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雨鬱悶地回到宿舍,寒月月到底沒追上他。
“咦!?”剛起來的周榮正疊被子,一扭頭看見臉色難看的葉秋雨,詫異道:“秋雨,你不是去教寒月月功夫了嗎,怎麼一臉晦氣的回來了?”
“是啊。”
邱時鑫和新新也很好奇。
“別提了。”
葉秋雨苦笑一聲,卻也不好意思說,只是道:“噢,今天你們自個玩吧,我有點事。”
“怎麼,要出去啊?”
“嗯。”葉秋雨點點頭:“我跟顧老說好,軍訓結束了,要教人家《廣陵散》原曲的,現在該履行諾言了。”
“噢,那你就去吧,我們哥仨去網吧打魔獸去。”
“那我就先走了。”
葉秋雨招呼一聲,便從箱中取出了‘九霄環佩’琴,一邊出了宿舍,一邊拔了電話。
“喂,顧老嗎,我是葉秋雨。”
“是葉同學啊,怎麼,軍訓結束了?”顧梅山真是熱情非常。
“是啊。”
葉秋雨笑道:“我想着正好有空,就想和您一起切磋下《廣陵散》原曲,有時間嗎?”
“有,有。”
顧梅山大喜,什麼沒時間,這個時間也必須有啊:“那我馬上派車去接你。”
“不用了。”
葉秋雨拒絕道:“我打車去吧,您告訴我地點就行了。”
“好,好。”
顧梅山趕緊道:“我住在花木路142號,這是一所民國時期的老房子,一眼就能認出。”
“行,那等會見。”
“好,好,老朽掃塌以待。”
掛了電話,葉秋雨大步走向校門,兩個女孩吵得他頭疼,正好去散散心,以琴會友。
雅事啊!
……半小時後,葉秋雨打了輛的士來到了花木路142號,剛一下車,卻是被嚇了一跳。
眼前的這座民國老宅真的太大了,葉秋雨估摸了一下,少說也要上萬平米,而透過鐵門,看見裡面亭臺樓榭,花園池塘,有如古典園林一般,可見其價值之不菲。
在寸土寸金的天海,能擁有這樣一所豪宅,可想而知,顧梅山的身份必不同尋常。
“叮咚……”
葉秋雨很快回過神來,上前按響了門鈴。
很快,有個年輕人匆匆從裡面奔了出來,正是虞誠,遠遠地便笑道:“葉兄,歡迎歡迎,快請進。”趕緊開了巨大的鐵門。
“顧老在嗎?”
“在的,在的。”虞誠笑着,在前一路領着葉秋雨便進了位於庭院中間的那位大宅。
剛一進門,顧梅山便迎了上來,熱情道:“葉同學,這次麻煩你了。”
“顧老客氣了。”
葉秋雨笑道:“您的贈琴之誼,晚輩可是感激得很,說什麼麻煩的,豈不讓我無地自容?”
“哈哈……”
顧梅山大笑,一拉葉秋雨道:“來,我給你介紹一下老朽的另兩位弟子。”
葉秋雨這才發現室內還有兩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每個人都透着一股優雅之氣。
音樂能陶冶人的情艹,果然是不假。
“這是二弟子陶和。”
顧梅山指着一個稍胖些的年輕人道:“我四年前收下的,天賦不錯,也很努力。”
“這是三弟子胡斌,也是老朽的關門弟子。”
“兩位好。”
葉秋雨客氣地點了點頭。
“葉兄弟好。”
雖然師自名門,但陶和、胡斌可不敢在葉秋雨的面前拿架子。
葉秋雨一首《廣陵散》原曲轟動全國,那可是宗師級別的牛人,他們可差得遠了。
“葉同學,今天我們師徒四人一起學習,人不會多吧?”
“沒問題。”
葉秋雨無所謂地聳聳肩,一個人是彈,十個人也是彈,沒什麼區別。
“那就好。”顧梅山放了心,招呼道:“來,嚐嚐我這的特級碧螺春,彈琴不着急。”
“好的。”
葉秋雨笑着,便隨四人坐了下來。
最小的徒弟胡斌趕緊麻利地給四人倒上煮好的香茶,頓時,一股清香悠然溢滿房間。
“好香啊!”
中國人素愛茶,葉秋雨也不例外,吸一口茶香,頓覺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
“呵呵,喝喝看。”顧梅山笑道。
“好。”
葉秋雨拿起精緻的茶杯,輕飲一口,頓覺一股清香直沁心胸,大讚一聲:“果然好茶。”
顧梅山四人相視而笑:那是,這特級碧螺春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
“對了,”
放下茶,葉秋雨好奇道:“顧老,你這宅子不錯啊,在天海,這樣的宅子可不多見。”
“呵呵……”
顧梅山笑着點點頭:“這是老朽的祖產,我也是沾先人的光。”
“祖產?”
