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老熟人”終於相遇了,我們幾人心下緊張的同時,連忙將身形隱藏在了一衆僧人裡。
透過人羣裡的縫隙,只見那兩個坐在上首的大和尚哈哈一笑,隨後起身離座,向着錢一喜等人迎了過去。
“讓兩位大師父久等了,真是罪過。”
隨着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身穿苗疆服裝的老者從錢一喜等人的隊伍裡走了出來。
眼見竟然是這個老者出來答話,而不是錢一喜,我當下心裡就泛起了嘀咕,想着先前那胖和尚與我們說的事情,我心說這個老者,會不會就是那個所謂的“神秘人物”呢?
只見兩位大和尚迎着這老者緊走了幾步,四手相握後,這三人便同時大笑了起來。
一陣歡歌笑語,三人說了幾句簡短的客氣話。
等將錢一喜衆人讓入座位後,就見一個眉心有痣的大和尚笑道:“戚金老弟太客氣了,說來我兄弟二人慚愧呀,諸位都到山上兩天了,也沒好好招待過大家。”
聽這大和尚說完,我身旁的木豆皺起了眉頭。
見他這幅表情,我們幾人全都向他附耳過去。
只聽他說:“這個戚金我知道,他是烏金寨的寨主。不過有點奇怪呀,他們烏金寨向來不是與世無爭嗎,連蠱王大會都很少參加,怎麼今天突然露面,靠向錢一喜了呢?”
木豆話落,一旁的葛不語也皺起了眉頭:“你一提我想起來了,好像這烏金寨離長汀寺不遠吧?難怪這兩個大和尚如此給他面子,看來他們是早就交情莫逆呀。”
聽葛不語說完,我和端家二人也明白了過來,心想連山之好,可不就近了一些嗎?
瞧瞧四周左右正在退出的僧人,我們幾人怕引起注意,連忙跟在隊伍後方也向竹林外面走去。
可哪承想還沒走幾步遠呢,突然一個長相威嚴的和尚向我們走了過來。
看看周圍的僧人,他將我們幾人攔了下來:“你們幾個留下,一會伺候諸位英雄喝酒,這可是露臉的機會,別給我搞砸了。”
說完,這個和尚看向了我,還面露微笑的對着我眨眨眼睛。
被他這麼一弄,頓時我們幾人就愣住了,心說這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們幾人現在躲都來不及呢,怎麼就把我們留下侍酒了呢?
不過轉念間一想,我又明白了過來,如今我的扮相,正是先前那個挨着胖和尚的傢伙。
回想先前他們四人的對話,這小子在長汀寺裡應該是有點根基的,照這麼看來,難不成我們面前的這個大和尚,就是他的“靠山”嗎?
見我有些反應遲愣,這大和尚當下面色不悅的瞪起了眼睛:“怎麼,你小子不願意?這露臉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我可給你掙了半天才輪到的你們!”
一聽這話,我心說不能不做表示了,趕緊堆上笑臉,就假裝感激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由於我不會葛不語的變聲本事,所以我想拒絕也不敢出聲,只好無奈的點頭一笑,嬉皮笑臉的對他討好了起來。
眼見我這個表情,大和尚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瞧瞧周圍沒人注意他,拍着我的肩膀小聲說:“良子,一會小心點,可千萬別出差錯,不然惹這些人不高興,叔叔我也得跟着你吃‘官司’。”
“哎!”只敢模糊的答應這麼一聲,我便不敢說話了。
見大和尚笑眯眯的走了回去,我們看着他的背影,又彼此互相瞧瞧,便一臉無奈的走回竹林裡,挨桌挨桌的給他們到起了酒。
藉着倒酒的機會,我對周圍人進行了一圈細緻的觀察。
發現陪錢一喜來的這些人中,苗疆的人幾乎佔了一半。
先前那五個苗疆老漢自不必說了,讓我詫異的是,林中與錢一喜鬧彆扭的那個客棧老婦人,她竟然也在其中。
快速打量幾眼,我就低頭走過了這夥苗人的桌前,轉頭一看,只見木豆他們正在給幾桌長髮高盤的道人倒酒,而那些人一個個面生的緊,我一個也沒見過。
就這麼又往前走了幾步,我來到了錢一喜和戚金的桌子前。
剛想給他們倒酒,錢一喜就對我擺了擺手,也沒說話,就那麼眼裡十分不屑的撇了我一眼,看那意思,竟好似我裝扮的這個小和尚,根本就不配給他倒酒似的。
尷尬的笑了笑,我躬身退了出去。
心說狗日的,給你點臉你還裝起來了,等這事過去後,咱們倆找個機會單練,我他媽非得讓你長長素質,把你屎打出來不可!
就在我們幾人手捧酒壺退到場外的時候,突然又聽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只見三個長相奇怪的老者從遠處走進了竹林裡。
心中奇怪,我們幾人連忙擡頭看去,結果這一看,當時我就愣住了。
只見來的這三人,裡面有兩個我不認識,但走在最邊上的那個老東西,卻是化成灰我都記得他!
這老傢伙,正是林子裡被錢一喜踹飛的那個趕屍老者!
嘴裡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心說這孫子怎麼也來了?
