寧靜。四周白色的牆面,對着光的一處,有着淡綠,深綠,粉綠,不同層次的綠色植物。
葉惜看到這些綠色,不由的心中生出喜意來,她走近伸手一摸,這才發現這些綠色是一幅畫,一幅真假難分的牆畫。
正當她有點失望之時,窗外傳來一陣陣的花香,葉惜透過窗戶向外看去,這牆後面有着一片片花海。
布藝的沙發散發在四周,側臥內空無一物,廚房裡也沒有任何東西。這個近三百平的大宅內,只有一面裝飾牆。
這些認識讓葉惜有點猶豫的看着眼前緊閉的主臥房門。
這房門會不會像潘多拉的魔盒一般,打開後就有猛獸出籠,葉惜又好奇又害怕。
她壯了壯膽子,猛的一堆門,一幅大半個牆的巨幅畫出現在葉惜面前。
畫中的人側着臉,淡淡含笑,溫婉的長髮隨意四散於肩頭。
葉惜皺着眉看了一眼畫,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畫中的是她啊,又不是她。
確切點說,不是現在的她。
照片中的她應該是在兩三年前,並且是一張葉惜不知道的偷拍。
只是這偷拍的效果出奇的好,將葉惜身上的靜以一種特殊的美展形出來。
葉惜明明知道畫中的是自己,還是感覺畫中人比自己美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