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
在無數吟遊詩人的傳唱的傳記中。
他們都是神秘的代名詞,奇蹟的締造者,也是諸多故事裡英雄隊伍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員。
而成爲一名魔法師,則幾乎是每一個科瑞爾人童年時曾有過的夢想。
但並不是誰都有機會去實現它。
確切來說,許多作爲社會底層的孩童,能夠學習基本的讀寫都是一種奢侈。
就比如銀月城北地農牧場中長大的孩子們,由於父母平日裡都有着繁重的工作要做,許多孩子甚至就是家裡的老人帶大的。
因爲從小缺乏交流啓迪智慧,所以農牧場里長大的孩子相比起城市裡的孩子,會顯得木訥的多,一些基本的常識也大多後知後覺。
只有每月兩次去銀月城裡趕集採購,才能被長輩帶到城裡見識一下文明的風采。
那對於他們來說,更像是另一個世界。
雖然知識之神歐格馬的牧師們一直在致力於傳播知識,但他們也是人,也是需要生活的。
幾乎絕大多數的歐格馬神殿,都位於各個城市之中。
歐格馬的神殿就像圖書館一樣,充滿了研究知識的輔祭以及各式各樣的書籍、地圖、以及卷軸。
許多信徒都以販賣書寫工具、提供抄寫服務、以及販賣地圖維生。
絕大多數的神殿中都有一個頗具規模的裝訂部門,使學究派的牧師們得以製作各種書籍與小冊子,然後放進教會的圖書部門之中。
牧師們會在每天早上祈禱以獲得神術,然後去執行兩個被稱爲【一日之基礎】的儀式。
前者是【裝訂】,這是個在早上藉由書寫神秘符號以安靜祈禱的儀式;
【規約】則是在晚上舉行,儀式中每個牧師都會共享各種智慧與音樂的作品,並分享新知識。
正因爲這一點,讓大多數教會的牧師們都在神殿內過着如同隱居一般的生活,與大迭的書與卷軸住在一起。
而少數的牧師也會選擇受僱於一些貴族與中產階層的邀請擔當孩子的家庭教師,而這對於後者來說,同樣也是一種顏面有光的行爲。
絕大多數歐格馬的牧師都是博學者,但他們卻大多排斥用作爲戲法兒的【辨識術】走捷徑的方法。
能夠看懂是一回事,熟練的運用一門語言,修辭、邏輯、語言的藝術乃至善意的謊言,都是需要通過時間的積累才能慢慢掌握的。
而即便是魔法師使用它,也是往往是爲了某個目的去使用它辨識一些用途不廣的語言,比如考古出的手札。
在他們看來,知識是神聖的,是需要以虔誠和尊重的態度去面對的。
但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而言,能夠掌握一門語言作爲生存的工具,就已經很不錯了。
而絕大多數歐格馬的信徒都沒有清晰的認知到這一點,這種矛盾,也成爲了知識傳播的障礙。
即便是有些牧師選擇去大陸游歷記錄見聞傳播知識,也很少選擇在偏僻的鄉村駐留太久。
一來他們得不到什麼收入來源。
二來,對於不少愚民而言,這些知識的傳播者是不受他們歡迎的。
他們又呆不了太久,學個半桶水能頂什麼用?而孩子在家裡往往也要充當半個勞動力。
孩子去學習了,誰來幫他們幹活兒補貼家用呢。
在這個年代,很少有博學者願意像正神門的聖騎士那樣去做純粹的付出與奉獻。
曾經也有過牧師來北地農場試圖開辦一個學堂,卻因爲某個農戶的鬧劇使那名牧師羞憤的離開了。
臨走前還甩下一句心灰意冷的話語:
“愚昧者,不配擁有知識。”
但孩子,終究是渴望知識的。
因爲對於他們來說,知識,是一扇溝通世界的窗戶,是滿足他們還未泯滅的好奇心的橋樑。
這些北地農場遭遇了這場災禍失去雙親的孤兒們,按照他們原本的命運軌跡,年幼的會被集中到臨時的孤兒院中,等待其他家庭的領養。
而那些年紀稍大一些的,大概率會被分配到一些城市比較低端簡單的工作中,庸庸碌碌的度過一生。
然而此刻,這些孩子們在經歷過最初因爲起飛的顛簸和升空的降壓而感到些許不適後,就開始被眼前光怪陸離的一切所吸引了。
鋪着貴重皮毛地毯的橡木地板、懸掛的珍惜植物、雕刻有描繪鮮花、藤蔓、蕨類和樹的華麗浮雕牆壁,長桌上還擺滿了各種精緻的小點心。
但許是他們之前就被李維發放的那些鼠肉、胖頭魚和蘑菇吃到撐,這時即便是有些眼饞,反而有些吃不下了...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他們...正被一頭銀色的巨龍帶向遠方!