先前錢一喜那陣勢不是擺明了要殺他嗎,他如今怎麼沒事人似的就出現了呢?
正在我滿臉詫異的時候,身旁的葛不語悄悄捅了我一下:“快看,是那個卷軸嗎?”
聽了這話,我順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見走在最中間的那個老者,手裡正拿着一捆發黃卷軸。
細看了幾眼之後,我心裡的疑惑頓時更重了一些,因爲那捲軸我認得,正是我在林子丟的八顯天書!
姥姥的,真是奇怪了,這八顯天書怎麼會出現在他的手中呢?
看看這個手拿天書的老者,再瞧瞧趕屍人,又看看起身相迎的錢一喜,我忽然腦中靈光閃爍,瞬間就猛地明白了過來!
媽的,原來我被耍了!他們幾人在林子裡,和我演了一手好戲!
想當初錢一喜殺了地行仙,讓趕屍人用他的屍體與我對戰。
這趕屍人當時裝作怕的要死,不敢和我打,我那時還頗爲瞧他不起,給了他一腳。
如今看來這“一腳”有問題呀,一定是這老小子趁接近我的時候,偷偷對天書下了手,後來錢一喜那一腳,擺明了就是“送”他離開,我當時傻呼呼的,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心中越想越生氣,我簡直懊惱的要爆發出來一般。
見我眼裡莫名起了血絲,身旁幾人全都嚇了一跳,瞧瞧那聚在一起寒暄的錢一喜等人,端玉奇連忙拉了拉我的僧衣,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衝動。
平復了一下心裡的殺氣,我對着他們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那手拿天書的老者大笑了起來:“哈哈……各位,幸不辜負大家的重託,老朽已經破解了天書上的八顯文,找到了那具銅甲
屍的準確方位!”
“哦?”
一聽這話,錢一喜等人的眼裡瞬間放起了光來,連那兩個長汀寺的大和尚,都眉開眼笑的張開了嘴。
衆人說說笑笑,將這三個傢伙迎入了席中。
只見那個手拿天書的老者,滿面紅光的看看衆人,隨後得意的拍拍手裡的卷軸,放聲笑道:“各位,不是老夫說大話,這八顯天書裡的東西,放眼天下能看明白的,估計不過一手之數。哈哈……”
“幕老先生說的客氣了,依我們看,能看懂的就只有您一個!”
“對,就幕老先生一個!”
…………
這老者話剛說完,錢一喜等人就連忙捧起了臭腳。
一陣亂哄哄的叫好聲過後,這老者還“靦腆”的裝了幾句謙虛。
等衆人這番熱鬧勁過去,那苗疆的戚金笑了起來。
先是看看錢一喜,隨後又瞧瞧那長汀寺的兩個大和尚,戚金端起酒杯,高聲的笑道:“如今既然找到了銅甲屍,那我們的大業就指日可待了,依我看,爲免夜長夢多,咱們明天就去尋找,只要成功,放眼雲南苗疆,天下玄門,還有誰是我們的對手呢?”
戚金話音落下,衆人又是連翻高喊,聽着他們話裡的意思,我們幾人就皺了皺眉頭。
心說這幫傢伙的野心果然不只是苗疆蠱王大會那麼簡單,他們真實的目的,竟然是想爭雄天下呀!
可問題在於,他們爲什麼要爭雄天下呢?好好的做自己的土皇帝不好嗎,這一切的背後又是爲了什麼呢?
就在場中再次平靜之後,一個坐在角落裡,一直沒有說話的苗疆老者突然開了口:“如此美事當前,怎麼伍柳派的錢副門主、神行教二教主、黑蒙山的馮老沒來呢,如果明天行動,他們能趕得上嗎?”
聽了這話,我心中再次一動,暗道最不好的結果出現了,看來這伍柳仙宗、神行教、黑蒙山,還真就勾結在了一起,外加雲南本地的苗寨,看了談笑之間,天下玄門真的就要出大事了!
我心裡正想着呢,錢一喜突然說了話。
只見他盯着那個說話的苗疆老者,眼裡好似有些怒氣,但場面在此,他還是極力壓制的笑了起來。
“蔓菁寨的各位請放心,我父親他們已經到了,露不露面都是一樣的,只要我們這次能拿下蠱王大會,統領了苗疆的老寨,當初如何許給你們的好處,我們一定是說到做到!”
錢一喜話音落下,他身旁的戚金也冷笑了起來,看他那陰笑的樣子,擺明了是在威脅對面的老者一般。
看到此處我們幾人就互相使了個眼色,心說這幾個傢伙還真是臭魚爛蝦呀,看來他們之間也是不和,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團結。
錢一喜和戚金如此施威,對面的老者頓時尷尬的笑了起來。
就在他想說兩句“臺階”話的時候,突然只聽竹林外面傳來了一聲大哭,隨後就見一道勁風掠過,好似有什麼東西從錢一喜等人的頭頂飛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這些賊人全都大驚失色的站了起來。
等他們想去尋找那飛過之物是什麼的時候,卻驚駭的發現,在兩個大和尚的身後,竟然憑空多出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十四五歲少年,他就好像從空氣裡蹦出來的一樣,就那麼無聲無息,竟沒有任何人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