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金面具”說四位堂主來了,我頓時微微一愣。
腦子裡想了一下,我這纔想起江容令在車上與我說的話。
他當時說龍騰四海有四位堂主,都是桀驁不馴之輩,他們平時就不服幫派管教,穆宇龍死後,更是想要脫離幫派,甚至爭奪幫主的位置。
那麼如今他們前來,是做什麼呢?
難不成……也是爲了我屁股底下的這張椅子?
就在我心裡想着的時候,我所在的大樓裡突然傳來了一陣陣喧囂吵鬧的聲音。
那聲音亂糟糟的,聽起來就好像有好幾百人正在往五樓闖一樣。
其中還夾雜着不少難聽的髒話,甚至我還聽見了一個沙啞的聲音,他大叫着“什麼就新來個幫主,他算個屁呀,在哪呢”等對我直接攻擊的話語。
聽着下方這些粗野的叫聲,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心說孃的,先前還以爲龍騰四海是個不錯的幫派呢,如今看來,這簡直都亂成一鍋粥了。
那穆宇龍到底怎麼回事呀,憑他的爲人與手段,他怎麼會把幫派搞成這個樣子呢?
就在我暗自琢磨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外傳來一陣“劈了啪啦”的腳步聲,緊接着“咚”的一聲悶響,我就看見四個身穿西服的男人,帶着一衆服裝各異的門徒闖了進來。
他們進屋之後好似沒有看見我一般,直接將我忽視,反而是看向了江容令與“金面具”,一番嘲諷大笑了起來。
只見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走到江容令的面前,他盯着他看了好幾眼,目光挑釁的笑道:“呦呵,這不是江大會長嗎,怎麼,我聽說你今天是送新幫主來的?我老周有點不爽啊,這怎麼就冒出來一個新幫主呢?”
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矮了半頭的男人,江容令顯然對他很是反感。
他皺着眉頭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說道:“周不平,我覺得你越來越過分了,你只是個堂主而已,你不覺的自己狂了一點嗎?”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呢?”
說着話,這個叫周不平的男人轉頭看向了其他同來的三人:“江大會長火了,他竟然說我狂?哈哈哈……我狂嗎,老哥幾個?”
他這話音落下,頓時引來了周圍一片鬨笑。
就在這片笑聲中,江容令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瞧着江容令臉上青紅交替的模樣,周不平猛地轉身,對他瞪起了眼睛。
“姓江的,少跟我來這套!這些年你們私會黨在我們的幫助下,可沒少佔便宜。瞧瞧,當年的四流幫會,如今都成巨頭了,你還在這跟老子們擺譜,真是豈有此理!”
“放肆!”
被這個男人當面嘲諷,以江容令的身份他哪裡能受得了呢?
只聽他一聲大吼,對着周不平說:“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別忘了,你們龍騰四海當初合併進私會黨,可是你們第一任幫主求我們的,要不是幾十年前我們收留你們,你們早死光了,今天還敢與我這麼說話,你們簡直是忘恩負義!”
看着江容令怒火中燒的樣子,我忽然覺得他們兩個的對話很有意思。
顯然幾十年前的私會黨與龍騰四海有着很複雜的恩怨糾葛,才能讓他們如今彼此扶持強大。
可這種“患難與共”的感情,一般說不是很牢靠嗎,怎麼就演變成了如今針鋒相對的局面呢?
就在我心裡想着的時候,被江容令喝罵忘恩負義的周不平也火了。
“江容令,請注意一下你說話的口氣,如今不是白錦雙的時代,也不是穆宇龍
的時代,而是我們的時代!要是惹急了老子,你信不信我一個堂口就滅了你!”
“我不信!”
就在江容令與周不平對吼的時候,周不平身旁一個高瘦的中年人卻攔住了他們兩個。
他一直目光炯炯的盯着我,見我一直沒有反應,他對着周不平說道:“說話留幾分客氣,現在不管怎麼說,我們的錢還是私會黨給的呢,可別把金主惹毛了。”
這個男人說完,他們四個堂主又大笑了起來。
在他們陣陣的笑聲中,江容令氣的渾身發抖。
他轉頭看了一眼我,露出了一副“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後,便甩動衣袖,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
他一離去,屋中的焦點頓時變成了我。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的臉上。
而我此刻正在悠閒的抽菸,做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盯着我足足有三秒鐘這些人沒有說話,直到見我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後,周不平才眯起了眼睛,向我走了幾步。
“我還當新任幫主是誰呢,原來是中華雙煞呀,我說小子,你憑什麼跑我們龍騰四海當幫主,那個位置也是你坐的?”
看着面前的這個“矮冬瓜”,我不由的被他這話氣笑了。
心說這個孫子是屬地雷的嗎,怎麼誰踩跟誰響呢?
笑眯眯的丟掉手裡的菸頭,我對他撇撇嘴:“你是哪位呀,說話挺衝啊。”
“我叫周不平,是地火堂堂主,這是我們龍騰四海的地盤,我們不歡迎你,請你離開,要是敢說個不字,我今天就讓你走不出去!”
