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婷看着眼前的變化,皺起了眉,雖然她對楊笑林也很不待見,甚至想到他對自己的無視,就覺得頗爲惱火。可這件事情的前前後後,她已經通過楊笑林以及幾個混混的筆供瞭解有了清晰的瞭解。
很顯然,楊笑林這人雖然很狂妄,很目中無人,在這件事情上卻是毫無以爲的自衛者;那個被打得豬頭一樣的黃千山,卻是這次事件的主犯。
那麼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案子,爲什麼還要重新調查?
“這是怎麼回事?”鄭月婷向將楊笑林帶回警局的警員問道。
警員對鄭月婷點了點頭,說道:“鄭隊長,這是毛局長的吩咐。他說這個案件有些複雜,不能草率的下定論。”
“這還有什麼不清晰的,分明就是另有原因。我去找毛局。”鄭月婷不滿的說道,說完直奔裡面的局長辦公室而去。
幾個警員見狀相視苦笑,鄭月婷長得漂亮,性格也很熱情友好,可就是性子太執拗,眼裡容不得沙子,正義感太過強烈。
這毛局剛剛下的命令,她就風急火燎的衝過去問情況,豈不是要給毛局一種被質問的感覺,就算平日對她再容忍,這次一頓訓斥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楊笑林有些意外的看着鄭月婷的背影,隨即笑了笑,眼光之中柔和了許多。
再次被帶入審訊室,這一次審訊員也換人,態度明顯比剛纔要嚴肅許多。
“說,你是不是串通流氓混混五人,設局毒打黃千山之後,再嫁禍陷害他。”一個臉皮黝黑,四肢粗壯的男警沉着臉問道。
楊笑林聞言,心裡微微一沉,這和剛纔的審訊的感覺完全不同,對方擺明了是偏向黃千山的,想到剛纔黃千山那聲要找律師的喊叫,他立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楊笑林表情平靜的搖了搖頭,說道:“我此前已經做了筆錄了,那份筆錄裡說得很清楚,我是受害者,並且爲了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而自衛。”
“嘭……”黑臉男警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雙眼冒着寒光冷冷的盯着楊笑林。
楊笑林立刻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壓力撲面而來,如果換做一個普通人,特別是那些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年輕人,這一刻必然會心驚膽戰,信心動搖,氣勢立刻會弱上許多;不過楊笑林卻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樣,這陣仗比大黑熊在幾米之內拍打胸膛的威勢可差多了。
“你不要有僥倖心理,一會在鐵證面前,你的狡辯都會被揭穿。所以我勸你坦白從寬,好好交代自己的過錯。”黑臉男警說道。
另外一名審訊員是一位女警,她的表情雖然也頗爲嚴肅,卻比她的搭檔看起來還是要溫和了許多,她拍了拍搭檔的胳膊,說道:“這孩子還小,不要嚇着了他。”
女警說着起身,給楊笑林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然後回到審訊桌後,說道:“年輕人犯一點錯很正常。只要承認了錯誤,認識到了錯誤,就能及時改正。”
“小林(楊笑林在警局用的是林楓的名),這次是責任主要在那幾個流氓混混身上,你只是被他們欺騙,糊弄而已。所以你不用擔心,就算認了錯,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
楊笑林笑了笑,軟硬兼施,老田以前倒是經常說起類似的故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又嚇又哄,最後達到他們的目的。
楊笑林乾脆一聲不吭,坐在椅子上眯着眼,開始養神來。
這一下讓兩個審訊員面面相覷,他們也算是經驗豐富的審訊員了,也見過不少狡猾嘴硬的罪犯歹徒,可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分明才十幾歲,怎麼就能軟硬不吃,讓他們有一種無計可施的感覺。
局長辦公室,毛副局長臉上帶着微笑,對坐在沙發上的黃千山說道:“黃先生,這幾個歹徒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
黃千山點了點頭,那高高腫起的豬頭臉無論做什麼表情,動作都會洋溢出一股濃濃的喜感,毛副局長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失笑,於是將目光挪向窗戶。
“還有那個靜雪,也要審一審。”黃千山獲得安全之後,立刻又將主意打到了靜雪身上,說道:“我懷疑她也是同夥。”
黃千山打的算盤是,靜雪這嬌滴滴的漂亮女孩,一旦被帶入審訊室審問,必然會六神無主,進退失據,說不定都會嚇得淚流滿面,那個時候自己在適時出現,幫她解圍,還怕她不就範?
