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王涯結出的黃泉彼岸花訣,她身上的紅光大作,連張清水都被罩在紅光中。
天空中俯衝下來的那些怪物在王涯身上紅光大作的瞬間便像遭遇極其恐怖天敵般急急剎住俯衝之勢,拼命煽動雙翼、拉高,倉皇地落荒而逃。它們的速度比王涯結印的速度還快,在王涯轟出黃泉彼岸花訣印時它們已經衝上高空消失在茫茫黑暗中,王涯連它們的身上的一點黑氣都沒沾着。
跌坐在地上的張清水把這一幕清楚地看在眼裡,她可以斷定它們是被王涯身上陡然暴出的妖氣給嚇走的。以它們的數量、速度、攻擊力、以及所掌控的制空權,即使王涯窮極全力也未必是對手。
王涯已經做好大戰的準備,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剛出一擊,正準備接着拍出第二擊,天空中就已經失去這些怪物的蹤影。她拈花而立,等了半天都沒再見到有動靜。
這是全撤了?還是等着一會兒趁她不備再殺過來?
王涯沒那麼多時間去琢磨這些不知道躲到哪裡的怪物,她扭頭朝張清水看去,只見張清水虛弱地坐在地上,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連那青龍藤此刻也是光華盡斂,若非還能看到它在瘋狂地吸取陰氣,王涯幾乎會以爲這根青龍藤已經“重傷”。她掃了眼青龍藤,在心裡說了句:“真結實。”
王涯問張清水:“還能走嗎?”
張清水搖頭,說:“剛纔下來已經拼盡全力。我沒大礙,只是需要補充體力。”
王涯雖說這些天遭過不少罪,但因爲有妖力作爲支撐,剩下的那些餘糧和水又全進了她的肚子,精神氣倒還足。讓她揹着兩個大大的登山包再背個張清水都沒問題。王涯寧肯把張清水扔在這裡不管也不會去背張清水。張清水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只告訴王涯自己需要補充體力,其實是需要食物和水。
這地方的陰靈鬼怪有許許多多但唯獨沒有水和食物,至少現在王涯不知道能從哪裡找來水和食物。眼下就只剩下兩個選擇:一,她帶走張清水走;二,扔下張清水,獨自去破迷宮大陣。
王涯只要想到要破幻城迷宮所牽扯到的陣法知識和龐大的術算知識就頭皮發麻,她把張清水扔下任由張清水死在這裡的後果可能就是自己被困死幻城迷宮中。
王涯沒有別的選擇,她只能帶着張清水走。她把兩個登山包一左一右地斜挎在身後,朝跪坐在地上的張清水伸出手,把張清水拉起來,摻扶着張清水沿着棧道順着水流聲傳來的方向往前走。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幻城迷宮,而是找水和食物,就算找不到食物也一定要找到水。
張清水並沒有虛弱到寸步難行的地步,但她需要保持最後一點體力保命。
能見度很低,王涯只能看到腳下的棧道和身邊的懸崖,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也無法看見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東西,她只能靠聽覺和對陰氣的敏銳感覺來警戒。
這一路行來出奇的平靜,即使偶爾遇到有類似於剛纔遇到的會飛的怪物,那些怪物也遠遠地避開了她們。
水流聲越來越響,“嘩啦啦”的響聲像是有水從高處濺落。
越往前走,空氣中的潮氣越重。張清水和王涯像走在細雨中似的,頭髮和衣服都溼了。衝鋒衣防水,水氣沾在衣服上匯成水珠子往下淌。
張清水聽着水聲,說道:“前面應該有一座瀑布。”她抿了抿乾涸的嘴脣,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很快,王涯扶着張清水來到棧道盡頭,出現在一座石砌的寬闊平臺上。
平臺上立着一塊碑,碑上刻着三個鮮豔似血的篆書:回望臺!
張清水只朝那石碑匆匆瞥了眼,便要邁步朝那近在遲遲的水源處走去,卻被王涯一把拉住。她警惕地看着王涯,問:“這地方也有佈置?”她朝腳下光潔的石板看去,嚴絲合縫的石板看不出絲毫異樣。如果沒佈置,王涯不會拉着她。
王涯雙手結印,手拈黃泉彼岸花訣印,手掌一翻,那朵黃泉彼岸花訣印落在石碑上。
火紅的黃泉彼岸花印沒入石碑中,那石碑當即泛出一圈似水波般的紅色符紋光澤,周圍的陰氣瘋狂地朝着那石碑涌去,隨着大量陰氣的涌入,一朵鮮豔的黃泉彼岸花自石碑上緩緩升起,火紅的紅光罩住這一方平臺。那紅光牢牢地罩住平臺的每一處,也只罩在平臺上,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溢到平臺外。
王涯咬破手指,將自己手指的鮮血抹在張清水的額頭上。
張清水暗暗一驚,心道:“想不到這看似極爲尋常的一塊平臺竟然也佈下殺機!”她再
朝那被黃泉彼岸花印記籠罩的平臺望去,赫然發現之前什麼也沒有的方形石板上竟泛出一朵朵流光溢彩的黃泉彼岸花形狀的符紋。
這些符紋錯落地分佈在平臺上,全無規律可循。
王涯說:“踏着有符紋的磚走。”說完,首先邁開步子踏上泛着符紋的磚走去。