葉秋雨驚訝道:“看來,顧老的先人曾經也叱吒風雲過啊。”
“可不是。”
虞誠插口道:“師傅的爺爺在民國時,曾經是天海的工商巨頭,這房子就是那時建的。不過,建國時,這房子曾經被沒收了,後來改革開放,這房子才物歸原主。”
“原來是這樣。”
葉秋雨恍然大悟,他從書上,確是看到過這段歷史。
當下,幾人又閒聊了一會,慢慢將茶飲盡,葉秋雨道:“顧老,我看可以開始了。”
“好。”
顧梅山高興地起身:“後面有琴房,葉同學隨我來。”
五人穿過大宅,來到後院,便見一汪碧水中間,建有一個精緻的水榭,榭上有多座琴臺,竟是專爲彈琴、品琴所建,遠遠地,還看見榭上有匾,爲‘碧水琴軒’四字。
葉秋雨笑道:“顧老果然是雅緻啊,果然是彈琴的好去處。”
“呵呵……”顧梅山爽朗大笑:“沒辦法,平生就這麼點愛好,也算是附庸風雅吧。”
衆人都笑了。
一會,幾人入榭,葉秋雨自然是坐正中,顧梅山師徒四人分坐兩旁,如衆星捧月一般。
葉秋雨看到,顧梅山四人身前的琴臺上也各放着一把琴,看式樣,也都是上好的古琴。
不過,當然是比不了‘九霄環佩’。
一旁點燃了一爐檀香,還備有一銅盆清水以及乾毛巾,可以說,準備得是十分周全。
葉秋雨放好琴,然後淨了淨手,看了眼顧梅山:“顧老,我這便開始了。”
“好。”
顧梅山也肅然起來,環視了一下虞誠等人:“此次機會難得,你們一定要好生領悟。”
“是,師父。”
虞誠等人自不敢怠慢,他們在琴藝上能夠突破桎梏,直追先賢,可以說,在此一舉。
“諸位,靜聲。”
葉秋雨一個肅然,長吸口氣,當即撫動琴絃。
霎那間,一陣充滿悲憤、哀怨的樂曲聲迅速流出,琴韻之佳,令人如癡如醉,黯然神傷。
……很快,葉秋雨演奏到聶政刺韓王的高潮階段。
琴聲頓如狂風驟雨一般,似有無數長矛漫天激射,殺氣之盛,令人寒毛直豎,遍體生汗。
虞誠駭然發現,榭外水面竟跳起無數的小水滴,彷彿在呼應琴聲,端得是神奇非常。
這時,顧梅山三人也注意到了榭外的異像,也不禁相視駭然。
他們當然明白,這是琴音引起的共振,但要做到這一步,需要何等驚人的艹琴技法!?
一時間,原來信心滿滿的他們對能否學會《廣陵散》有些擔心起來。
一曲終究不長,沒多時,葉秋雨便輕擡雙手,讓最後一個鏗鏘的音符消散在空中。
榭外水面,立時平坦如境。
榭中,略一沉默後,頓時掌聲熱烈,親耳聆聽到如此神曲,讓顧梅山師徒大感不虛此生。
葉秋雨長出口氣,《廣陵散》原曲難度極大,他彈上一遍,也是極耗精神,當下定了定神,笑道:“聽了一遍,不知四位收穫如何?”
顧梅山四人頓時眉頭緊鎖,仔細地品味《廣陵散》原曲和簡化版的極大差異,一時俱各不語。
葉秋雨也未打擾,只是悠然而坐,眺望遠方,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曰閒。
良久,顧梅山忽然長嘆一聲:“怪不得有人說,自嵇康後,《廣陵散》絕矣。親耳一聽原曲,我等所習的簡化版頓成糟粕,不能比啊。”
“是啊,師父。”
虞誠也大爲喪氣:“這原曲果然精妙無比,徒兒聽了一遍,卻也只是領悟了些皮毛。”
“我們也是。”
陶和和胡斌也都有點沮喪。
“四位千萬不要着急。”葉秋雨微微一笑:“《廣陵散》原曲難度極大,便連嵇康,也是潛心研究多年,方有大成。只聽一遍,你們能領悟些皮毛,已經很難得了。慢慢來,只要你們肯花時間,終有一天會大成的。”
“不錯。”
顧梅山振奮道:“聶政十年學琴,我等學個二十年又有何妨?不下苦功,又何來成功?”
“師父說得對。”虞誠三人也是精神大振,他們都是真正的愛樂之人,否則,在浮華的現代,也不會拋卻名利,潛心於琴藝。
“這樣吧,我再給幾位彈一遍。然後,四位不妨試着彈奏一下,讓我看看哪裡還有不妥。”
“好,好。”
顧梅山四人大喜,葉秋雨不可能老來,機會難得,能多聽一遍都是好的。
當下,葉秋雨便再次彈奏起來,接下來,便是和顧梅山四人一一切磋,指點各人謬誤。
一時間,榭中琴聲連連,衆人以琴會友,不勝快哉。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