“天吶!我們真的飛起來了嗎?你們看窗外,我剛看到一隻大鳥飛了過去!”一個明顯農夫出身的孩子興奮的指着窗外道。
“那是信天翁!笨蛋!”某個金色雙馬尾的女孩忍不住糾正道。
“唔,我沒見過嘛。”那孩子明顯自卑的垂下了腦袋。
“安娜,別這樣,要有教養。”一名同樣金髮且顯得比較特殊的孩子平靜道。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雙馬尾女孩似是想起了什麼悲傷的事情,也不作聲了。
金髮男孩也無聲嘆了口氣。
他們原本不應該在這裡的,他們兄妹的父親,是銀月城有名的糧商。
每年這個是時候,都是他們去收購農產品的時候,他們姐弟想要去見識一下城外北地的風景,所以被一起帶過去了。
然而卻遭遇了一場噩夢...
而就在他準備向窗戶走去時,卻是聽到一陣陣細微的啜泣聲,在一羣短暫忘卻了哀傷的孩子們的喧譁聲中,顯得那麼孤獨而無助。
他本能的被這哭聲吸引了過去,原來有個身披着件豹貓小披肩的女孩獨自縮在房間的角落,將腦袋埋在膝蓋裡。
“你好,我叫凱文,請問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嗎?”他大大方方的走過去,伸出手道。
女孩淚眼朦朧的擡起頭,目光又垂了下去,“我...塞西莉亞,我的媽媽...媽媽去世了。”
凱文抿脣安慰道:“這裡的每一位,都失去了親人,不要害怕,我們以後可以互相幫助,遇到困難也不好害怕。”
但女孩卻依舊哭泣不止。
凱文注意到她的手中捧着一個小陶罐,張了張嘴,“抱歉。”
這意味着女孩的母親應該是這一兩天去世的。
銀月城害怕屍體會造成瘟疫,所以都會集中起來焚燒掉。
失去親人的悲傷,是需要時間來消化的。
他和安娜,也是用了足足兩週時間,才漸漸適應了這種相依爲命的生活。
“哥哥,你又在多管閒事了。”安娜有些吃味且警惕的看着塞西莉亞,不滿的低估了一句。
“這怎麼能叫多管閒事呢,我們都失去了最珍視的親人,這意味着我們失去了庇護,誰也不知道我們被守護之龍放下後會遇到什麼,又會被怎麼安排。”
凱文卻是侃侃而談起來:“按照銀月城以往的經驗,都是被集中起來等待領養,但像我們這樣已經這樣半大的,也有可能會被直接安排工作的。不過,這一次,也許有些不同,不過無論如何,我們每一個都是弱小的,所以現在不妨互相認識一下,未來說不定就能在遭遇困境時互相拉一把。”
在一羣農夫的孩子中,凱文顯得如此特殊。
而他的話語聲,也引來了附近不少孩子的注意。
“那個...那...能加我一個嗎?我叫雷爾夫。”剛纔那名被安娜糾正的高個兒有些不自信的詢問道。
“當然可以。”
凱文心中一動,然後對着那些將目光投來的孩子們道:“還有誰想加入的嗎?”
孩子們面面相覷,從衆的點了點頭,紛紛上前自我介紹。
這時安娜忽然舉手道:“那哥哥,我們這個小團體是不是也要有個名字呢?”
凱文看了眼窗外飄過的白雲想了想,說:“我們是在雲端相識的,不如...就叫雲頂之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