或許因爲石碑吸走周圍大量的陰氣,平臺處的能見度也高了起來,也讓王涯看清了這平臺的全貌。
鋪在平臺上的地板的長寬約有八十公分,橫豎各九塊,這平臺共約五十平方。平臺朝外的方向連着一座橋,橋頭也立着一塊碑,上寫:“生死橋”三字。另一端靠近懸崖的方向一排往下延伸的臺階,臺階盡頭是一座噴發着水霧的拱形石門,水流聲便是從拱形石門裡傳出來的。
張清水藉助手裡的冷光棒看清周圍的環境,困惑地問道:“王涯,如果我們是走正常路線是不是該從這石門裡出來?這座橋通往幻海迷宮,那我們走過的棧道通往哪?”還是面前的這座生死橋是封家建下的障眼法,棧道纔是真正的安全通道?她想起之前去過的萬棺青龍宮,從青龍宮裡出來走的也是棧道,她破萬棺陣的時候推算到萬棺陣中還有別的門。如果他們不是先進到地宮裡,而是先進入萬棺陣,可能就會去闖那扇門進入地宮明堂。在青龍宮的明堂外也有一座橋,那座橋與棧道相連,且除了葉妖出現過,並沒有任何危險發生在棧道上。目前的關鍵不是選擇走橋還是走棧道,而是取水。張清水看着不遠處那扇冒着水氣、極爲簡樸的大門,擰緊了眉頭。她不用想也知道這扇門後面肯定也有封家的佈置。怎麼走,怎麼取水,還得靠王涯。
通過之前那座地宮,張清水就已經看出封家佈下這些佈置時作了兩手準備:如果是封家人進去,依照準備的方法和黃泉彼岸花印記、血脈烙印,自然是平安通過。如果是外人進去,便會觸發毀滅裝置,例如之前那座地宮的大陣,要破陣就必須毀青銅柱,青銅柱毀滅的同時不僅有大量的陰靈兇物衝出,整座地宮也迅速坍塌。
忽然,一個聲音從那扇拱形大門後面響起:“涯涯——”是王成安的聲音。
張清水叫道:“王涯,是你爸的聲音。”
王涯的眉頭一皺,說:“別理!”
張清水問:“怎麼呢?”她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異樣。王涯與王成安走散了,這會兒聽到王成安的聲音居然讓不理?
黃岐的聲音又響起:“清姐——”聽那聲音就在那扇拱形門裡面。
王涯雙手結印,一朵黃泉彼岸花印浮現在掌中,對着那扇拱形門就轟了進去。她迅速作了決斷,說:“走!去取水。”沒水,她和張清水都得渴死!進去後,不見得就是她死!不就是一羣鬼玩意兒嗎?她王涯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鬼鬼怪怪。
王涯邁步踏着腳下那些泛着黃泉彼岸花符印的石板朝着那敞開的拱形石門走去。她周身上下都罩在紅色的妖光中,就連身旁的張清水也被她身上的妖光罩住。
王涯踏着臺階往下,很快便出現在拱形石門門口,她站在門口朝裡望去,裡面依然有濃厚的陰氣,使得能見度極低。
張清水站在門口,摸出信號槍對着空中打了一槍。
燃燒的信號彈在空中點亮,劃破了拱形石門後的黑暗,點亮了面前的空間。
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山洞。
洞頂上方居然是一個露天大洞,“嘩啦啦”的流水如一座瀑布般飛濺而下。望着這至少有四五米寬的瀑布,張清水驚住了。她清楚地感到有新鮮的空氣順着洞頂上方的大洞注入,這洞分明連接着外面。她本以爲,封家這些建造都是埋在地底極深的地方。她和王涯從地道出來還用登山繩往下攀了好幾十米纔到棧道處,而這條棧道並不是往上延伸的。莫非這山洞是開在某處隱蔽的山谷底的?應該是,如果不是處於地勢低處,是不會有水流灌下來的。張清水在心念閃動間不忘朝四周望去,偌大的山洞哪有半點王成安和黃岐的蹤影。他們不在這裡,那剛纔出聲的是誰?難怪王涯說“不理!”
張清水不敢大意,再次祭出青龍藤護身。青龍藤經過剛纔一役已是大損,此刻只能散發出極微弱的光芒像一層薄膜覆在張清水的身上。
王涯掃視一圈四周,對張清水說道:“站在門口別動,一步也不要邁進來。它們闖不過這扇門。”
張清水沒問“它們”是什麼,封家連千年大妖都有,再弄點妖妖鬼鬼什麼的實在太平常了!可她總覺得不安,很不安,極度不安,可一眼看去又實在看不出異樣,她只能提醒王涯小心點。
王涯凝蓄妖力緩步走向那瀑布,同時極小心地留意四周動靜。
一直等她走到瀑布邊都沒有見到有什麼衝出來,倒是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四面八方有無數的視線盯着她,盯得她毛骨聳然,背後冷汗直冒。她煩躁地低吼一聲:“看什麼看?沒見過有人來這裡取水啊?”她走到瀑布下把所帶的水壺全部取出來一股腦地裝滿水,也不管飛濺落下的瀑布把她全身濺得溼透猶如一隻落湯雞。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從山洞深處響起。那腳步聲又快又急,跑得極快。
緊跟着王涯又聽到一聲長嚎:“涯涯——”是她爸的聲音。
王涯匆忙把裝滿水的水壺蓋子拎上,也顧不得塞回登山包,她一把抱起收集到的五個水壺迅速閃回到門口塞給張清水,目光警惕地盯着山洞深處。
山洞深處又發出一聲悽嚎:“涯涯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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