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不知道上清寺究竟有多大。從外面看。似乎並不大。此刻所有人出動。我才意識到這裡很大。佔地面積堪比一個小鎮。人數估計有五百左右。
我們尾隨着衆多和尚來到了藏經閣的位置。大家忙做一團。紛紛提着水桶往裡面衝。紀雪顏驚呼:“爲什麼不報警。等他們把火撲滅。估計經書也燒完了。”
“報警。別開玩笑了。消防車根本上不來。報警沒用。”王月分析道。
仔細一想。可不是。這上清寺在半山腰。距離地面有幾百米。消防車來了也派不上用場。
幾個小和尚在老和尚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水管。好在寺廟裡有自來水。水管接好之後。老和尚把閥門打開。強大的水壓匯成了一條水龍。比起消防車來毫不示弱。
半個小時後。火勢終於控制住了。這時大家已經筋疲力盡了。有些和尚甚至被火燒傷。躺在地上痛苦的掙扎着。雲空大師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面朝藏經閣。那渾濁的雙眼中竟流出了兩行清淚。
“走吧走吧。沒什麼好看的。”紀雪顏招呼我們離開。我剛轉身。忽然聽到老和尚的聲音傳來:“什麼人。”
“糟糕。被發現了。快跑。”王月面露惶恐。
我淡然一笑。對她倆說:“跑什麼。火又不是咱們放的。你怕什麼。”
“傻瓜。這裡又沒有監控。你說火不是咱們放的。他們會相信嗎。”王月一語道破。我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當下便二話不說。招呼她倆向山下跑去。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們一路上東躲。始終沒能把他們甩掉。當我們穿過一棟棟廟宇。來到廣場上時。卻被早已守在這條必經之路上的和尚們撞了個正着。他們不由分說。把我們幾個綁了起來。我叫苦不迭。一再解釋這件事跟我們沒有關係。可是他們不信。我要求見雲空大師的請求也被駁回。我們被關了起來。
那是一間幽暗的屋子。裡面什麼擺設也沒有。只有牆角處有個衛生間。地上鋪滿了枯草。牆壁上有一些細小的孔洞。用來透光。紀雪顏告訴我們:“這是和尚們面壁思過的地方。不用擔心。會有人送飯給我們的。”
“你還能這麼淡定。咱們可是被囚禁了啊。誰知道那些臭和尚要關我們多久。不行。我要見我的律師。”王月抱怨道。
“幾位施主。多有得罪。上清寺自光緒年間建立以來。從未失火。也從未遺失過經書。自幾位施主造訪之後。便不慎遺失一本經書。這件事方丈們自有定奪。在此期間希望幾位施主配合我們。若知情。請務必坦言相告。此經書關乎重大。若不慎爲歹人所用。必將給世人帶來劫難。”門被推開。一個眉毛垂到了下巴的老和尚笑着走了進來。
這和尚肥頭大耳。始終保持着微笑。說這話聽起來也比較順耳。只是這話裡的意思我們都聽得懂。什麼配合。這根本就是囚禁。也就是說。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他們是不打算放我們走的。
無妄之災。無妄之災啊。早知道是這樣就老老實實待在屋裡。湊什麼熱鬧。真的賊沒有抓到。我們反而變成了賊。
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個人影。我想我明白了。火是他放的。經書也是他偷的。這鈴鐺也是他遺失的。我跟老和尚說:“大師。你要相信我們。我們是來找雲空大師指點迷津的。又怎會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剛纔我與我的朋友正在和雲空大師交談。忽然聽到小和尚說。佛祖流淚了。所以我們纔跟過去查看。我們怕大師責怪。於是就沒敢露面。直到藏經閣起火。我們始終沒敢露面。我知道。你們懷疑我們也是正常的。我要說的是。之前我看到一個人。他並不是上清寺的和尚。我沒有抓到他。但是卻撿到了一樣東西。我想這東西應該是他的。”
我把鈴鐺交給老和尚。老和尚看了看我。再看看手中的鈴鐺。思忖了片刻。對我說:“施主請在此等候片刻。等我跟幾位方丈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老和尚離開了。禁室的門再次被鎖上。黑暗襲來。一陣陣寒意透過牆壁上的孔洞灌進來。我開始有些發抖。
紀雪顏看出了我的異常。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你發燒了。”
“怎麼回事。偏偏這個時候病了。快躺下休息一會兒。等那老和尚來了我讓他拿點退燒藥過來。”王月把我扶到了靠牆的位置。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
我苦笑。她們倆對我這般好。我怎麼就想不起她們。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哎。不知道石頭現在怎麼樣了。”紀雪顏嘆息道。
“吆。顏姐姐。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那小子了。呵呵呵……”王月調侃道。
“滾一邊去。怎麼說我們也是發小。關心一下是應該的。你可不要瞎想啊。”紀雪顏責怪道。
聽着她倆說話的聲音。我漸漸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好累。好累。
黑暗的空間裡。空無一物。我頭頂上方是一片虛空。腳下是一池黑水。此刻我就站在水面上。水中有我的倒影。我感到疑惑。人怎麼可能站在水面上。這已經違背了常理。難道說我已經死了。是我的鬼魂。我掐了自己一把。很疼。很真實。
我大聲叫着石頭的名字。卻沒有人回答我。正當我感動絕望時。忽然間看到水面傳來一陣波動。我凝神看去。隱約看到水中有一張臉浮了出來。那張臉很白。精緻的五官在水下清晰可見。距離水面三尺時。它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大叫着從夢中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別怕。我們在。”王月湊了過來。幫我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
我看到紀雪顏轉身走到了牆邊。雙手抱在胸前。低着頭一言不發。突然間心裡有一種特別難受的感覺。
“天阿。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麼東西。”紀雪顏驚呼一聲。我倆趕緊走了過去。
我看到地上有一截斷掉的指甲。那指甲是黑色的。有一根手指那般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