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今晚,月族的兩位新武士將爲族羣守夜。”最後,淺星這樣宣佈。

等到族貓們紛紛散去後,音落纔開始認真地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狗羣襲擊、武士命名……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彷彿只是一瞬間的事。

等等,音落?這個名字彷彿在哪裡聽到過。“音落……”她默唸着自己的武士名。

接着,她突然想起爲什麼她會覺得這個名字熟悉了。是那個黑影!她在夢境裡的時候,曾聽見他說過這個名字。爲什麼他會知道自己將來的武士名?他究竟是誰?音落越發覺得這件事情詭異起來。那隻貓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她眼前,或是在夢裡,或是在現實中,可自己卻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她從他遺留的氣味裡聞出,那是一隻公貓。她覺得這種味道似曾相識,像極了自己記憶中的一隻貓,可又一直想不起來這隻貓是誰。

音落的腦子裡一直被這個問題糾纏着,她感到很鬱悶,像以往一樣拼命甩着腦袋。一旁的夢溪疑惑地看着她。雖然守夜時是不能說話的,但做了那麼久的好朋友,音落還是能從她的目光裡讀出她對自己的擔心。音落用眼神告訴她她沒事,之後,她努力強迫着自己把注意力從那件事上移開,重新集中到守夜上。

第二天一早,音落和夢溪就作爲黎明巡邏隊的一員,隨着隊伍離開了營地。他們這次是要去看看上次瑩尾說的發現貓遺骨的地方再勘查一遍,確保沒有新的狀況,順便爲族羣捕捉獵物。音落感到一陣微微的緊張,自從和羽族的戰鬥之後,還有不少貓對她頗有微詞,比如年輕的武士瑩尾和在族羣裡一直比較沉默的薄荷霜,他們認爲她不應該成爲武士。這是她以武士身份第一次參加巡邏隊,她不知道會不會有族貓想要爲難自己。

音落在森林裡行走着,感受着腳下結霜枯葉的冰涼。突然,她聽到一旁的灌木叢中傳來牙齒啃東西的聲音。松鼠!她馬上放輕腳步,伏平身子,向它潛行而去。快到松鼠面前時,她身子往後縮了縮,準備撲上去,給它致命的一擊。

突然,她身旁的灌木叢被風颳動了一下,那隻松鼠立刻擡起頭,警惕地望着四周,準備逃跑。音落見來不及了,馬上從藏身處衝出來,撲向松鼠。可是太遲了,松鼠幾下就爬到了樹上。她氣得直跺腳,但也無濟於事。

這時,她的耳邊傳來一句嘲諷的話語:“喲,這就是我們那位爪子帶火的武士嗎?連只松鼠都抓不住,我怎麼覺得你連個學徒都不如呢?”她擡起頭,看見瑩尾正用極不友好的眼神盯着她。音落愣住了,爲什麼總有貓拿她爪子帶火這件事來說她呢?她剛要反駁,嘴巴就被一條毛茸茸的東西堵住了,是夢溪。她小聲對音落說:“別管他,這傢伙總以爲自己成了武士就很了不起,其實他之前出去狩獵還掉進兔子洞了呢!”音落被她逗得“撲哧”一笑。接着,夢溪又刻意把聲音壓了壓,說:“你爪子帶火那件事,我能理解,這是星族賜予你的禮物,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的。也許你天生就揹負着星族交給你的使命呢!”末了,她又說:“別擔心,音落。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你、幫助你。”說完,她衝音落調皮的眨了眨眼,音落衝她笑了笑。她感覺沒有剛纔那麼鬱悶了。至少,還有夢溪在背後默默的支持着我啊!她對自己說。

這時,走在最前面的鈴蘭尾轉過頭,嚴厲地對瑩尾說:“不要嘲笑你的族貓,瑩尾。難道你忘了當初你剛成爲武士放跑了多少獵物嗎?”她說着,對音落鼓勵性的眨了眨眼。瑩尾低下了頭,小聲嘟嚷着什麼,音落能看出他很不服氣,但他總算是閉上了嘴巴。

巡邏隊跟着瑩尾,到了他說的發現遺骨的地方。四周混合着一種複雜的氣味,仔細辨認後又像是每個族羣的貓混合起來所發出的氣味。地上有一堆白骨,看爪子應該是貓的。音落上前仔細地聞了聞,無法辨認出這具白骨上的氣味。這堆遺骨已經完全白骨化,無法再辨認出它們屬於哪隻貓。

“我們必須把這件事再詳細向淺星彙報一下。”音落回過頭,看見鈴蘭尾正一臉嚴肅地說着話。她一直很尊敬這名資深武士,於是低下了頭,靜靜地聽她發言。“我們最好趕快回去,今天晚上還要參加森林大會呢。”鈴蘭尾說完,尾巴一揮,招呼其他巡邏隊成員,離開了那堆白骨。

在回去路上,巡邏隊還捕到了不少獵物。鈴蘭尾抓到了一隻田鼠,音落和夢溪則各抓到一隻鴿子,瑩尾則叼着一隻鼴鼠,得意洋洋地走在隊伍最前頭。“看看他那嘚瑟樣,”夢溪嘴裡叼着鴿子,含糊不清地對音落說,“好像他以爲自己是全森林最厲害的獵手一樣。”音落只是聳了聳肩,沒說什麼。

回到營地後,鈴蘭尾向淺星彙報了他們的發現。隨即,淺星宣佈了這次森林大會參加的貓的名字,便讓大家各自解散了。音落聽見瑩尾跟薄荷霜抱怨道:“音落那個小武士,抓不到松鼠,還害我被鈴蘭尾罵了,真是氣死我了!”音落翻了個白眼,沒去理會他們,徑直走到一棵樹下趴下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森林大會就要開始了。音落和夢溪作爲族羣裡的新武士,要出席這次森林大會。音落感到一陣激動,她馬上就要以武士的身份去面對四大族羣了。但同時,她也有一絲小小的擔憂,不知道其他族羣,特別是羽族,是否能接受她成爲一名武士。她又想起晨星很久以前對她說的話來:

“不要太在意別的貓對你的看法,走好自己的路,去完成你的使命。只要你是真心爲族羣服務,那麼就一定會有貓去追隨你、幫助你。”

想到這裡,她挺起了胸膛,邁着堅定的步伐,隨着隊伍一起,自信地走向森林大會的會場——那塊位於四族中央的巨大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