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這句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把在場的所有貓都炸蒙了。帶領巡邏隊的鈴蘭尾把一具灰白色的屍體拖入了營地中間的空地上,音落定睛一看,那正是漪翅。

“怎麼回事?”淺星急匆匆地從巢穴裡跑出來,一出門,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檸翅,“天哪,她怎麼了?”她吃驚地後退幾步,接着踉踉蹌蹌地走下高巖,來到漪翅身邊。雖然來到空地前的她裝作很平靜的樣子,但還是能看出她內心的驚訝。

“她死了,淺星。”鈴蘭尾沉痛地回答。“她是怎麼死的?”淺星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問鈴蘭尾。“我們也不知道,”鈴蘭尾搖了搖頭,“今天早上我們去巡邏的時候,蕁麻光和銀葉發現雷鬼路旁好像有貓躺着,我走上去看,就發現漪翅躺在那裡。”她說到這裡,悲痛地低下了頭,“我們發現她時,她的身體已經僵硬了,我們在她的身邊也聞到了上次在那堆屍骨旁聞到的氣味。”她的話音剛落,營地裡就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哀號。

這時,紫藤落從巫醫巢穴裡走出來,一出來,她就看見了躺在前面的漪翅。“漪翅死了?”她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緊接着,她走上前去,仔細檢查了漪翅的屍體,“她怎麼會死呢?”

接着,紫藤落慢慢的站起身來:“我想我已經知道她的死因了,”她面向沉浸在悲傷中的衆貓,喵道,“漪翅不是淹死或者病死的,她的脖頸處有一道傷口,這大概是她的致命傷。”音落能聽出來,她在極力控制自己恐懼的情緒,“那道傷口很整齊,不像是被某種野獸咬的,更像是——”

“某隻貓造成的!”

這句話如同一塊卵石,在剛平靜下來的貓羣中又擊出了波浪。“不可能!怎麼會有貓殺死月族的副族長!”蕁麻光驚恐的尖叫道。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淺星終於開口了:“雖然種種跡象表明,漪翅是被貓殺死的。但是——”她停了下來,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也不排除殺死她的是一隻潑皮貓。總之,這兩天,巡邏隊一定要加強警備。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我會保護大家的。”“可是月族的副族長都死了,我們該怎麼辦呢?”夢溪看着她的姐姐哀號道。淺星僵住了,“這件事,我會在午夜前給大家一個答覆的。”她草草地回答了一句,就離開了會場,留下族貓們面面相覷。

開完族會,音落連自己的那隻老鼠也不想吃了,悶悶不樂地走進了武士巢穴,夢溪跟在她的身後,也進來了。“音落,你覺得漪翅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夢溪迫不及待地問她。“我也不清楚啊,但是夢溪,你不覺得她的死很詭異嗎?族羣中好久都沒有貓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了!”音落盯着用樹枝築成的巢穴頂,困惑地說。“是啊。現在漪翅死了,族羣裡沒有副族長了。你說,淺星會選誰來擔任新的副族長呢?”夢溪好奇的問。“不知道啊,反正不可能是我們倆中的一個。”音落半開玩笑地拍打了一下她的頭,“待會我們還要再去參加族會呢,最近族羣之間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漪翅遇害後淺星也叮囑過我們要加強戒備。”她嚴肅地看着夢溪,“我們先休息一下吧,黃昏時還可能要去巡邏呢!”說完,她打着哈欠,躺在了巢穴裡。

音落又做夢了。

在夢裡,她看見的是依然熟悉的湖面,緊接着,晨星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的皮毛上閃着星光,就像她剛和音落見面時的樣子。“晨星,你……”音落一時激動,語塞了一下。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晨星,也有太多的話想要跟她說。但晨星只是溫柔的用尾巴擋住了她的嘴,並示意她不要說話。

“聽我說,親愛的,”她開口了,“迷霧已經籠罩了森林,而你將成爲驅散迷霧的烈焰。音落,去努力吧,完成你使命的時刻就要到了。”她朝音落點點頭,目光裡充滿了溫暖與信任,“記住,這是你的使命,在最後的時刻,你必須自己完成它,保護你的族貓。相信自己,即使是星族也不會比你強大。”

“可是……你不是說你會一直陪着我的嗎?”音落的聲音裡充滿了迷茫,“還有淺星,你們不是會幫助我完成使命的嗎?”“傻孩子,沒有貓能夠一直陪着你,他們也許能幫助你,但也僅僅是幫助而已,你的使命還是要靠你自己完成。”晨星微笑着用尾巴拂了拂她的頭頂,但音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笑容裡有一絲不易察覺到的悲傷。“這是什麼意思?”她焦急地反問道,“你會離開我嗎?”

晨星的笑容凍在了臉上。“也許不會,但也許很快就會了。”她喃喃道。“總之,記住我的話,你必須獨立去完成你的使命,記住,貓族的生死就取決於你的一念之間。”她擺了擺尾巴,身影逐漸從音落面前模糊了,在她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間,音落醒了過來。

快午夜了,族貓們已經在爲漪翅守夜了。音落看見瑩尾也在其中,他低下頭,觸碰了一下老師冰冷的身軀,“我不會忘記你對我的教育之恩,”他低聲說道,可音落髮現,他的聲音裡不僅沒有悲傷,而且還有一絲絲欣喜。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師死了他居然會高興!音落不解的想。

等到最後一隻貓觸碰過漪翅的遺體後,淺星從巢穴裡走了出來。她看起來精神了許多,皮毛也變得平整了。“今天我召集大家到這裡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與大家宣佈。”她的聲音中仍保持有不變的威嚴,“就在今天,月族的副族長漪翅不幸去世,大家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名勇敢、忠誠的副族長!”族貓們都沉痛的點了點頭,有幾隻貓甚至哭了起來。

“但是,一個族羣不能沒有副族長,因此,我決定遵從星族的旨意,在午夜前任命新的副族長。”淺星話鋒一轉,繼而嚴肅地說。下面的貓羣馬上炸開了鍋,大家都在議論誰會成爲月族的新一任副族長。“我覺得應該是瑩尾,他是漪翅的徒弟,肯定像漪翅一樣勇敢忠誠。”薄荷霜力挺自己的好友,而銀葉則認爲由鈴蘭未來擔任副族長會更好些,“她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武士,對族羣忠心耿耿,而瑩尾只是一名只收過一個學徒的青澀武士,怎麼能跟鈴蘭尾比?”她不屑地瞅了一眼瑩尾。“喂喂喂,你說誰呢,小武士?”瑩尾不甘示弱地衝她咆哮。貓羣裡亂哄哄的,聽不清聲音。

“安靜!”淺星一聲大喊,下面馬上安靜了下來,“星族給了我一個徵兆,”她不緊不慢地說,“我夢見有一片迷霧籠罩了森林,它殺死了我們許多的族貓。但是後來,我看見了一隻爪子,一隻帶着烈焰的爪子,撕破了那片迷霧,使陽光重新照入了樹林。”她平靜地喵道,“所以,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她說着,目光在族羣裡每隻貓的臉上跳動着,最後,停留在了音落的臉上。

“——音落將是月族的新一任副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