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句話從離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渾身一顫，雙眼瞬間溼潤，一股深深的歉意瞬間涌上心頭。
穆顏同樣如此，我甚至能夠感受的到她此時內心的激動，如同我一般渾身顫慄，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
這讓我內心中的那份歉意不禁更加增添了幾分。
記得初識穆顏，她的性格與離有些相像，是那麼的冷漠，那麼的讓人難以接近。
但如今有了離之後，她的性格卻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這種變化尤其是在面對離的時候，更加彰顯無疑。
變的不在那麼的冰冷，不在冷漠，不在讓人感到難以接近；甚至是讓我感覺她與正常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母親；一個疼愛自己女兒的母親。
“不，不是的離；我們是來找你的，不是來殺你的。”目光看着半個身子露在水面上的離，穆顏聲音顫慄。
“不是來殺我的？”離那冷漠的面孔微微一皺，似乎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我問道：“你不殺我了？”
她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質疑，卻又帶着一絲詫異的疑惑。
或許現在心中一定感到有些奇怪，奇怪我的雙眼中爲什麼會有淚水在打轉，爲什麼會溼潤了雙眼。
聞言，對着她的目光，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不殺了，真的不殺了，以前都是我的錯，離……求你原諒我；你母親她真的很想你，我也，我也……”
微微停頓，但到最後那句我也同樣很想你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因爲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說這句話，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
然而，在聽了我的話以後，離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也同樣沉默了起來，因爲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離，相信我，相信他，我們真的是來找你的，跟我們一起回家好嗎？”見離沉默，穆顏再次泣聲訴說。
“回家？”離的眼光中透露着質疑，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回家。”穆顏不得不再次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有家嗎？”離似乎依舊有些不敢相信。
但她的回答卻如同一柄尖刀一樣狠狠的扎進我的心裡，渾身顫慄，但我卻難以開口，更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滿含歉意的看着她，看着眼前那個面色蒼白，卻又冷漠的女孩。
“你就是離？”
忽然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瞬間想起，憑空吸引了離的目光，我聞聲看去，卻是古宸，此時他正面色威嚴的看着離。
“你是誰？”離反問。
“我是他的師傅，也是你的長輩。”古宸目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輕聲回了一句。
“他的師傅，我的長輩？”離微微一愣，然後瞬間笑了，她語氣中帶着一抹蒼涼道：“你錯了，我與他之間並無什麼交集，所以你也不是我的師傅。”
“離……”
“離……”
聞言，我與穆顏幾乎同時喊了一聲，眼淚更是不受控制一般悄然滑落。
古宸聞言，微微冷哼了一聲，面色瞬間變的更加冷漠。他看着離，沉聲道：“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這句話是在你沒有出生之前我對你老子說的，你可明白這句話其中的意思？”
“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雖然不明所以，但對於古宸口中的這句話離本能的還是重新唸了一遍。
末了，她微微沉默，但卻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人，所以你不用跟我說什麼你們人的道理，我不懂現在也不想懂。”
“不，你懂。”古宸並沒有因爲離的回答而感到生氣。
他只是淡淡的再次說道：“你不是不懂，你只是心存怨恨罷了。”
“怨恨？”
離冷冷一笑，緊接着她那有些森冷的目光不由的從我身上微微掃過，最後再次落在古宸的身上說道：“沒錯，我的確心存怨恨，難道這不應該嗎？”
“試問有誰一出生自己的親生父親就要親手殺死她？你，他，還是在場的每一人？在或者只是只有我自己？”她的目光一一將在場衆人全部掃過，那份冰冷的感覺，給人更加強烈。
“哎……”
迎着離掃過的目光，其他九脈之人，包括茅國學盡皆無言，古宸卻是悠悠一嘆，他目光看着離說道：“其實這件事情你並不能怪你父親。”
“不能怪他？”離冷笑：“那我應該怪誰，怪我自己？”
“怪我。”
古宸淡淡說道：“剛剛的那句話是我教你父親的，他之所以在你出生之後要殺你這也是因爲我的原因，是因我當時告訴他人生在世因當懂得抉擇與割捨，不能因爲一己私情而忘大義，而這也是那句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的意思，我想你應該會懂。”
“是你要殺我？”
古宸的話剛說完，離的身上瞬間迸發出森冷的殺機。
“離。”我頓時心中一驚，再次喊了一聲。
古宸是誰，眼前這些人又是誰？哪一個不是一身的本事，雖然我並沒有從古宸的身上再次感受到殺機，而上次我沒有殺離他也原諒了我，但這並不代表着離就可以以這樣的口氣跟古宸說話。
尤其是她身上迸發出來的殺機，更是讓我心驚，因爲我擔心她會因此從而惹怒了古宸，若是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她就真的會陷入危險之中，就算是我恐怕也不能夠救她。
“你在擔心我？”離見狀，目光看向我臉上似乎浮現出一抹嘲笑。
我說道：“她是我的師傅，你怎麼能夠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呢？”
“他要殺我，你說我應該怎麼跟他說話？”面對古宸，離的語氣沒有絲毫減弱。
我正擔心的時候，古宸此時卻再次開口道：“無妨，不要怪她。”
說罷古宸再次點了點頭道：“不錯，當初在你沒有出生之前的確是我要殺你。因爲你是鬼胎，因爲你不是常人，所以不能留。”
“哼，那現在呢？”離冷笑反問。
“現在？”
古宸自嘲一笑道：“或許你父親的選擇是對的，可能是我有些時候太過執拗了一些，不通人情。”
“師傅……”目光看向古宸，他此時的話竟然是讓我有種莫名的感動。
“沒關係，師傅說的沒錯，當初的確是我太過執拗了一些，不然也就不會讓你們父女之間出現這樣的隔閡與矛盾。不過還好沒有釀成大錯，還能挽回。”
我點了點頭，但目光看向離，卻又無聲的嘆了口氣。
看的出來，她此時的情緒似乎也有些悸動，但目光看向古宸，語氣卻依舊冰冷的問道：“挽回，如何挽回？”
古宸嘆了口氣道：“錯已經錯了，如今你父親他也向你道歉了，你難道不想回到你父母的身邊？或者是讓我也跟你道歉？”
“不錯，既然你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那麼你的確應該向我道歉。”離聞言，瞬間說道。
古宸點頭道：“好，我答應你，那你讓我如何做？”
離冷冷一笑道：“不是讓你怎麼做，而是我該怎麼做。”
古宸聞言，微微皺眉，但卻還是十分乾脆的看着離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你要如何做就動手吧。不過過後你和你父母，包括我之間的恩怨也好，矛盾也罷，也自然當一了了之，如若不然到時候就不要怪我了。”
在說到最後的時候，我明顯能夠從古宸的身上感受到一份淡淡的壓力。
不過目光看向離，我依舊有些擔心，就連其他人也同樣如此，因爲我們並不知道離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看了看離，又看了看古宸，然後說道：“師傅，你不用這樣，離要做什麼讓她衝我來就好了。”
“你無需多言，此時因我而起，與你無關。”古宸直接擺了擺手，甚至都沒有轉身看我。
我還想說些什麼，但身邊的茅國學卻輕輕咳嗽了一聲低聲說道：“小林，古前輩既然已經決定，你就無需在多言了。”
我嘆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因爲我知道就算自己在多說什麼其實也是無用。
而此時離的身體已經全部從水裡面浮現了出來，她懸浮在平靜的河面上，雙腳踩在水上，就好像在她的雙腳下有兩個臺階或是支撐的地方一樣，面色平靜，但卻冷漠，然後一步一步帶起點點漣漪，迎着古宸，面帶冷笑的向着岸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