可能被我的反應惹惱了,周不平竟放出了狠話。
我一聽他竟然說讓我走不出去,我臉上的微笑,頓時就變成了大笑。
“哈哈哈……就憑你?”
見我突然放聲狂笑,周不平眼裡兇光一閃,頓時大罵着向我走了過來。
我看着他越來越近的腳,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
就在我準備與他動手的時候,他身旁一個滿頭花白的老者,卻擺手攔住了他。
“老三,稍安勿躁!”
這個老者話落,周不平悶哼了一聲。
那個老者盯着我面前破碎一地的辦公桌,又看看我穩穩坐着的幫主座位,這老者眼裡疑惑一閃,就猜出了剛剛這裡必然發生了一場打鬥,而打鬥的結果,還是我贏了。
這個發現讓他很詫異,他看我的眼神裡也多出了一絲凝重。
他對着我用江湖的禮節拱拱手,開口笑道:“大煞先生果然實力不凡,外界傳言你殺了穆宇龍,我本還不信,現在看來……你倒是有這份能力!”
見他的心智比周不平老練的多,我不由的對這個老者高看了一眼。
“老先生心智倒是不凡啊,不知道貴上下怎麼稱呼?”
“不敢,我姓張,夜雨堂堂主,張道鍾!”
“原來是張堂主,幸會。”
見他客氣,我也不好託大,也對他拱了拱手。
“好說。”
見我還算給面子,這老者臉上的敵意稍稍淡了一些:“我有點事不明白,大煞先生,是你自己要來做龍騰四海的幫主,還是有人指使的呢?”
“我是被人求着過來當幫主的,不然就憑我的性子,與你們龍騰四海此時的狀態,你覺得我會來嗎?”
說着話,我不等屋中這四人臉上露出不悅,就將先前我如何被私會黨找上,如何收到了穆宇龍的遺囑等事情,統統對他們講了一遍
。
就好像此時才知道這件事一般,這四個人面露詫異,全都看向了“金面具”。
得到“金面具”點頭證實後,這四個人才詫異的轉頭再次看向了我。
只聽張道鍾說:“既然是穆宇龍的意思,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我想問問大煞先生,你如今坐在幫主的位置上,你自己是什麼意思?是想統領龍騰四海,還是想要做些別的?”
聽他問出這話,我也思索了起來。
其實我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暗中掌控龍騰四海,明面上還要讓他們以爲我是打醬油的。
想了想後,我對他說:“其實我說句話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對你們龍騰四海一點興趣也沒有,要不是被人逼着來接手,我可能連你們大門都不願意進來。”
“那就是說你不會干預幫中的事情,對嗎?”
張道鍾話裡套話,在一步步的把我往坑裡引。
我心中好笑,想要看他打的什麼鬼主意,於是我點點頭。
見我竟然點頭了,張道鍾眼裡露出了一絲異樣的光芒。
他回頭看向其他三人,又看了看一旁默默關注場中的“金面具”,對着我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那麼幫主,我們四人今天前來的目的也和你說下吧,我們並不在乎你們誰當幫主,也不在乎你們想怎麼樣,我們今天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退出龍騰四海!”
“什麼?”
聽張道鍾說要退出龍騰四海,還沒等我答言,金面具頓時臉色大驚了起來。
他轉頭不可思議的看看身邊四人,臉色一陣變幻說道:“你們這麼做不是拆龍騰四海的臺嗎,怎麼對的起前任幫主穆宇龍?”
“老七,別拿他說事了。”
金面具話音落下,周不平拍着肚子笑了起來。
“當初幫主在時,確實對我們不錯,我們也盡心盡力的,沒少爲幫中出力呀!可如今時代不同了,我勸你也趕緊離去,你瞧瞧,現在的龍騰四海都什麼樣了!”
周不平說着,有意無意的用眼神瞄向了我,就好像他們分崩離析,是我鬧的一般。
我沒有理他們,更沒有理金面具惱怒的面孔。
而是眼裡寒光流轉,思索起了我該如何處理這四個傢伙。
顯然我今天不適合與他們翻臉,因爲我剛剛與陸秋生的爭鬥,“困天”消耗了我太多精神力。要是惹急了這四個人,今天恐怕會很難收場。
而且常言說的好,攘外必先安內。
有這四個“破壞因素”在,我想要拿下龍騰四海看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與其給自己找麻煩,倒不如就讓他們滾蛋,先穩住一時,以後找機會收拾他們。
心裡想着,我緩緩的站了起來:“既然四位是抱着退出打算來的,那我沒說的,你們請便吧。”
好似沒想到我竟然真的同意他們離去,這四個人面露出了一絲詫異,而金面具更是怒急了起來。
“幫主,不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你要是不同意,你給我一個能留下他們的理由。”
“你……”
就在我和金面具說話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小七,既然幫主決定了,就讓他們去吧,來日方長,希望他們好自爲之。”
這道聲音說着,我們全都向門口看了過去。
只見不知何時,辦公室的木門前竟然站了一個老者。
他一身白色金絲道袍,鶴髮童顏,道骨仙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