雖然被打成這個豬頭樣,黃千山對靜雪也頗爲懷恨,不過相比能得到她的身體,這點恨意又算不得什麼;說起來將自己打成這幅模樣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臭小子,這一次絕不能輕易放過他,不但要讓他吃幾天牢飯,黃千山還會安排裡面的人在那幾天裡好好伺候伺候他。
“這個……”毛副局長有些猶豫,他已經聽說靜雪算是一個頗有點名氣的女星,一個沒弄好,這事情讓媒體曝光的話,肯定會給他帶去些麻煩。
“怎麼,毛局覺得這個事情不好辦?”黃千山臉色微沉,顯然很是不高興。
算了,既然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索性這一次就徹底遂了黃家這個紈絝的心願,也算是賣足了黃萬海面子。
想到此,毛副局長便打電話吩咐人將靜雪也審問一下,重點審問她是否和流氓混混是同夥。
“嘭……”毛副局長電話還沒放下,門就被撞開,他眉頭一皺,正想看看哪個手下那麼沒禮貌,不懂規矩,可是一擡頭看見站在門口的鄭月婷,臉上的表情立刻尷尬起來。
鄭月婷雖然才入職一年,但是在浦海警局已是名聲鵲起,她靠的可不僅僅是漂亮的臉蛋和火爆的身材,強悍的實力和過人的能力纔是在警局這種地方安身立命的資本。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罷了,他堂堂浦海警察局副局長倒也不怕這些。但劉局長對鄭月婷格外賞識,他還聽到了一些消息,說鄭月婷家裡和劉局似乎有些關係,所以他平日對鄭月婷也頗爲關照,很是客氣。
但是這個關口,這位警花衝進來,看她架勢,那表情就是來興師問罪,這個時候,就算鄭月婷是劉局的親女兒,他都只能板着臉。
“鄭副隊長,你這是幹什麼,門都不敲就這麼直接闖進來,還有沒有一點紀律規矩。”毛副局長皺眉肅然說道。
鄭月婷衝進門,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黃千山,怒容頓起,對毛副局長敬了一個禮後,便直接質問道:“毛副局長,這個犯罪嫌疑人爲什麼會在你的辦公室裡,這似乎不太符合規矩。”
“我做什麼難道還要向你交代嗎?”毛副局長臉色發青,剛剛他還說鄭月婷的不守規矩,現在鄭月婷的話豈不是直接打臉,這女人真是太跋扈了,居然敢這麼和他這個副局長說話。
這時一個警員面露驚訝之色的走到辦公室門口,對着毛副局長行了一禮,道:“報告毛局,那個林楓並不配合審問,此外報案人靜雪也拒絕配合,並且要求打電話叫律師。”
“你們到底幹什麼,居然對報案人進行審問。”鄭月婷語氣極度不滿的對警員質問道。
警員臉色發紅,支支吾吾的說道:“這是毛局的吩咐。”
鄭月婷轉頭看向毛副局長,強行壓下怒火,說道:“毛副局長,我會立刻將情況向劉局彙報,希望到時候你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說完轉身就走。
“跋扈,囂張……”毛副局長看着鄭月婷的背影咬着牙說道。
“毛局,用不用我給父親再個電話,讓他給那個什麼劉局交代一下。”黃千山問道。
還不都是你這紈絝弄出來的麻煩……毛副局長此時看見黃千山那個豬頭就厭煩,不過這話也只能在心裡說一說,表面上依然語氣溫和的說道:“黃先生,你不用麻煩了,這個事情我能處理好。”
雖說劉局是正,他是副。不過現在劉局正在燕京開會呢,這裡是他說了算,等劉局回來,這個案子都結了,那個鄭月婷又能如何。
對了,那個小明星說要打電話,這個電話可千萬不能讓她打,否則一個不好讓她叫來一羣媒體什麼的,事情說不定就更麻煩了,想到此毛局立刻給審訊室打去電話,不想卻是已經晚了。
靜雪拿着鄭月婷遞給她的手機,已經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誰啊……”聽着那熟悉的低沉聲音,靜雪微微皺眉,她知道接下來一定會迎來鋪天蓋地般的怒喝。
“是我,我現在在浦海警局……”靜雪將此時的狀況說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她的父親歐陽鵬飛這一次並沒有當場暴露,而是非常平靜的聽完她的話,然後說道:“你說過不再依靠我,不再依靠歐陽家的力量,自己能夠解決的。”
“這一次解決不了。需要你的幫助。”靜雪咬了咬牙,她從記事起,就從來沒有對父親如此低聲下氣過。此時爲了救出楊笑林,她放低了身段;他是爲了保護她才落到現在這個境地的,所以她有義務救他出去。
“沒問題,這個麻煩我幫你解決。不過你要答應我,立刻放棄那個什麼明星夢,離開那個圈子。”歐陽鵬飛提出了條件。
“不可能。”靜雪堅決的說道。
“那你就別想我去管那小子的破事。”歐陽鵬飛冷冷的說道。
靜雪拿着手機,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不大,語調平緩,語氣卻是無比堅決的說道:“他如果一天在警局不出來,那我也會繼續呆在這裡。”
電話那邊片刻的寧靜,卻蘊含着暴風雨來臨之前壓抑。
“你這是在威脅我,你這是拿歐陽家的臉面威脅我。每個人做出任何事,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你也不例外。”歐陽鵬飛的聲音依然低沉,不過話語之間的幾個顫音,卻將他巨大的憤怒表露無疑。